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還有十五分鐘就到兩個小時了,向小園卻沒有絲毫要醒來的跡象,她依舊目光散亂地站在窗臺上,因爲站的時間過長雙腿已經開始微微顫抖,但是整個人依舊如泥塑般沒有任何生氣。
程浩望着小園心如刀絞,卻不敢觸碰她,明明看見她就在自己面前,卻沒有任何辦法喚醒她,連碰碰她的臉都是妄想,他覺得時間過得太慢,可是又擔心時間過得太快。
只有十五分鐘的時間了,她醒來的機率越來越小,希望越來越渺茫,秒針的每一次滴答都像刀尖在他的心口劃過。
老天爺,難道真的對自己這樣殘忍嗎?
他們經歷了多少挫折才能在一起,她到底會做一場什麼樣的夢?夢中會不會有自己的身影,會不會也經歷一次刻骨銘心的愛情。
他們之間的一切難道都無力將她喚醒嗎?
那究竟會是什麼樣的夢?
……
向小園望着樂意,不知爲什麼眼淚又落了一腮。
她都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麼了,爲什麼會糾結於那些莫名的問題,尤其是偏執的去尋找那種感覺。
她找到了要的答案,雖然很殘酷,但是也應該甘心了。
“我們回去吧。”小園笑笑,然後挽住樂意的手臂。
樂意嘆了口氣,說了聲:“你呀……”
然後二人一起往車站的方向走去。
突然一輛車停在她們身旁,開車的人見到小園顯得特別驚訝,他大喊一聲:
“向小園!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向小園鬆開樂意的手臂,呆呆望地着眼前這個開着沃爾沃的年輕男子。
他的面色蒼白,氣質文雅,帶着有一種儒雅睿智的書卷氣。
看見自己他好像很緊張,但是自己卻對他感到很陌生。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認識我嗎?”
向小園很疑惑地問道。
那個男子額頭上的冷汗紛紛落下,他四下望望,大聲對她說:“快上車,跟我走!”
小園覺得莫名其妙,對於這個人她很肯定自己沒有見過,但是卻有一種說不清的熟悉與親切的感覺。
她還想問什麼,樂意一個箭步衝過來,大聲吼道:“你要幹什麼?你認識他嗎?”
然後擋在自己面前,用一種警惕與敵視的目光望着那個陌生的年輕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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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子只好不再說什麼,沉默着發動汽車絕塵而去。
望着那輛車消失在夜幕裡,向小園打了個激靈。
不知怎麼,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又涌上心頭。
“他爲什麼知道我的名字?”向小園慢慢轉過頭望着樂意不解道。
樂意搖搖頭:“不知道,但是不重要吧?你應該不會不認識就想跟他走吧?”
小園低頭笑笑,是的,一瞬間她還真的有了那樣的念頭。
是不是特別荒唐?
……
時間一晃又過了好幾個月,經歷了一個寒冬,萬物復甦,又到了春暖花開的時節。
向小園研究生的成績下來了,如果面試沒有問題的話,她就可以回到學校成爲一名研究生院的新生了。
小園已經辦好了停薪留職的手續,準備與樂意一起去株洲的南車集團總部。
樑靖濤前兩天就來接她們了,他已經在那裡工作了半年,一切都很好。
“其實也可以申請調動去北車啊,唐山就有廠子,離你家也近。”
樂意一邊收拾行李一邊說。
樑靖濤笑道:“這不是剛開始,高鐵機頭暫時在那裡生產,不出幾年北車肯定也要上,到時候我在想辦法調動。那時候小園也畢業了,我們爭取都留在唐山。”
樂意笑道:“你倆不怕我這個電燈泡嗎?”
沒等樑靖濤回答,小園搶着說道:“怕呀,我就怕你不在我身邊!說好了不分開的,不能食言啊!”
樂意衝她做了個鬼臉,然後將旅行包的拉鎖拉上:“不用收拾太多了,我就去幾天,過些時候還要回來呢。”
樑靖濤也讓她倆不要帶太多東西,反正那邊什麼都有,沒帶的再買也來得及。
小園最後看看有沒有什麼遺留的東西,目光突然定在一本幾個月前的舊雜誌上。
雜誌的封面是那個地產CEO的照片,他的目光冰冷,五官立體冷峻,樣子桀驁不馴,看起來只是隨便坐在沙發上,沒有擺出什麼造型也依舊讓人覺得他氣勢逼人,凜厲非常。
她的心還是不由自主痛了一下,好像被蜜蜂蟄傷,就那麼一刺一刺的疼,不碰痛癢,碰了更疼。
可能是看到她突然間的呆滯,樂意走過去將那本書直接丟進桌子下的紙簍裡,然後背上包道:“好了,我們該走了!”
