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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曉強給劫匪們治傷的時候,王華局長卻悄悄的把阿怒老爹叫到了外面。
“阿怒老爹,咱們已經不是第一次接觸了,照說也算得上熟人了是嗎?”王華話中有話的對阿怒老爹說。
“呵呵,那當然是!”阿怒老爹笑着回答道。
“那我有件事情向你打聽一下行嗎?”王華局長一副商量的語氣。
“你請說!”阿怒老爹點頭,但心中卻是一動,因爲他大概已猜出這位想問的是什麼,慶幸的是他對這事早已做過安排。
“在兩個多月前,有三個逃犯進了你們這兒,一個是涉嫌兩起殺人案的林曉強,另兩個是販賣特大數量淫穢光盤的周赤與朱平曾,不知道老人家現在可知道他們的下落?”王華局長銳利的雙眼緊盯着阿怒老爹,彷彿是想從他的表情上窺探出什麼。
“林曉強雖然是殺人犯,可是他進了保安族後,爲了保安族人的生命與財產,已經光榮的犧牲了自己的生命!”阿怒老爹回答得滴水不漏,而且臉上有一股無法抹去的悲痛在隱約流淌,老眼更有一絲混濁的溼潤。
誰都知道,老曾與老赤的戲演得不錯,可是他們的演技跟阿怒老爹一比,那只有玩鞋的份兒。
“他真的死了?”王華追問道。
“我們想追悼他爲英雄,可是政府沒有同意!”阿怒老爹並未正面回答,但哀怨的語句卻幾乎給了王華肯定的答案,“他在外面做了什麼我們不知道,可是他在保安族中,卻從來沒有虧薄過任何保安族人。”
“可是我們聽說......”
“王局長,別人說什麼都沒用的,林曉強確實是死了,如果你不信,可以帶隊進我們山寨做地毯試的搜查!我們無任歡迎!”阿怒老爹立即打斷了他的話,作出忿憤與斬釘截鐵的模樣。
王華局長知道保安族人說一不二的品性,也手機輕鬆閱讀:α.整理知道這老人暴烈的脾性,於是賠上笑道:“老人家,我不是不信你們的意思.......”
“王局長,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說了,請你別再問了好嗎?林曉強,他真的是個好人啊。”阿怒老爹掩了掩臉,作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你再問一下我就要老淚縱橫的樣子。
“好的,好的!”王華局長也聽領導們說過林曉強在山上打野豬,爲了引開野豬的注意力,保護族人撤退,自己勇敢撲進野豬羣的事情,如今看到保安族人提起這個犯人的時候如此悲痛,想必是在感念這人的恩德了!反正這個案子已經塵封了,他也只是順便問問,既然這一位問不到什麼,他就退而求其次的問:“那另外兩人呢?周赤與朱平曾呢?”
“他們兩個只是呆了幾天,就自己走了!”阿怒老爹淡淡的說!
兩人討論的話到這裡已沒再往下的必要了,而恰好這時,最後一個劫匪也已經從診療室裡出來了,於是王華局長就順勢借坡下驢,拱手一抱道:“老人家,他們的傷既然解決了,那我們就不再叨擾了!”
“嗯,去吧!我讓族人把你們護送到路口!”阿怒老爹一揮手,身後即刻就無聲無息的出現了黑壓壓一大片身強力壯的阿訇人。
如此強大的號召力,把王華雷得呆愣了半響,好一會才醒過神來,“那就多謝老爹了,改天進城來,我請老爹喝酒!”
阿怒老爹笑笑,淡淡的揮手,輕輕的你們來了,正如你們輕輕的走,揮一揮衣袖,別指望帶走任何人等。
阿怒老爹在外面與人大斗機鋒,林曉強卻是無知無覺,他給最後一個劫匪治好了傷,睏意已經一陣陣的襲來,也懶得再別人咯嗦什麼,一頭鑽進自己的房間,倒頭就是呼呼大睡,神經粗大到無人能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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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積石山下又是煙雨朦朧。
林曉強一如昨天,睡到九點,這才懶懶散散的開門。
老天眷顧那些勤奮的人,但同樣不同情那些懶惰得要死的人。
今天還是像昨天一樣,沒有病人,一個也沒有。
林曉強看着空空蕩蕩的醫院,心灰得不行。
他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出了問題呢?他自信自己的醫術是沒有問題的,一點問題都沒有,難道真的是人品的問題?
