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筆要穩。”太子手把手教小四寫個“肆”,“像這樣不就好看啦。”
“手疼。”小四苦着小臉,“太子哥哥,能不能不寫啊?”
“不行!”太子平常陪着胤禛胡鬧,在讀書習字上對他格外嚴厲,“字如其人,看你寫的,軟趴趴像鬼畫符,不認識你的人看到你的字,一定把小四當成壞孩子,小四想當壞孩子?”
胤禛滿頭黑線,他又不是小孩,拿這話哄他,他都不好再呆下去,“額娘該想我了,我回去啦。”
“白薇,告訴皇貴母妃一聲,今天四弟跟孤睡。”太子揪住小四的小辮子,“想不想去看剛出生的八弟?”
胤禛連連點頭,“好想,好想!大哥說八弟很可愛,和我小時候有一拼。”
“小四的臉皮隨着年齡不斷增長啊。”太子搖頭嘆氣,“還你小時候,你那時脾氣大的連父皇都敢打,人家八弟可比你乖多了。”把他抓回來,毛筆塞到手裡,又幫他把紙鋪開,“繼續,必須寫到我滿意。”
“壞蛋哥哥。”小四嘟囔一聲,老八是歷史上出了名的賢王,端的是長袖善舞八面玲瓏,把他跟慣會左右逢源的人比,他當然比不過啦。
“隨便你怎麼嘀咕,孤只要結果。”小太子託着一本書,老神在在,一點也不爲胤禛的嘴賤而暴動。
小四無法,玩野了心的人強迫自己靜下來,寫完一頁,左看右看,偷偷捂臉,慘目忍睹啊。
太子抽過去,“不錯,中間沒走神也沒停頓,明天繼續。天還早,孤就不留你了。”
“太子哥哥明天見。”胤禛慌忙爬下椅子,後面好像有狼追他,沒等太子站起來就跑到門外。太子不禁扶額,見着康熙就抱怨,“父皇以後別再讓兒子拘着小四練字,兒子現在擱他眼裡都成了魔鬼。”
“這是小四今天的字?”康熙看得直皺眉,“怎麼還那麼醜?”
“小四私下裡又沒學過寫字,兒子覺得不錯。”太子違心的說。
康熙聽小四說他只是記性比較好,拿本書突襲他一次,結果和小四說的一樣,但心中還存點懷疑,看到小四的字,什麼智而近妖,純屬扯淡,“你第一次寫字時也比小四寫得好。”
太子:“......兒子那時比小四大。”
“行了,別爲他找理由。”康熙把小四的字推至一旁,不忍直視,不忍直視啊。“對了,朕明天休息,和父皇一起去看承恩公,聽太醫說他已能清楚吐出字了。”
“可是,兒子剛答應小四,明天去看八弟啊。”太子很爲難,晌午從宮外回來聽到胤祉抱怨他這段時間神出鬼沒,搞得吃貨很久沒吃過遺音做的點心,大哥也諷刺他日理萬機,比父皇還忙,多日未和他切磋武藝了......太子想到胤褆的手勁越來越大,那是一個頭兩個大,愁的直皺眉。
康熙撇撇嘴,“行!太子忙,朕自個去!”
瞧這話說的,太子眉頭夾的更緊,“父皇......”兒子太受歡迎,怪我咯?!
“太子哥哥好墨跡!”小四拽着太子的胳膊,“快點啦,大哥和三哥等咱們好久啦。”
“別拉,孤會自己走。”太子忍不住回頭瞧一眼乾清宮的方向,“父皇會不會生氣啊?”
小四瞭解到了什麼事,仰頭看天,“父皇有不氣的時候麼?我以爲哥哥都習慣啦。”
太子想想這小孩天天把父皇氣得跳腳,頓時哭笑不得,待會兒還要回去上課,索性放寬心,“走了,走了,快去快回,別想把今天的功課逃掉。”
小四皺眉,臉變成苦瓜,稀奇的胤褆看到他就問,“誰又惹四弟啦?”
小四手一指,“太子哥天天虐待我,大哥快管管。”
胤褆不自在的咳一聲,瞬間想到因爲什麼,“那個,大哥忙着練習射箭,沒時間,不是要看八弟麼,哥帶你去。”說完匆匆走到前面,心裡不住地嘀咕,“四弟啊,不是大哥不幫你,大哥的字還沒在父皇那裡過關,你呀,還是繼續怪太子吧,誰讓他的字寫的比咱都工整。”
鼓着嘴巴,像只小倉鼠的胤祉沒聽懂,“二哥爲啥虐待你,不給你飯吃?別怕,有三哥,給!”說着從手裡的布兜裡掏出一塊麻花.......
自此康熙帶四隻娃出宮一趟,可算爲另外三隻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看到耍把式賣藝的能胸口碎大石,自覺身手不錯的胤褆回到宮中越發努力練武,都不容師傅催促。看到衣衫不整的乞丐,賣兒賣女自賣爲奴爲婢的窮苦百姓,太子回來化身成海綿,吸收一切康熙教他的知識。
而發現無數美食的胤祉,折騰完永和宮的小廚房就去禍害御膳房,必須把他見過吃貨的零食點心都做出來。
康熙眼瞅着大兒子黑瘦,太子文弱,老三變成豬,愁得唉聲嘆氣,可又不能攔着胤褆不讓他習武,也不能不讓太子學習,更阻止不了老三橫向發展......
