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說舊情難忘,初戀最美。
更何況,她是在嫁他之前就有了這麼一段情呢!
賈玉花擡眸看了他一眼,繼續道:“生阿情的時候,我不敢找產婆,也不敢進醫院。便是在我媽那兒自己生下來的。我媽都不知道阿情其實是阿林的孩子,還一直疑惑着,阿情七個月就生產了,只怕她不好養活呢!便一直盡心的照顧着。”
她頓了頓,有些歉疚的看陳憶情一眼,才又道:“後來我便離開大連村去尋人去了。”
陳金諾聽她這麼說長嘆了一口氣。他說怎麼剛結婚的那兩年,她都沒回過家呢!原來竟然是找人去了麼?
雙手捂着頭坐在沙發上,陳金諾有些哀傷。
陳憶情三姐妹心中也不是滋味。尤其是陳憶情,她不知道她現在到底該怎麼辦了?聽媽媽的意思,她真是那個什麼範文林的女兒?
怪不得範文林每次見到她都是那樣的一種神情呢?
“若是可以的話,叫我一聲範伯伯吧!”她忘記原話是什麼了,不過應當就是這個意思吧!
都說範文林與俞氏不對頭,可是他竟然說出這種話來,想必當初也是起了疑心的?
只不過她一直以爲他是要爲範沁芳找姐姐的,難道竟然不是麼?
陳憶情腦子紛亂亂的,眼眸瞪的大大的看着賈玉花。
賈玉花揉了揉發酸的鼻子,也看向了她,“阿情,當初爲你起名字的時候,我便是想着還能與他一敘前情的,也想着帶着你找到你親生爸爸。所以才執意的給你取了憶情這個名字。”她頓了頓,語氣有些傷痛,“可不想一直找了兩年,一點他的消息都沒有,我才安心在陳家呆下的。後來陸續有了阿蓮和阿杰,我便想着這一輩子就這麼過下去了。”
可是誰會想到一場車禍,竟然讓她回到了他的身邊呢?
賈玉花停頓下來沒有再說。
陳金諾看着她,好久才沙啞着聲音問道:“那車禍之後你便是一直與他在一起了?”
賈玉花點了點頭。
陳憶傑攥了攥拳頭,心中很是難受:“媽,那你爲了他,便不要我們了麼?”
他日盼夜盼,日想夜想的就想要等着媽媽回家啊!可是她現在回來是回來了,卻不是爲她們而回來的。
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有失望,又傷心,有憤怒,但也有期盼。他澄澈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希望聽到他想要的答案。
賈玉花的身子搖晃了一下,眸子輕轉看向阿杰。她是他們的媽媽啊!怎麼可能會不要她們了呢?
“阿杰,我沒有不要你們!你們永遠是媽媽的孩子啊!”
“可我們也是爸爸的孩子。你不要爸爸,便是不要我們了,不是麼?”陳憶傑直直的看向她,澄澈眸中似乎帶了控訴。
賈玉花心痛的猛然一滯,她狠狠搖了搖頭:“阿杰,媽也沒說不要你爸爸了。只是……”
錯誤已經造成了,她現在最想挽救的是阿林的生命啊!
“阿杰,你跟媽說這些
做什麼?她都攀上人家總裁了,自然看不得爸爸了。分了就分了吧!反正人不都是這樣,追求最好的生活麼?”反正媽媽也永遠是媽媽,到時候她們不還多一個給她們錢的人麼?
多好!感情又不能當飯吃!只有抓住那麼多的錢纔會有幸福可言!
陳憶蓮這會兒想通了,只是話中卻依舊含了濃濃的諷刺。
賈玉花聽着一對兒女這麼說她,有些噎住了。她也不想讓事情變成這個樣子啊,可是她實在做不到看着阿林在她跟前死去啊!
她吶吶的道:“媽也不是爲了他的錢。只是,車禍的時候畢竟是他救了我,這一年多來,他對我很好。現在他生命有危險,我真做不到看着他離開。”
賈玉花猛然擡眸看向陳憶情:“阿情,他是你爸爸,你定也不希望他有事情的,對不對?算媽求求你了,你就去救救你爸爸吧!”
她說着又抓住了她的胳膊,想要順着跪下去。
俞致遠快速的把陳憶情拉遠了一點。眸子冰涼他看向地上跪着的女人:“媽,你覺得對他有情,他對你有情有恩,便想要讓情兒給他一個腎。可是,你想過沒有,情兒現在不是一個人,她還懷着我的孩子。她能做換腎手術麼?媽,你想要討好你愛的人,想要他活着,我也要保護我愛的人,也想要我愛的人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情兒是不可能爲他換腎的!”他斬釘截鐵的說完,閉了閉眼睛,“若是他還有時間等待的話,我會聯繫各國的醫院,儘量找到最匹配的腎源的。”
他這已經是很給賈玉花面子了!
