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嬸兒的聲音突如其來地在他們耳邊炸開,安瑾初的身子僵了僵,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也一動不動了。她透過縫隙,看到了保姆那一臉錯愕的表情。
就在四目相對間,氣氛越來越尷尬了,空氣都快要凝固了。她的臉又很不爭氣地紅了個底兒朝天,忙將婁墨琛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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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慌亂地擦着嘴脣,撩起眼皮看了安嬸兒一眼,又忙低下了頭。
“那個……咳咳……安嬸兒,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我……我……”她躊躇了半天,卻一個字也沒有吐出來。
保姆神色尷尬地看着他們,手裡還提着一個果籃,一副我懂的樣子。
婁墨琛暗罵了一聲,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他回頭瞥了一眼,冷聲問道:“你今天早上做飯了嗎?我不是讓你煮湯了嗎?”
“做了做了,就在牀頭櫃上放着呢。只是……您昨天沒有讓我煮湯啊……”安嬸兒忙不迭地回答道,說到後面的時候,底氣都有些不足了。
安瑾初蹙了蹙眉,用手扶着額頭,慢慢遮住了臉頰。保姆看見她那副樣子,又看了婁墨琛一眼,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似的,忙快步出去了。
門剛關上,就被打開了。保姆手足無措地看着他們,將沒有來得及放下的果籃放到了桌子上,語無倫次地說道:“這是我剛買的水果,還新鮮着呢,您嚐嚐看。”
說完以後,用餘光掃了婁墨琛一眼,忙同手同腳地出去了。
她看着窗戶,臉色變幻莫測,腦海裡還不停地回放着剛纔的畫面,眉毛皺在了一起。
婁墨琛乾咳一聲,想要打破尷尬的氣氛。她在他開口之前,忙搶先道:“我這裡沒什麼事了,你快點兒回去包紮一下吧。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你還是不要過來了。”
說完以後,她就側過了身子,用被子將身子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給了他一個背影。
他抿了抿嘴脣,臉繃得緊緊的。
“只要你答應不離婚的話,我馬上就出去。不管你昨天看到了什麼,我只能說,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我可以接受任何形式的考驗。白靈珊也只是一個受害者而已……”
“夠了!你出去吧!我不想聽到她的名字,也不想看見你。”
不知怎麼了,她一聽到白靈珊的名字,心裡就翻滾着一股怒氣,卻又找不到發泄的出口。
婁墨琛咬了咬牙:“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事隨時找我。離婚除外。”
她的心裡又沒來由地感覺暖了一下,眼眶有些酸脹,眼淚差點兒掉下來。當腳步聲越來越遠,一聲清脆的關門聲後,她拉起了被子,用被子捂緊了身子。
他透過窗戶深深看了她一眼,身子靠着牆。他掏出了一隻煙,剛用打火機點燃,就見一個護士走了過來。
那位護士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又忙低頭走開了。他眯着眼睛,狠狠吸了一口煙,又將煙扔在了地上,用力踩滅了。
安瑾初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上午,中午的時候是聞着一陣飯菜的香味醒來的。她見保姆正收拾着東西,病房裡除了她們,也沒有其他人了。
回想起上午的事情,她的臉上也是一陣火燒火燎的感覺。她正猶豫着要不要繼續裝睡的時候,見保姆轉過了身子,兩人的目光撞了個正着。
保姆面色尷尬地看着她:“少奶奶,您醒來了呀。”
安瑾初乾咳了幾聲,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那個……爺爺身子怎麼樣了啊?要不然您回去照顧爺爺吧,我一個人沒有問題的。”她捧着碗,一邊看着裡面的飯菜,一邊還撩起眼皮,時不時地注意着保姆的神色。
“老爺最近身體好得很呢!雖然有時候容易犯糊塗,但是氣色好了很多。還經常提起您和少爺呢。”
她輕聲應了一句,再沒有說話。
她擡起頭向門口看了一眼,餘光瞥見了門外的王秘書,又看了保姆一眼。
“安嬸兒,我忽然覺得有些胃脹,您下去幫我買一些山楂過來吧。”她用手捂着肚子,眉毛皺得緊緊的,一副異常痛苦的神色。
保姆忙走了過去,急聲說道:“少奶奶,我還是去叫醫生吧,吃了藥以後,病馬上就好了。”
說完,就準備出去。
“別!”安瑾初伸出手阻攔着,“是藥三分毒。而且我最近吃得藥已經夠多了,不想再吃藥了。而且食療比吃藥好很多。您如果忙的話,那我只好自己出去買了。”
說着,她就作勢要下牀,臉上的表情也有些陰沉沉的,神色看起來不太好。
保姆拿起包包,一步三回頭地看着她,還很不放心地囑咐道:“少奶奶,您有什麼事的話,記得叫護士。您先等一會兒,如果胃疼得厲害的話,還是先吃一些藥吧。”
安瑾初一邊扇着手,一邊敷衍着點了點頭。王秘書等保姆離開了,才進了病房,手裡還拿着一個和食盒差不多大的盒子。
她坐直身子,看着食盒笑了笑。
“我剛剛吃過飯了,你……”
“這不是午飯,是一些乾果。”秘書一邊說着,一邊打開了盒子,放在了牀頭櫃上。
她有些動容,一雙眼睛裡漸漸泛起了淚光。
“這是祁然讓你送過來的吧?”
