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火麟準備當晚去酒吧吧檯上班的,但傍晚六點左右,曾思源突然給他打了個電話,讓他十分鬱悶。
曾思源說:“鍾火麟,你晚上還是不要去上班了。”
鍾火麟問:“爲什麼?”
“嗯……吧檯的工作量不大,有兩個人夠了。”
“但是,多一個人分擔工作不是更好嗎?”
曾思源沉默了一會兒,“你知道真正學調酒需要什麼嗎?”
“什麼?”
“嗯……算了,很難說得明白,反正你想想,開一瓶酒得多少錢,學調酒得多少年,得開多少瓶酒。”
鍾火麟明白了,Loki不肯讓他進入吧檯,免得被偷師。
曾思源接着說:“學調酒是很貴的,貴不貴還是其次,許多有錢人一樣學不了,因爲調酒師必須具備與生俱來超越常人的味覺,懂嗎?”
“曾助理,我懂了。”
“那就好,其實你不用上班不是更好?許多人做夢也夢不到。”
“呵呵呵……”
“就這樣了,改天見。”
“好的。”鍾火麟掛斷電話,微微苦笑。曾思源說得不錯,不知多少人羨慕他這份工作,但他卻覺得無所事事、閒得蛋疼。之後幾天,他除了窩在網吧上網,沒別的事情做。他想回家玩玩,但又怕李龍一找他。
李龍一正處理着大事,一時可沒空召他。
又過一天,正好是星期六,鍾火麟在網吧玩了幾個小時累了,下午的時候想上房間睡一覺,剛好在樓梯遇見了尤詩詩。
“去哪兒,詩詩?”
“準備上課呀。”
“哦,週末開課了……”鍾火麟心念一轉,忽然高興地說:“我陪你過去好嗎?我也想找找看有沒有適合我的課程。”
“好啊,你也準備讀書?”
“當然了。”
“我還以爲你大學畢業了呢。”
鍾火麟確實大學畢業了,但他笑笑沒解釋,說:“我兜你去吧。”
尤詩詩點點頭。她早知道停在網吧門口的小車是鍾火麟的,不過一直沒過問而已。
兩人上了車,一路交談,不久就到了廣南市成人培訓進修學院。這裡牽涉廣泛,人事局、教育局,還有一些跨省跨市合作學院等等,設立林林總總的課程,學習的時間也安排得十分靈活。
尤詩詩去上課了,鍾火麟去接待大廳拿了二十多份簡章,在林蔭小道上邊走邊慢慢看。簡章宣傳得很到位,很有吸引力,幾十種課程琳琅滿目圖文並茂,什麼外語外貿,什麼金融投資,工商管理,法律、電腦、文秘……應有盡有。
除了一些學年制函授班之外,還有一些中短期課程,最適合鍾火麟了。他反覆看了又看,覺得挑選英語口語速成課是挺實在的,剛要轉身回去報名,忽然一個女孩急匆匆跑過來,“嘭”地就撞在了他的身上。
“哎呀!”
“咦?”
女孩跌倒在地,滿臉的淚水,盯着他。他一愣,趕緊伸手去扶,“你沒事兒吧?”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隨即左右望了望,心想:“道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專往我身上撞幹嘛?而且一撞就撞得眼淚鼻涕全都出來了……”
難道遇上一個訛詐的傢伙?他一驚,不由得退開一步鬆開手。女孩剛起來還沒站穩呢,身體晃了晃差點又再跌倒。女孩一驚,隨即向他怒目而視。
鍾火麟尷尬地說:“你……”
女孩忽然又換上了幽怨的表情,輕輕地問:“我很髒嗎?
”
“不不不,不是那個意思……”
“連扶我一下也縮手?我是不是很髒?”
“不……”
“我又沒和別的男人好過,你爲什麼嫌棄我?是不是我髒?”女孩忽然嘶聲大喊起來,鍾火麟聽得驚詫不已。女孩又喊:“既然你嫌棄我,我就走,就走!”掩面哭着跑了。
鍾火麟一頭霧水糊里糊塗,過了好久才弄明白:“唉,看樣子是被男朋友甩掉的可憐貨……把氣都發在我身上了。”旁邊是有許多行人經過的,有些人瞧到這一幕不清不楚,便以爲是他拋棄了女孩,伸手指指點點低聲責罵。他的臉一紅,急急走開。
雖然身上帶的錢不夠,但還是能報名的,鍾火麟填了表格,先交了幾百塊買書,還有一個移動硬盤,裡邊存滿了口語對話。
尤詩詩上課得上到五點鐘,鍾火麟反正沒事兒幹,便抱着書本在校園的小亭子裡看。
一陣急驟的腳步聲伴隨着一聲大喊:“原來你在這裡!”
鍾火麟扭頭看去,是剛纔哭的那個女孩,她衝到面前定定地盯着他,鼓着腮幫子。
鍾火麟有些驚奇,“你……怎麼?”
女孩陡然攤直了手掌,說:“還給我。”
“還什麼?”
“布偶。”
“什麼布偶?”
“天使布偶!”
“哪來的天使布偶?關我什麼事情?”
女孩的嘴巴一扁,似乎又想哭了,“剛纔你撞倒我,不見了我的布偶,一定是你撿了,還來!”
鍾火麟啼笑皆非,到底誰撞誰呀?誰會撿她的布偶?便說:“我真的沒撿你的布偶,也從未見過。”
女孩忍了又忍,終於“嚶”地一聲哭了,淚水漣漣掉落。鍾火麟慌了手腳,退後兩步說:“喂,喂……你別哭啊,我真的沒撿你的。”
“嗚嗚……你賠,你賠!”女孩捂着臉緩緩蹲下。鍾火麟愣了愣,朝周圍瞧瞧幸好沒人。他眨眨眼睛,輕輕地移動腳步,像大馬猴似的躬着背,居然溜了!