賈玉花眼淚又流了下來,哽咽道:“阿林住院的時候,醫生便到處尋找了,可是根本找不到。阿情,你爸爸至多還有一星期的時間,若不換腎,他就只能再活一個星期了,你知道麼?所以我纔會這麼求你。他畢竟是你爸爸啊!沒有他,那來的你啊!”
賈玉花這會兒也有些崩潰了,說出的話像是一根根刺似的,直直的穿透了陳憶情的心扉。
陳金諾聽賈玉花說範文林只有一個星期的活頭了,也怔住了。陳憶蓮,陳憶傑也都是睜大了眸子。
只是,他們也不覺得媽媽這樣做是對的。
陳憶傑擡眸看陳憶情一眼,而後攥了攥拳頭:“媽,那男人根本就不配當大姐姐的爸爸,大姐姐甚至連見都沒見過他,他也沒有盡一點父親的責任,憑什麼,現在要讓大姐姐冒着生命的危險去救他!”
“就是啊,反正也只有一星期了,還不如你去陪着他,多弄點遺產過來呢!”陳憶蓮眸子眨了眨,看向陳憶情,“姐,其實你即便不救他,他也是你爸爸的。爲了他那範氏集團的遺產,你也該回去看他一眼的。是不是啊?那麼多的遺產呢!範氏集團的總裁呢!姐,你可要想好了!”
“陳憶蓮,你能不能總是這麼說了!現在這都什麼時候了?”陳憶情也急了。是,那是她的親爸爸,可是他也沒有盡過一天的責任!三十年的歲月中,她甚至都不知道她還有另外的一個爸爸!
眸子下意識的看向陳金諾。他才
是她叫了三十多年的爸爸啊!
她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陳金諾見她下意識的投過來目光,心裡微痛了一下。阿情是個好女兒,也是個心軟的人,心善的人。只是,這事情,他真沒法摻合啊!
陳金諾撓了撓頭,低下了頭。
陳憶傑直直的看着賈玉花。她的淚水嘩啦啦的留着,讓他的心也一直流淚。但他已經是個男子漢了,有淚也絕對不會輕流的。手攥的緊緊的,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問道:“媽媽,你之前說你是失憶了,是真的麼?”
不是爲了與他在一起,而故意拋卻她們不顧的?
他的心顫抖着,想起媽媽竟然活着,卻不過來陪他們,卻讓她們一直擔着心,期盼着,他就覺得心裡有些憤怒在流竄。
賈玉花點了點頭:“我是真失憶了。若是當初一切都清楚,便也不會一直陪在他身邊了。便也不會弄到這種兩難的境地了!”
她目光掠過陳金諾,又掠過幾個兒女:“他陪伴了我一年多,對我很好,我也一直以爲我就是他的妻子。所以……直到他住院,直到前兩天我聽着他就要離開我的消息,我大哭了一場,腦海中不知怎麼的就突然有了阿情的印象。後來慢慢的我就回憶了起來。阿情,金諾,我知道我這麼做對不住你們,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啊!”
若是可以,她寧願不是被他救起!若是可以,她寧願一輩子不要恢復記憶!可是,上天卻偏偏要給她開這麼一個玩笑。
她也爲難,她也糾結。可是,什麼都沒有一條生命來的沉重,來的重要不是麼?
“情兒!”
他現在只能靠她了呀!若不換腎,一星期就是他的死期。想起這個“死”字,賈玉花就覺得渾身發涼,身子止不住的發抖。
“你救救他吧!好不好?我們讓最好的醫生給你們做手術,你不會有危險,他也能活下來好不好?”賈玉花拉着陳憶情的手哭的一灘糊塗。
陳憶情呆呆的看着她,任由她那麼拉着她。她的心彷彿有兩個人在爭吵,在打架。只弄的她一顆心都快要承受不住!
俞致遠低眸看她一眼,眸中盡是心疼。她不能再聽下去了,再聽下去,她會崩潰的。
“媽,我們先離開了。你好好想想什麼重要,我們也好好想想。”他攬着她走出了憶品花園。
車內,陳憶情呆呆的坐在後座上,俞致遠下巴緊緊抵着她的腦袋。
“情兒,你別這樣好不好?”好像三魂丟了七魄似的,讓他的心也揪的緊緊的啊!
陳憶情轉動腦袋,離開他的下巴,擡眸,有些紅腫的眼睛看向他:“阿遠,你說我真是範文林的女兒麼?”
俞致遠沉默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賈玉花既然敢那麼肯定的過來說她是他女兒,想來應該是了!只是……這樣的爸爸,他真不想讓情兒去認他!先不說生意場上的關係,就他離開賈玉花,根本沒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他也不想讓她去!
陳憶情露出一抹悽然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