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醫正在和同僚聊“戶部欠款”引出的事端,突然聽到有人喊,“四爺萬福。”御醫手裡的一包藥灑在地上也沒顧得,慌忙起身出手,“給四阿哥請安。”
“免禮,福晉怎麼了?”胤禛問。
御醫見他外罩披風,內穿蟒袍,猜他剛從皇陵回來,爲了把自個摘出去,道出實情。
胤禛眉頭一挑,“爺還沒騰出手,他們倒自個送上門了。”
御醫剛剛還同情那些被抓走的婦人,四阿哥親口證實,有些人啊,不作死就不會死!
胤禛猜福晉生病有隱情,果然,“你開的什麼補藥?是藥三分毒啊,福晉能吃麼?”
“放心,放心,就是普通的安胎藥。”御醫道。
胤禛瞪大眼,“說什麼?再說一遍,安胎藥?”
“是呀。”御醫順嘴說,“雖然四福晉月份短,不——對,四爺不知道?”這下換成御醫錯愕。
胤禛蒙圈,揉揉太陽穴,“等等,我捋一遍。有人鬧事,驚着福晉,福晉裝病叫你開藥,所以你開了藥,但沒告訴福晉她有了?”
“......下官以爲福晉知道。”御醫喃喃道,“福晉不知?”
“福晉知道爺會不知?”胤禛陡然拔高聲音。
御醫腦袋一縮,“下官以爲......要不然福晉說什麼不好,非說自己動胎氣,明明好好的麼。”
“爺怎麼知道!”胤禛也奇怪,什麼不好非扯上懷了?難道福晉跟他一樣心心念着孩子?
當然不是!
挺着大肚子的白薇就站在尼楚赫旁邊,靈光一閃,扯出來的。
胤禛又道,“不對,福晉的葵水纔過去十來天。”
御醫依舊縮着肩,“四福晉懷上的時日也不長,半個月。”
“半個月就能查出來?”胤禛不禁睜大眼。
旁觀的幾人道,“四爺有所不知,大人醫術精湛,十二天便可查出來。”
早幾天還懷疑自己不夠努力,現在孩子在尼楚赫肚子裡,胤禛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收拾一下,隨爺去府上再幫福晉看看。”
搞出這麼大烏龍,御醫揉揉鼻子,一臉心虛,早該想到,太醫院除了自己也沒能看出四福晉有孕。
胤禛進門就問,“福晉呢?”
“爺小聲點,福晉在睡覺。”木蓮指指裡間。胤禛擡腿走到牀邊,看到臉蛋紅撲撲的女子,四阿哥開心的笑了,低頭在她精緻的臉上輕啄一口,放下牀幔,請御醫進來。
御醫再次爲尼楚赫把脈,片刻後衝四阿哥點點頭,胤禛的嘴巴咧到耳朵根,大手一揮,所有人加一月月錢。
白芨等人非常高興,順嘴問“爺有什麼好事?”
“福晉有孕算不算?”胤禛笑眯着眼道。
白芨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爺,爺說什麼?”
“你沒聽錯,送御醫出去。”胤禛話音落下,老八和小九從木橋上走過來。他倆還不知道四福晉有孕,拉着胤禛直奔書房,不容他開口便主動交代。
說完,兩人眨着大眼望着胤禛,小心翼翼地說,“我們知錯了,四哥,以後再也不自作聰明瞭,四哥,你別生氣,原諒我們一次,好不好?”
“我說怪你們了麼?”胤禛好笑,“我早就想把欠款收上來,一直沒時間整理那塊賬冊,你倆這次倒是幫我個大忙。”
“四哥真不生氣?”前世兄弟間的關係太糟糕,八阿哥不放心。
胤禛嘲笑道,“瞧你倆這點出息,走了,我還有事,沒工夫生你們的氣。”說完打開門,“魏珠兒,知道到宮裡該怎麼說吧?”
魏公公笑嘻嘻道,“知道,知道。”
哥倆這才發現,他們只在客房躺一會兒,四哥府上畫風變了,每個人都一臉喜色,“四哥遇到什麼好事?”
“你們四嫂有了。”從太醫院出來到現在,四阿哥臉上的笑容就沒下去過。
“弘暉!?”兄弟倆脫口而出。
胤禛眉頭一挑,“弘暉?”眼神詢問他倆什麼意思。
八和九心裡一咯噔,八阿哥張嘴便說,“我們一直在想四哥的嫡子什麼時候出生,出生後叫什麼名字,便和小九琢磨一個,弘暉怎麼樣?”
