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的眼神變了又變,之後還是歸爲毫無溫度的冷寂。
是的,冷瑾瑜的死活關他什麼事情,他真想自己扇自己巴掌,難道他忘了,小時候他也是造成冷澤天悲慘童年的劊子手之一。
他有什麼資格,這個時候良心醒悟?!可笑!
“是,老爺,我馬上去通知顧風湛。”安伯恭敬垂首。
“把顧國成的死告訴他。”冷禹城的狐狸眼裡閃過狠辣的陰沉,“還有,告訴他,如果他不動手,等顧子喬回來,顧家就不一定是他的。”
安伯心頭一片冷然,很清楚這句話的分量。他不用驗證,幾乎就可以預見顧風湛的妥協。
一步錯,步步錯,真實的世界比電影裡的更殘酷,往往連更正的機會都不給你。
安伯的假眼在夜色裡有種悽楚的悲涼,空洞的目光裡是荒蕪的原野,兔死狐悲,顧國成的慘死令他似乎比往日更多了感慨。人,一旦越過原則邊界,就註定永生淪入地獄的深淵。
而他,唯一看見活着深陷地獄裡還活着爬回來的人,從始至終,只有一個——冷澤天。
距離主僕二人不遠處的假山山洞裡,一個影子晃動了一下。姿態萬千,通靈剔透的太湖石下面,米小雅竭力的捂住了溫靜初的嘴,生怕她發出一丁點聲音被冷禹城發現。
她和溫靜初才從水牢的暗道理爬出來,兩個人的情況狼狽不已,渾身溼透了,夜風一吹,動得牙齒都在打顫。
米小雅比溫靜初的情況更糟,她懷着身孕體力本來就不好,加上一路折騰幾乎到了極限。原本她想着找個安全的地方換了衣服等霍凱來接應他們,但是誰知道剛剛出暗道走到假山的巖洞裡,就聽見了冷禹城的聲音,她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
所以,情急之下,她只能以安全爲上,以靜制動躲在巖洞裡,等他們離開。
只是,隱隱約約,她似乎聽見冷禹城的話裡有冷澤天和顧風湛的名字,但是因爲隔得太遠,實在沒有辦法聽清後面的。
直到米小雅聽見冷瑾瑜的名字從安伯的嘴裡說出來的時候,她的臉色唰的就白了。
身爲人母的直覺告訴她,很有可能冷禹城爲了算計冷澤天也準備對小萌包動手。
她的腦子嗡嗡的炸開,這個時候,外面又響起冷禹城的低吼,“還不去?”
“是!”安伯不敢耽擱,窸窸窣窣的起身,“老爺放心,那個孩子一定在天亮前送來萬福園。”
“最好如此。”冷禹城的聲音裡透着一片森然,腳步聲漸漸靠近假山,又漸漸遠去。
朦朧晨曦,月色如暈開的華光,沁涼若水。
一切聲息漸漸平靜。
米小雅明明快凍成了冰人,可是後背上還是被冷汗打得溼透。
一顆心像是過山車一樣,跟着那腳步聲漸行漸遠。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米小雅才稍微的敢鬆口氣,極其謹慎的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
她在確定安全後,這才極其小心翼翼的緩緩鬆開捂住溫靜初嘴的手。
“這裡很危險,所以,你還要再忍一會兒。”米小雅壓低了聲音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