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毛爲了還清高利貸背水一戰,把鍾火麟推上了賭桌。鍾火麟對人少了提防之心,差點就陷入了無盡的漩渦。還好,現在只是打了一架而已,雙方都沒怎麼受傷,簽了協議,交了治安罰款,也就沒什麼事了。
鍾火麟自認倒黴,回去之後絕口不提。他以爲這只是個小教訓而已,卻沒想到對自己的人生有那麼大的影響,所有的才只是個開始。
過了兩天,一切都很正常,鍾火麟心裡琢磨着該怎麼加深方懷玉的印象,怎麼博得好感,準備行動了。午餐時間,幾個秘書和文員相約吃飯,他也湊了一份,剛準備出門口,忽然圓圓喊了聲:“火麟,有人找你。”
鍾火麟一邊提包,一邊應着:“誰呀?”擡頭一看,頓時吃驚萬分。
一個人走進來,對着他在笑,居然是紅毛。
鍾火麟愣住,實在不可思議。圓圓看了看他,說:“我們先過去了。”
鍾火麟如夢初醒,“好,好,我等下過去。”眼見他們都進入電梯,趕緊衝上一把扯住紅毛的手臂,就往樓梯道走去。
紅毛好像順從得很,關上了防煙門才笑嘻嘻地說:“怎麼?害怕?”
鍾火麟當然是害怕的,“你怎麼找上來了?”
“我爲什麼不能來?”
“你想怎麼樣?告訴你,我們之間再無關係!”
“誰說沒有關係?前兩天我們不是剛一起喝酒,一起賺錢的嗎?朋友嘛……”
“放屁!誰和你是朋友?”
“呵呵,呵呵呵……”紅毛很得意,不停地笑。他越笑鍾火麟就越心寒,大吼一聲:“你敢過來囂張?這裡不是你的地頭!”
紅毛淡淡地說:“怎麼?你是正規商場的職業,難道也是黑社會?講地頭?”
鍾火麟冷哼一聲,“我是本地人,你想在這裡搞我?”
“誰搞你了?和朋友敘舊不行?”
“草!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紅毛一時沒有回答,悠閒地掏出香菸,點燃了吸一口才說:“這個世界,有關係有錢,要查一個人有多難?你忘記了?你在派出所錄口供是需要登記身份的。”
“我草!黑警!”
“哈哈,哈哈哈……”
鍾火麟破口大罵:“那些警察真不是東西!”
紅毛一邊吸菸一邊笑着,表情就像一個獵人盯着被困的獵物。
鍾火麟發了一會兒脾氣,心神慢慢鎮定下來,問:“你到底想怎樣?”
紅毛把菸頭一扔,說:“還用廢話?你知道該怎麼樣。”
“我絕對不會再幫你打球的,你敢騷擾我,我就報警!”
“報警?告我什麼?”
“你……”
“實話和你講吧,我還沒那麼大的本事能從派出所裡邊查出你的資料,也沒那麼大的本事來威脅你。”
“嗯?”鍾火麟心頭一震,覺得更加不簡單。
果然紅毛說:“那晚你和烏雞打球,被一個大哥看見了。他十分欣賞你的球技,託我告訴你,再打一場。”
“不!”鍾火麟一口回絕。
紅毛也沒說什麼難聽的話,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鍾火麟。
鍾火麟接過一看,眉頭頓時深深皺起,失聲驚問:“帝豪俱樂部的老闆?”
紅毛點點頭,“當晚原來他也在的,只是我們不認識而已。”
鍾火麟的呼吸沉重了,“就算是他,又怎樣!”
紅毛笑了笑,“你剛纔說什麼?本地人,認識很多大哥?那麼你就該出去問問,帝豪的老闆是個什麼人,有多大的勢力。”
鍾火麟說不出話來了,一頭的汗水。其實他向來很乖,哪裡認識什麼大哥?但一個俱樂部的老闆,勢力肯定是很大的,毋庸置疑。
紅毛繼續說:“還有,他告訴我,他只是代人邀請你,而那人連他都不敢得罪。如果你不去,到時他很沒面子,會很不高興。”
鍾火麟鐵青着臉,沒說話。
紅毛“嘿”了聲,“你想想,連他都不敢得罪的人,你得罪了,這個後果會怎樣?他已經知道了你的工作,你的身份,那個……哈哈哈。”
鍾火麟還是沒說話。
“條件講好了。就打一場,你贏了,我們可以得到八萬元,一人一半。你輸了,我們拍拍屁股就能走人,什麼損失也沒有。”
“……”
“這次我絕對沒有騙你,帝豪的營業電話十分容易查,你可以打去問。”
鍾火麟終於出聲了,“哼!天下間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紅毛哈哈一笑,“爲什麼沒有?他和你打球,不是爲了賭錢,而是真心想和切磋一下球技。”
鍾火麟又沉默了。
紅毛說:“這種事情你沒聽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興趣,有錢人嘛,一樣是人,一樣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我估計對方是個發燒友,純粹就是想和你較量過招,你不用操心。”
鍾火麟輕輕一嘆氣,有些相信了。
紅毛繼續遊說:“你不也是對桌球有興趣嗎?所以那晚才這樣。對不對?”