是啊,該走了,到時間了。
那些心裡異樣的感覺,那種莫名的不捨,全都該畫上句號,不能在任憑它蔓延了。
……
金野炆看看手錶,時間已經過了兩個小時,其實她一直沒敢告訴程浩,因爲不能準確知道向小園到底是什麼時候喝下的“築夢師”原液,所以估計時間已經早都超過了兩個小時。
而據她的瞭解,超過這個時間不能醒來的人,以後再能醒來的機率微乎其微,甚至可以武斷的說——一個都沒有。
是的,根據那個祭祀的敘述以及自己對“築夢師”的瞭解,兩個小時就是夢與現實最後的分界點。
她不想把這句殘酷的話告訴程浩,但是相信他已經明瞭。
她只能說:“程浩,把她帶進來吧……”
這個時候的她靈魂早已離開了軀體,就算別人的觸碰對她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也不能再改變夢的方向了。
聽到這句話,程浩一直懸着的心反而慢慢落回胸腔。
他已經不像那時一樣焦躁急切的希望她快點醒來,而是雲淡風輕的笑着,輕輕坐在窗臺上,然後將小園拉到自己身旁也坐下來依偎着自己。
他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懷抱裡,就這樣摟着她用手撥開她額前的亂髮。
“沒關係,你睡吧,我陪着你,永遠都陪着你。”他低下頭親吻着她的額頭,將她摟的更緊,腳下是幾百米的懸空,風在這個高度掠過特別冷硬,整個大樓彷彿都被風吹得晃動。
他倆就這樣垂着腿坐在那裡,好像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就這樣安靜地,不受任何干擾,只想靜靜的擁有彼此。
程浩的眼淚奪眶而出,他將臉貼在她的頭上,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
良久才說:“我們說好了一輩子,差一年,差一天差,一個時辰都不是一輩子。我不知道你會夢見什麼,但是我的夢裡只有你!”
如果真的如金野炆所說,向小園永遠醒不過來,她會在夢中死去,那麼就讓他和她一起走完這最後的旅程吧!
“小園,你還記得那首歌嗎?”
程浩輕輕哼唱起來,這是那時她喝醉了在舞臺上唱的一首歌,他知道她是唱給自己的,所以現在他也想唱給她聽——
“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我等的人她在多遠的未來。我聽見風來自地鐵和人海,我排着隊,拿着愛的號碼牌……”
…………
向小園和樂意牽着手一起在站臺上等候上車,樑靖濤拎着她倆的行李站在她們身後。
列車進站,列車員打開車門開始驗票。
“等一下!”向小園大喊一聲,她突然鬆開樂意的手疾步往後跑去。
已經登上列車的樂意和樑靖濤被她弄得莫名其妙。
“你要幹什麼?”
小園深吸一口氣:“沒什麼,想再看看這裡!”
“看什麼看?過幾天就回來了!”樂意衝她揮手讓她快點上車。
小園卻仰起頭將整個站臺看了個仔細。
不知怎麼,她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這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所以她要把所有熟悉的東西都裝進心裡。
那是一種不捨與留戀,像個孩子般貪婪。
“好了,走吧!”
小園看夠了,這才轉回身笑道,然後準備登上列車。
就在此時,突然不知從哪裡衝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衝着小園大叫道:
“小園!不要上車!不能上車!”
一看這個人,小園被嚇了一跳,這不是樂意嗎?她不是剛剛還在車上嗎?
向小園看看這個披頭散髮的樂意,又轉過臉望着車上那個樂意整個人都懵了,到底哪個纔是真正的樂意啊!
“小園,車要開了,快上來啊!”車上的樂意大聲叫道,樑靖濤也大喊着:“快上車啊!”
“不能上車!”那個披頭散髮的樂意幾乎是咆哮着衝小園吼道。
她的頭髮散亂,面色蒼白,身上穿着一件緊身的印花連衣裙,這還是小園第一次看見她穿着這麼*感的款式,她還畫了妝塗了很鮮豔的口紅。
比起車上的樂意,她真的顯得很不尋常。
“你是……小愛嗎?”
她記得樂意說她有個雙胞胎妹妹,總是惹事像個小太妹。
可是從她的眼神裡,小園卻覺得她並不是自己不熟悉的小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我沒時間解釋了!小園,相信你自己的心!”她焦急地大喊道。
向小園突然覺得腦子一陣劇痛好像要炸開一般,她痛苦地捂住頭,大叫起來。
手臂突然也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楚,她趕忙擼起袖子,卻驚訝地看到一個“禾”字慢慢從皮膚裡滲透出來,突然獻血淋漓,紅的刺目。
“喊他的名字,快點喊!用你最大的聲音喊!”
他的名字,自己心裡一直在想的名字!
向小園的心裡突然被這個名字填滿:“程浩……”
她輕聲叫着,然後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撕心裂肺地狂喊:
“程浩!”
一瞬間,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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