樑公公表現的機會來了,“皇上,四阿哥鬼主意多,一定有辦法。”
康熙一想,還是小四好,除了氣他,從不讓他擔心。
小四聽君一席話,恍然,“難怪哥哥都不跟小四玩了。”
胤禛餘光瞟到角落裡的自鳴鐘,暗存已久的小心思躍入腦海,“父皇擔心大哥和二哥的身子骨,那命他們每日清晨五點起牀,晚上九點必須入睡,就算他們時時刻刻都在習武讀書,也不會把身子折騰壞,三哥啊,總不能在夢裡吃吧。”
御醫也建議康熙讓太子和胤褆多多休息,三阿哥啊,運動量不小,但吃的更多,所以,這病沒得治。
康熙心想,現在阿哥們三點起牀,四五點鐘必須吃一頓,如果時間縮短,以胤褆和太子的學習態度,功課不會落下,反而老三要少吃兩頓,“行!按小四兒說的辦。”隨即命樑九功出去傳口諭。
小四歡呼一聲,跟着樑九功蹦蹦跳跳出了乾清宮。
康熙突然奏摺往御案上一摔,左右服侍的宮人嚇一跳,“皇上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該死的小四!”康熙咬牙切齒,“敢給朕下套!!!”
宮人們一聽,同時往後退兩步,裝作沒聽見的樣子,低下頭,你看我我看你,無聲地說,四阿哥好厲害,每天不用早起,服侍他的人也不用早起,好想去阿哥們身邊,腫麼破??
胤禩聽着小宮女歡天喜地的給幾位兄長請安,臉氣得通紅,沒見識的奴才秧子,爺纔是紫禁城裡最最和善的主子好不好!
太子那個動輒鞭打奴才的哪裡好?老四睚眥必報,規矩比天大的哪裡和善!去吧,去吧,早晚有你們後悔的一天!
胤禛伸手戳戳胤禩鼓起的腮幫子,牀上的小孩身子僵住,倏然睜開眼,就聽到,“咦,小八醒啦。”
“還不是你調皮。”太子一把拉開又想上手的小四,“不準打擾八弟睡覺。”
“不打擾不打擾。”小宮女上前,“八阿哥睡好久啦,該醒啦。”
胤禩眼珠子一轉,吃裡爬外的奴才,本阿哥剛睡下好不好!
“那八弟餓不餓?”胤祉擠開大哥,抓出一塊雞蛋糕,唬得小宮女上臉色大變,“不餓,不餓,奴婢替主子謝謝三阿哥。”一個攔胤祉一個擋在牀邊。
胤禩眼珠又一動,這倆小宮女吃了雄心豹子膽麼,不但天天要捨棄他,還敢跟皇子阿哥動手,哼,爺不會提醒你們,等着被老四和太子削吧。
可太子爺像沒看見一樣,眯着眼,“八弟果然像大哥說的一樣,醒了不哭不鬧,真乖!”
“對吧,比四弟小時候乖多啦。”胤褆瞅一眼皮實的胤禛,“現在服氣了吧。”
“一點也不。”小四動動手指,“大哥以前揪我的頭髮我都不哭,讓我揪一下八弟的試試。”未來賢王不是牛麼,現在不還得任我欺負。
“想都甭想!”胤褆眼尖,瞧着胤禛眼皮一動,靈光一閃,“太子二弟,我們該去練習布庫了。”
“對!”太子可怕小四爪子癢,故意把小八弄哭可不好向惠嬪交代,“該回去練字了,今天寫不完五篇大字,小四就等着挑燈奮戰吧。”
說完,三兄弟魚貫而出。不,應該說太子和胤褆架着小四兒出去。
胤祉慌忙把蛋糕塞到嘴裡,嗡嗡的說,“大哥二哥小四兒,等等我,等等我,咋又把我忘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看傻了滿月沒幾天的小嬰兒,誰來告訴他,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書呆子老三會變成吃貨?爲什麼老四的畫風如此詭異?爲什麼大哥和太子那麼有默契?他們不是從小鬥到大麼???
蒼天啊!大地啊!誰來告訴他,誰來告訴他,他沒投錯胎,他沒錯......
而這一切,瞬間變成“哇嗚哇嗚”的哭泣聲,兩個小丫鬟一陣驚呼,“八阿哥是不想讓太子他們走吧。”
“當然啦,八阿哥和太子是親兄弟,當然希望和幾個哥哥玩啦。”奶孃不知道從哪來竄出來,上去抱起胤禩,“八阿哥別哭,別哭,好好吃奶快快長大,等你會走了就可以和哥哥們一塊耍了。”
胤禩聽到這哄小孩的話,嘴巴一抽,想說他沒哭,該死的奴才,心向外,眼神也不好。
“奶孃真厲害,八阿哥不哭啦。”小宮女星星眼,“四阿哥果真人見人愛,八阿哥見着就離不開。”
“是太子,不是四阿哥!”另一個宮女反駁。
“是四阿哥!”
“是太子!”
“四阿哥!”
“太子!”
胤禩看着滿臉含笑的奶孃,誰來告訴他,這又是怎麼回事?還能繼續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