胤禛前世可不知道雍正爺有個嫡子,他連乾隆皇帝的名字都不清楚,八和九又和一般孩子無異,特別九阿哥,從出生就一熊孩子,做夢也想不到兩人也有前世的記憶。仔細琢磨一會兒,“弘暉也不錯。”
八阿哥和九阿哥相視一眼,好險,好險,“不過,四哥,這是我和小九想的,咱們的嫡子要汗阿瑪起名,恐怕沒用。”
“爺的兒子的名字當然爺做主。”胤禛道,“汗阿瑪啊,他還是操心弟弟妹妹們的名字吧。”
兩個嘿嘿笑道,“那弟弟就不打擾四哥和四嫂了,我們跟魏珠兒一塊回去。”
“去吧,把弘昱接你們那兒去。”胤禛一高興把大侄子忘了。
八阿哥道,“四哥放心,我們會照顧好弘昱的。”他和大阿哥關係親近,對弘昱也是打心眼裡疼。小孩子最敏感,弘昱很喜歡八叔,僅次於四叔。
太子去乾清宮向康熙覆命,康熙問起老四去哪兒了,才知道四福晉病了。
四福晉生個病弄的人盡皆知,也是沒誰了。
康熙不太在意兒媳婦,皇貴妃在意啊,御醫回到太醫院就被皇貴妃娘娘召進宮,問他四福晉怎麼了?
御醫得了胤禛交代,先恭喜四福晉有孕,然後說被嚇到,因時日尚短,胎兒不穩,隨時都有可能不保,必須小心靜養。
兒子怪癖,跟女人上/牀必須先培養感情,沒感情就不/舉,皇貴妃可找不着第二個四福晉那樣的姑娘,就指望四福晉給她生幾個大胖孫子,等的頭髮都白了,一聽御醫的話,狂喜!接着又聽被嚇到,立馬怒了,“都是些什麼人?”
御醫替那些人哀悼,什麼人不好惹,非惹皇貴妃的寶貝兒子。而那些人也是咎由自取,四福晉聰明,找來九門提督,萬一沒找他們,憑四阿哥府上那幾人,指不定出什麼亂子。到時候別說被訓一頓,全家老少能不能活命都是問題。
御醫哪敢不講實話,皇貴妃隨便派個人出去一打聽就能打聽出來。
康熙聽說表妹召御醫,加上後宮還有個病歪歪的貴妃,康熙晚飯都沒顧得吃就去景仁宮,還沒見着人就問,“皇貴妃怎麼了?”
皇貴妃滿臉怒氣,見着親人,委屈了,不自覺紅了眼眶。
可把康熙嚇到了,有多少年沒見着皇貴妃流淚?好像太皇太后仙逝之後,“表妹怎麼了這是?哪裡不舒服,御醫呢?”
“皇上——”皇貴妃的眼淚一個個掉,嚇得康熙臉色一白,“到底怎麼了,你別哭,說啊。”
皇貴妃越想越替兒子委屈,成親好幾年,終於有了孩子,卻差點被一干刁民嚇掉。想想胤禛每天爲國爲民勞心勞力,皇貴妃更難受,誰的孩子誰不疼,嚶嚶繼續哭。
懷菊替她主子解釋,康熙和皇貴妃剛纔的表情一模一樣,先是高興,繼而憤怒,“該死的!皇貴妃別哭,這事交給朕!”
皇貴妃擦淚,可是眼淚止不住。
康熙把人摟在懷裡哄,“好了,好了,朕明日就給胤禛一個交代。”
“臣妾替小四謝謝皇上。”皇貴妃悶聲道。
康熙嘆氣,“謝什麼,朕也是他阿瑪。”自己的孩子想怎麼教訓怎麼教訓,外人欺負他兒子,也不看看老子是誰!
翌日早朝,康熙連發三道聖旨,第一道,昨天前去四阿哥府上鬧事之人,全家除籍,伸手抓四福晉那婦人斬立決。理由是以下犯上,聚衆行事,心懷不軌企圖傷害皇孫。
第二道,四福晉爲皇家開枝散葉,賞金、銀、玉器,綾羅綢緞和珍貴藥材若干,若干是多少,滿滿一馬車。第三道,四阿哥全權接管戶部,無需向朕稟告。
前兩道聖旨,得知內情的人沒意外,第三道一出,難得參加上早朝的四阿哥瞪大眼,沒聽錯吧?天下銀錢盡在他手中,想給誰給誰?汗阿瑪又抽了?
康熙沒抽,第三道聖旨是昨夜太子請的。
太子小時候三天兩頭在景仁宮用飯,跟皇貴妃的感情不錯,得知她宣御醫,太子便帶着太子妃前去探望。
那時康熙已回乾清宮辦公,太子見她雙眼紅腫便問她怎麼了。
兒子立志當賢王,皇貴妃也沒再進一步的小心思,待太子上位,加封后宮,不出意外她能落個皇太后噹噹。心裡面這樣想,皇貴妃也把太子當半個兒子,自然不會瞞着他。
聽到四弟的孩子差點沒了,太子爺氣紅了眼,告別皇貴妃就直奔乾清宮。
康熙見兒子雙眼噴火,開口就提胤禛,示意太子不用說,他已經知道了。
太子爺:“汗阿瑪如果想胤禛整頓戶部,必須給他最大權限。今日幾句流言蜚語,一羣芝麻大的小官就敢去皇子府上鬧。改日開罪王公大臣,豈不是要來皇宮鬧。”
康熙不期然想到早年百官乾清宮跪逼一幕,加上今天這事跟胤禛沒關係,四福晉卻受到驚嚇,怒上心頭,康熙親筆寫下第三道聖旨。
顧公公一句,“無事退朝!”
百官恭送皇上,康熙走了,文武大臣卻遲遲不起身,多麼希望耳朵出現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