鍾火麟猛地搔頭,不知該說什麼。
紅毛說:“時間地點,還有我的電話號碼,都寫在卡片背面了,希望你到時出現,不然有什麼後果……”他拍拍鍾火麟的肩膀,“你有事,我也有事,大家都不好過。如果你去的話,無論輸贏,我們都相安無事,我以後也絕對不會再煩着你。”
鍾火麟緊緊地瞪着紅毛,想看穿他的心底。紅毛笑了笑,轉身走了。
這下倒好,事情還沒完,該怎麼辦?
一連幾天,鍾火麟都心煩得很,吃不香睡不好。他當然不願再捲入類似的漩渦,但又真的害怕對方做出什麼事情來。
帝豪俱樂部,老闆到底什麼來頭?
鍾火麟有個親戚在公安局上班,他打聽了一下,不聽猶可,一聽嚇了一大跳。那人是靠混黑道起家,不是清白的生意人,看來紅毛的話語一點都不誇張。
唯今之計,只有硬着頭皮上了。
鍾火麟請了假,再次坐車去到廣南市。還是在帝豪俱樂部,還是那間豪華的廂房。鍾火麟和紅毛、阿玲走到門口,都覺得心頭惴惴。
一打開門,房間光線調得比較陰暗,就那張標準英式球桌特別醒目。上面吊頂組合冷光照射燈射下,發出強而柔和的光芒,把今晚的主題凸顯出來。
已經
有二十餘人正喝着酒聊着天,一看見他們都靜了下來。紅毛目光一掃,對着吧檯中間哈哈大笑:“康老闆,烏雞哥,你們好,你們好。”瞧他那副巴結的樣,差點便點頭哈腰了。
康老闆就是這裡的老闆了,長得威武雄壯,目露兇光。他一手捧着酒杯,一手夾着香菸,右肘撐在臺面上,斜着身彎着腿。四十歲人了,還表現得那麼囂張。他沒有搭理紅毛,只是陰森森地盯着鍾火麟看。
紅毛自嘲地打個哈哈,說:“阿火,快叫康老闆。”
鍾火麟點點頭,喊:“康老闆。”心裡想:“就他這樣子,也是桌球高手?”
康老闆的架子很大,又沒理睬鍾火麟,這回卻向紅毛說:“你來早了。”
紅毛看看手錶,“早了十五分鐘。”
康老闆說:“我不喜歡別人遲到,也不喜歡別人早到。”
紅毛一愣。
康老闆又說:“出去,過十五分鐘後再進來。”
紅毛更加發愣,滿臉的笑容僵住。阿玲和鍾火麟也是發愣,連話也不敢說。
康老闆轉身繼續喝酒,表情輕鬆從容,似乎他說出的話別人就非得照辦絕無異議一般。
事實上也確實這樣,紅毛哈哈幾聲強笑,“是我們早到了,我們出去等出去等……對不起,康老闆。”灰溜溜地帶頭就走。阿玲雖然潑辣,也不敢吱聲一句,鍾火麟更加聽話,後腳緊跟着前腳。
門關上,二十餘人鬨堂大笑。
康老闆輕輕一笑,舉杯喝了一口,擡腳走向旁邊的一張高桌。這裡光線更加陰暗,正有四個人坐着。
一個人名叫曾思源,那晚和康老闆一起看鐘火麟打球的。他旁邊是個美麗的女人……準確地說是個少女,乍一眼看去,卻像女人一樣成熟。
但細細一看,她那種並不屬於女人的豐腴成熟,而是天生骨骼寬大,加上眉毛濃密、鼻子高挺,才掩蓋了青春氣息。
她是一個少女,很特別很有成熟感的少女。
在她的旁邊,真正就是一個女人了。絕對是個女人,而且簡直就是美婦的典範。美豔、嫵媚、風韻、魅力十足、性感、靚麗、勾魂奪魄……還有嗎?反正你一見到她,所有的詞彙都立即冒了出來,而一見到這些詞彙,就不期然地想起了她。她,實在是個不折不扣、風情萬千的美婦!
曾思源在康老闆面前,已經是很有身份的了,不然康老闆也不會稱呼他爲“源哥”。他帶着兩個女人出來,也是正常得很,哪知康老闆坐下之後,不是和他打招呼,而是向另外一個男人說:“龍哥,我這麼做還行?”
龍哥坐在正中。他肯定是個高大威猛的壯漢,因爲他就算拉耷着頭彎着腰坐那兒,也比別人坐得高一點。他的眼睛半眯着,雙肘撐着桌面,雙拳蓋住了嘴巴和下頷,一時看不全容貌,只露出了一雙飛揚的劍眉和一隻大頭獅鼻。
他輕輕一笑,“你呀,搞這些來幹嘛?”他的聲音低沉,很有後勁。他的身份居然比曾思源還高級,因爲連曾思源也奉承地笑着說:“龍哥出馬嘛,阿康當然小心些。”
“呵呵……”康老闆陪着笑。以他的身份地位,竟表現得有些諂媚的樣子,看來這個龍哥真是非同小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