確實,那就是他的人品問題。
那天在阿怒家的後院,他就不該當着那麼多的族人給阿澤開膛破肚。雖然說,阿澤的命確實是被林曉強給救回來了,可是那暴力又血腥的場面,也確實驚嚇到了保安族人純真又善良的心,不是沒辦法的話,誰願意來找這麼一名雙職業揉合而成的屠夫醫生啊。
遠的不談,就說昨晚,他也不該下死勁的折騰那八個劫匪,雖然那些都是人渣,怎麼受罪都是應得的,可是那一聲聲慘如厲鬼的嚎叫,如殺豬般的悲啕,又再一次使得原本就對林曉強帶有恐懼心理的保安族人心神顫抖,所以,儘管一些患了慢性病的老頭老太太很想上門來讓他瞧瞧,可是聽到族人們這個說那個傳的,誰還敢冒着生命危險的來求醫呢?
沒有病人,林曉強也沒有心機,趴在辦公桌上百無聊賴的逗弄那隻已經爲冬眠在作準備的小金龜。
林曉強盤算着,再過幾天,如果生意還是這樣不清不淡的那話,那他就背上乾糧再去探探那條小河,確定一下自己有沒有眼花,還有那個神秘莫測的黑洞。
正無聊呢,一陣腳步聲遠遠傳來,但林曉強並沒有坐起身來,甚至連眼都沒擡一下,阿怒老爹的腳步聲,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就算沒有超能力都能聽得出來。
“小子,還沒睡醒呢?”阿怒老爹進門來就嬉皮笑臉老沒正經的。
林曉強轉過頭看他一眼,話都懶得說。
“怎麼萎了?你不是打不死的小強嗎?昨晚又爬我家院門找妮兒了?”阿怒老爹的興致顯然要比林曉強好,而且好很多。
“老爹,你真的沒話說了?”林曉強臉紅了一下,沒好氣的說。“你就不能說點正經的?”
“奇怪了,和你這個給三分顏色就能登鼻子上臉或是上房揭瓦的傢伙,有什麼正經事好說的?”阿怒老爹很無愛的看着林曉強。
“例如你的抱負啊,心願啊,志向啊等等等等,能說的海了去了!”林曉強其實很想說,你這樣沒經沒經的爲老不尊,是很容易教壞子孫的,可是他覺得這樣會傷了老頭的自尊心,於是就換了種婉轉方式。
“我的心願很多,可是說出來實現不了,有什麼用?你能幫我實現嗎?”阿怒老爹沒好氣的噴林曉強,“你以爲你是阿拉丁神燈裡的巨人,能幫我實現三個願望嗎?我叫你做個醫生,給族人看看病,你都推三阻四不情不願的呢,還說其它!”
林曉強再次窘了一下,“你不說出來,怎麼知道我不能幫你呢!”
他不應嘴還好,一應嘴就引來了老人一肚子怨言,“好吧!那我告訴你,我想讓我的妮兒嫁得好一些,過得幸福一些,有一個從一而終的丈夫,可是你能放得下你從前的那些女人,只娶她一個嗎?”
“這......”林曉強頓時語塞了。
“還有,我想讓保安族興旺發達起來,不用脫衣解帶的淌水過江,不用沒日沒夜的操心田裡的活,再不用打個電話都得上山找信號,你能幫我實現嗎?”
林曉強無語了,臉紅耳赤極爲尷尬的坐在那裡。
“還有還有,我想讓保安族腰刀發揚光大,走出國門,走向世界,成爲國際品牌,你也能幫我實現嗎?”阿怒老爹說到最後,悠悠的長嘆一口氣,“說了做不了,說了又有何益?”
林曉強徹底的萎了,老爺子的這些願望,他好像一個都實現不了,可是他又忍不住想,如果換了聽這番話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爹歐陽衝,又或是他的爺爺歐陽曉生,他們會怎麼回答呢?根據他對他們的瞭解,他猜想他們肯定想也不想的回答:好,沒問題,所有的事情都包在他的身上。可是,他敢這樣說嗎?他有能力這樣說嗎?
我難道就是一個窩囊廢?林曉強一次又一次的在心裡問自己。
阿怒老爹什麼時候走的,他不知道,但整一個上午,他都在思索着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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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新的一週了,祝大家工作順利,學業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