莫名其妙的女孩,莫名其妙的學院。他不敢再耽擱,匆匆跑着出了校門,很害怕又被女孩纏上。
回到出租屋,他在廳裡看書。房門輕響,姚貝婷打着呵欠走出來,懶洋洋地“嗨”了一聲,“早。”
鍾火麟嗤笑說:“還早?三點半了。”
“切,睡醒了就是早嘛,我半夜才睡覺,難道天亮的時候爬起來向你問好?神經病。”姚貝婷說着進了衛生間,還在大聲嚷着,“喂,燒開水沒有?昨晚喝多了,現在渴。”
鍾火麟望向廚房,心想:“我是你工人?打飯燒水都是我……話說了,一天三餐都是在外面吃,很麻煩,如果自己做飯,出去買一次菜就行了。”
他眨眨眼睛,接着想:“廚房是現成的,我現在有大把的時間,爲什麼不自己做飯呢?嗯……不行,那三八到時肯定賴着吃,得要她交點伙食費。”
姚貝婷出來時,鍾火麟已經幫她放涼了一杯水,她咕嚕嚕地一口氣喝下,舒服得“啊”了聲。
鍾火麟笑吟吟地問:“爽吧?”
“還可以。”
“有人幫你燒水倒水,服務周到嗎?”
“算你有點用。”姚貝婷忽然神情一緊,眼珠滴溜溜地轉,問:“那麼好心?水裡放了瀉藥?”
“胡說八道,我像那種人嗎?”
“哼哼,量你也不敢!說,有什麼居心?”
鍾火麟橫着眼瞪她,“將己度人……喂,
你想想,如果你每天一睡醒不單單有水喝,還有湯、有飯、有菜……哈哈,怎麼樣?”
姚貝婷驚疑地問:“你準備做飯?”
“正確。”
“能吃的嗎?”
“什麼話!”
“好吧,先做幾天吃着試試。”
“什麼試試?你想不想合夥?想就湊錢來,不想拉到。”
姚貝婷嘴角含着笑,眯着眼睛盯了他一會兒,說:“好吧,湊錢就湊錢,多少?”
“每月五百。”
“一天三頓?”
“當然。”
姚貝婷嗯了聲,“三頓五百,我一天才一頓,就是說我湊一百五十行了。”
鍾火麟吃驚地啊了聲,扭頭說:“不湊算了,不要你的一百五。”
“好神氣嗎?不湊就不湊,我怕吃了你做的飯,立即就得拉肚子。”
“烏鴉嘴,一邊玩去。”
姚貝婷昂着頭哼一聲,進房了。
鍾火麟呆了一會兒,下了決心,出門去到隔壁街的便利店,買了十斤大米和油鹽醬醋等東西,再去附近買了十元的生雞肉,兩元的小白菜和蔥,簡簡單單地拎回來。
有電飯煲電磁爐,菜刀砧板碗筷一應俱全,他清洗了一遍,開始做飯。過了半個小時,飯香瀰漫鍋鏟輕響,雞肉炒蔥已經做好,再炒個小白菜就行了。
忽然姚貝婷嗯了聲,“這雞肉還不錯。”她不知幾時鑽了進來,嘴裡嚼得嘖嘖有聲。鍾火麟一驚,“喂,放開你的髒手。”
姚貝婷說:“什麼?”手指頭又夾起一塊雞肉放進嘴裡。
“叫你湊錢又不湊,現在居然偷吃,羞不羞?”
“小氣鬼,本小姐肯吃是給足你面子了……咦?這塊雞翅我喜歡。”再夾起一塊。
鍾火麟揚起鏟子大喝:“再吃我就把你給炒了!”
姚貝婷嘴裡塞了肉,吱吱唔唔作了個鬼臉,轉身走出,不久後只聽得她高聲說:“五百就五百,明天開始。”接着“嘭”地門響,她出去了。
鍾火麟得意地哈哈笑幾聲,鏟上小白菜,盛了飯飽飽的吃了一頓。十二塊錢的菜,比起外邊的當然份量要足好多,吃得也舒服好多,最主要的是因爲親手弄的,那種滿足感挺強烈。他雖然是城市哥兒,但家庭教育良好,這點活兒小意思。
第二天,鍾火麟調整了生活作息時間,早上八點起牀,買菜,十點鐘煮個麪條當早午餐一起吃,然後練習口語看看電視,午睡。起牀後開始煮飯,炒菜,姚貝婷也基本睡醒了,一起吃。
三十元的豬肉青菜,兩個人吃原來是吃不完的,剩下一小半剛好給鍾火麟當晚餐。姚貝婷說:“虧了,虧了,你吃的比我多。”
鍾火麟哈哈一笑,“喂,我幹活你不用幹哦。”
“算你吧,不過我告訴你,半夜我回來你得給我煮麪吃。”
“想得美,神經病!把錢拿來。”
“五百元而已,緊張什麼?”
“快點,我身上沒錢了。”
“你沒上班當然沒錢,話說了,到底曾助理是不是找你回去的?十天半月不讓你上班,傻子,你被騙咯。”
“少管,拿錢來。”
“小氣鬼,催什麼催!”
“快!”
姚貝婷呲牙撇嘴弄鬼臉,說:“越來越有性格了,整天炒菜拿鏟子,怎麼看……怎麼越來越像師奶!”一個轉身回房間,不出來了。
鍾火麟等了半天,氣得直翻白眼,卻也無可奈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