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地獄!”蘇顏諾板着一張臉這麼說道,而唐烽也是一臉莊嚴認真像是在說一件什麼神聖的事情。
“我恨土豆!”
可是他們倆來錯地方了,在KFC裡吃的那個叫新奧爾良烤翅,就算是斷章取義的話她們該去的地方也應該是新奧爾良,而不是奧爾良,這座聖女貞德之城。
“我知道這是屬於那個女人的城市……”唐烽幾乎是一臉怨氣,“可是就算是她是聖女貞德也不能強迫我們繼續吃土豆!我是認真的!不然我們就去吃垃圾食品!”
“說不要吃垃圾食品寧願吃一路土豆而導致了我們現在這個狀況的人究竟是誰。”蘇顏諾也是一臉怨氣,不過這股怨氣是對着身邊這個人而發出的。
不過除了在吃的上面比較怨念,其他地方都還是不錯的,女人想起來這裡是法蘭西皇室的發源地,這裡有着大把大把的城堡和大把大把的古蹟,一下子對於這個地方的怨念少了很多,蘇顏諾也是立刻興致勃勃跟了上去。
穿梭在這裡的時候,斑駁的牆壁,華麗的油畫和古老的傢俱成了整個世界的基調,而眼花繚亂的塗鴉將整個古堡的氣息變得更加鮮明活潑了起來。
看着牆上鮮明美麗的塗鴉,蘇顏諾也是一笑,感覺這個古堡在一眼居然像是一個暮年的老人船上了一件花哨的衣服一般可愛而又俏皮,不過隨即卻被男人塞進耳朵裡的東西給嚇了一跳。
“什麼……耳機?”
蘇顏諾有些驚詫地看了他一眼,不過唐烽微微一笑,接着示意她開始聽這首歌,蘇顏諾疑惑了一下,也是將耳機放進了自己的耳朵裡。
在耳朵裡,大提琴渾厚而帶着典雅的氣息開始彌散,接着小提琴雀躍一般地加入了其中,整首歌的旋律都是古典樂器的大氣磅礴,蘇顏諾立刻就被這首歌的前奏給迷住了。
而在這樣的旋律中,男人的嗓音切入地恰到好處。
“大千世界曾由我主宰,巨浪也曾因我而澎湃,而今我卻在黎明獨自徘徊,在曾屬於我的大道上寂寞徘徊。”
不動聲色裡,法蘭西皇室曾經的榮光似乎從旋律裡一點點滲漏出來,開始浸潤在每一份的空氣中,在蘇顏諾的眼前,牆上的那些塗鴉在一點點剝落,露出了曾經最爲榮耀的城堡。
古老,莊嚴,肅穆,高貴,榮耀。
一切都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散去。
“凡人生死曾由我主宰,盡情品位驚恐在死敵瞳孔中綻開,欣然傾聽百姓高盛喝彩:先王亡矣,新王萬代!此刻我手握權威經脈,轉瞬才知宮牆深似海,恍然發現我的城市,基地散如鹽沙亂似塵埃。”
美妙到讓人無法忘懷的詞彙,男人的聲音吐露出的每一個詞彙都像是在歌頌或者是詠懷,而那位王,則在自己的城牆下看着已經破敗的牆壁。
歷史不經意間就像是流水一般過去,新王已經成了後主,再也不是一個國家的王。
那個男人轉過自己的臉,蘇顏諾似乎看到了一雙深邃的眼眸,可是隨後這雙眼變得迷茫而瘋狂。
“聽那耶路撒冷鐘聲傳來,羅馬騎兵歌聲震徹山海,擔當我的明鏡、利劍和盾牌,我的傳教士屹立邊疆之外。只因一些緣由無法釋懷,一旦離開這裡你就不再,不再有忠言逆耳存在,而這便是我統治的時代。”
蘇顏諾閉上了眼,感覺四周的空氣都變得不一樣了。
耳中是喧譁熱鬧的宴會,而女人們身着華貴的衣衫在一起低聲交談,侍者和女僕在人羣中穿梭,將精緻的美食與甜蜜的雞尾酒放到嶄新潔白的桌布上,這個世界一切都是歌舞昇平。
而就在一牆之隔外,平民飢餓受凍,衣不蔽體,瘟疫、鼠疫、見血的武器、庸醫和黑社會,在城堡外充滿了反抗和不公的吶喊。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凜冽邪風呼嘯而來,吹散重門使我深陷霧霾,斷壁殘垣禮崩樂壞,使人不敢相信我已當年不再。起義大軍翹首期待,有朝一日我沾上斷頭臺,恰如傀儡隨吊線寂寞搖擺,悲哉,誰有渴望萬人膜拜?”
女人的耳朵中雄渾的歌曲在不斷震盪着耳鼓心靈,而只是這麼一首歌,她似乎就感覺到了歷史的車輪滾滾而來,將一切都輾壓殆盡,而她自己也在這巨大的不可違逆的氣勢下變得粉身碎骨,而這個世界都會在歷史中湮滅成塵埃。
只是這一首歌,就足以讓蘇顏諾覺得整個世界開始變化。
彷彿整個人都感覺到了一瞬間的美麗,而自己的世界已經變成了另一個模樣。
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美麗,而生命是如此得珍貴,只要活着一切都會變得美好而讓人珍惜。露水、空氣、陽光、微笑。
一切的一切。
女人開始微笑起來,爲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以及身邊同樣在微笑的唐烽。
此時此刻,音樂爲她勾勒出了一個如夢似幻的世界,只要在這個世界裡,在歷史的壯觀宏偉下,所有的一切就如同歌詞裡所說的那樣。
時光荏苒。一切都會“散如鹽沙亂似塵埃”,變成我們所不知的模樣。
恍然之間,蘇顏諾感覺自己面前的那些古堡活了過來,凝重如歷史的厚度一般,所有的事情都不再重要起來。
一切都被輾壓殆盡,無人存活。在歷史的厚度下,自己的那些苦悶煩躁又算得上是什麼呢?
自己現在的模樣有算得上是什麼呢?
不知不覺間,蘇顏諾居然已經淚流滿面,而唐烽則是滿臉微笑地看着她,愛憐而又溫暖。
“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男人這麼安慰着她,隨後拿下了她的耳機,將人擁抱在自己的懷裡。
“我們之間總會是有一份熱愛自己的心情,而那份心情就是支撐着我們活下去的動力。”
歷史的塵埃下,我的那些煩惱只是徒增傷感而已。
在奧爾良的街頭,在古堡的面前,在無數的歷史磨礪的見證下,兩個女人像是爲了互相取暖一般互相擁抱着,對方和自己是一樣的人,而最瞭解自己的也只有對方。前方的路,一片荒涼崎嶇。
充滿了未知的刺激和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