“樑總說你喜歡吃乾果,我就順便幫你帶了一些,我也沒讓他知道。”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一位護士就着急忙慌地闖了進來。看到安瑾初以後,還特意問道:“請問您是安瑾初小姐嗎?”說話的時候,還喘着粗氣。
她詫異地和王秘書對視了一眼,心跳忽然加快了一些,心裡也產生了許多猜測。以往別人病重的時候,也沒見護士這麼情緒激動地通知病人啊。難不成是得了絕症麼?
“您……是婁墨琛先生的家屬嗎?”
“是啊,他怎麼了?”
“婁先生在走廊裡暈倒了,這會兒正在急診室呢。他剛纔清醒
的時候,一直在叫着您的名字。我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您。您快過去看看吧!”
安瑾初的腦袋一陣眩暈,看見護士的嘴脣一張一合,但是耳邊的聲音卻越來越小,越來越雜亂了。
她用手扶了扶額頭,勉強穩住心神,拖着有些虛軟的身體就向門口走去。王秘書伸手要扶她,卻被她輕輕將他的手甩開了。
“我沒事,你先回去吧,照顧好祁然。我一會兒就過去看他。”說完以後,就跟着護士離開了。
婁墨琛正躺在病牀上,看着天花板,眼底已經有很多血絲了,周圍還站着一圈護士。醫生正一臉愁容地看着他,倒像是在看一個苦大仇深的無賴似的。
一個護士從外面進來了,壓低聲音說道:“醫生,她們過來了!快點兒準備!”
原來肅穆的病房裡又亂成了一鍋粥,護士們端着一些藥物,在病房裡走動着。不知道誰將一個醫用盤子撞翻了,許多大大小小的手術刀掉了一地。
醫生擦着額頭上的冷汗,看着繼續挺屍的婁墨琛,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先生,如果您現在收手的話,還來得及。我今天下午還有一場手術,得去準備了。”
某人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勾了勾脣角,冷聲道:“她已經過來了,該怎麼做,你自己看着辦吧。說起來,你父親還是婁氏集團的員工。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吧。”
說完以後,她就悠悠地閉上了眼睛,冷峻的臉上居然還有幾分安詳的神色。
安瑾初着急趕了過去,透過窗戶向裡面看去。只見一道鮮血灑在了牀單上,那道洋洋灑灑的紅色分外顯眼。她的臉色變得煞白,身子也搖搖晃晃的。
護士見了,忙扶住了她。
醫生冷着臉出來了,將一張病危通知書遞給了她。
“病人由於沒有及時處理傷口,導致病毒性感染。現在病人正高燒不退,初次診斷,病毒已經通過血液蔓延至全身。爲了方便接下來的治療,麻煩家屬在上面籤一下字。”
安瑾初看着那幾個大字,頭腦發暈,目光都有些呆滯了。
她皺緊了眉,不自覺地握緊了醫生的胳膊,面如土色地問道:“你什麼意思?他只是傷口感染了而已,怎麼可能就這麼……”她忽然哽咽了一下,剩下的那些話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口來了。
醫生低頭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將胳膊抽了回去,不耐煩地催促道:“你還是快點兒簽字吧,如果耽誤了病情的話,醫院不負任何責任。”
他小聲嘀咕道:“簽完字對誰都好,我也能早點兒解脫。”
她顫抖着手,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醫生翻了翻,看着那薄薄幾頁的紙,又撩起眼皮看了她幾眼,心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之前跟她在一起的那位護士也跟着進去了,她倚靠在門口,一直看着裡面的婁墨琛,之前的氣怎麼也生不起來了。
“大夫,這麼長時間了,可以結束手術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