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杜秋打完電話之後,喬以恩整個人一下癱軟在牀上。
如果,白季寒真的不相信她,她是不是真的就要離開他?
這個問題的答案,還真不好說。
下樓後並沒有看到白季寒,餐桌上像以往一樣放着便條,廚房裡有早餐。
一切都像以前一樣,白季寒即便不在家,也什麼都替她準備好。
喬以恩笑了,她應該相信白季寒,應該對他們之間的感情多點信心。
她怎麼能因爲杜秋的打擊和要挾,就放棄他們之間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
不!
她不會!
想通這一點,她心情就變得十分美好。
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會放棄白季寒。
至於杜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救白予熙的辦法,到底要怎樣才肯出手相救,她想等白季寒回來,她會跟他好好聊一聊。
她相信她的男人,他一定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吃完早餐,喬以恩直奔白予熙所在的醫院。
病房裡,白予熙安靜地睡着。
醫生說,他最近特別愛睡,因爲藥物和化療的刺激,他頭上一直光禿禿的。
想起剛開始變光頭的時候,他特別在意,不想在她面前留下不好看的樣了,所以傲嬌地躲起來,白季寒還對他發火了。
“喬喬?”小傢伙忽然醒來,揉了揉蓬鬆的雙眼,突然變得異常光亮,“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一大早就來了?是不是想我了?”
看着小傢伙激動得恨不得一個翻身就將她撲倒在牀的樣子,喬以恩笑着伸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小心點,別摔着!慢慢地坐起來。”她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將他扶着靠坐在牀頭。
白予熙坐好後,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好像生怕她飛走似的。
“喬喬,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是不是想我了?”
喬以恩看着他,開懷地笑了笑:“是是是!”
“嘻嘻!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想我了!”白予熙笑得很開心,“你不知道,我昨晚做夢都夢到你了!你幾天都不來看我,我一個人在這裡好無聊。”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明顯變得低沉下來,面上的笑也飛快地消失。
都說想要小孩子笑起來很簡單,可不想小孩子突然難過起來,卻也是這麼快。
喬以恩一想到白予熙的病,心裡就格外難受。
她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柔聲說道:“都是媽咪的錯,媽咪答應你以後每天都來看你,好不好?”
“真的嗎?”白予熙一聽,立刻又變得興奮起來,“那你別忘了來看我的時候,順便給我帶點好吃的!”
“好好好!”喬以恩笑着揉了揉他光禿禿的小腦袋。
白予熙得到她的保證,整個人變得特別興奮。
一下從牀上爬起來,興奮地在小病牀上手舞足蹈。
“哦哦!以後不會那麼無聊嘍!也不會每天都對着阿義那張醜臉嘍!還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哦!耶耶耶!”
“……”門外,被無辜點名一秒變醜臉的阿義莫名其秒地皺起眉頭。
“好啦!別太瘋了!”喬以恩一把摟住他的腰,將他的小身板拉下來。
白予熙乖巧地順着她的力氣,一下栽到她懷裡,伸雙手摟住她的脖子,軟糯糯地說:“喬喬,那你今天有沒有帶好吃的給我?”
看着乖巧的白予熙,喬以恩內心越發柔軟。
“當然帶了,這個可是我早上起來親手做的哦!”
她拿出身後的保溫盒,笑眯眯地說。
白季寒體貼她,給她準備了早餐,她心疼白予熙,所以在吃完白季寒給她做的早餐之後,便給白予熙做了早餐。
這就是一家人吧!
父疼母,母疼子,再也沒有比他們更幸福的一家人了。
可是……
看着白予熙開心地吃着她爲他準備的早餐,喬以恩的心陡然變得非常不好受。
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再也無法看到白予熙,她該怎麼辦?
“小熙,回答媽咪一個問題,好嗎?”她替小傢伙抹掉嘴角沾到的汁,柔聲問。
“什麼問題?”白予熙吃得差不多飽,輕輕地放下手中的勺子,“我吃飽了,喬喬,你做得太好吃了。”
跟每天吃着醫院裡淡而無味的飯菜比起來,這真的是人間美味啊!
喬以恩拿了紙巾替他輕輕地擦了擦小臉,目光溫柔地看着他。
“小熙,如果……我是說如果……”
盯着他那雙懵懂地眼睛,喬以恩發覺,陡然有那麼一刻,她有點兒問不出來。
“如果什麼啊?”白予熙微微歪着頭,追問道,“如果什麼啊?你倒是說呀!直是急死人了!”
喬以恩輕蹙起眉頭,想了想,還是神色凝重地問道:“小熙,如果我說,你的親生媽咪回來了,你想不想見她?”
“……”
白予熙臉上懵懂的表情一下子石化住,一雙小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好像完全忘了反應。
“小熙?”喬以恩有些嚇到了,她將聲音放得極輕,“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對嗎?”
“……”
白予熙猛地眨了眨眼睛,一個激靈,一下清醒過來。
他的雙眼依舊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激動與否。
喬以恩被這樣的白予熙嚇到了,緊張地握住他瘦弱的雙肩,帶着試探的語氣柔聲問道:“小熙是不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
白予熙依舊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眼睫毛微微地顫動了一下。
即便是那麼細微的顫動,喬以恩也十分清楚地捕捉到了。
她盯着他的雙眼,有些害怕,有些擔心地說:“不想回答的話,那就不要回答了……”
“她真的回來了是嗎?已經到s市了嗎?”
令喬以恩沒想到的是,就在她說他可以不用回答之後,白予熙卻突然緩緩地問出這麼兩個問題。
他的聲音很平靜,面上表情也很平靜,絲毫看不出來他此刻在想什麼。
他所表現出來的這種平靜,讓喬以恩感覺很不好受。
這讓她感覺,她似乎離他很遙遠。
“小熙,你別這樣好嗎……”
“她是不是真的回來了?是不是已經到s市了?”
白予熙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固執地又問了一遍相同的問題。
這一次,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冰冷。
對,冰冷!
很難想象將這樣兩個字,用在一個五歲大的小孩身上,但喬以恩真的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一股冰冷的味道。
其實,她十分明白小傢伙此刻的心情。
作爲一個從來沒有見過親生母親的小孩,之前就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回了帝都,可過了這麼久,她卻一直沒有來看他。
如今,她人好不容易來了s市,卻依舊不出現在他面前。
小傢伙平時表現得滿不在乎,其實他內心比誰都脆弱,肯定特別難過吧。
喬以恩輕輕地咬了咬脣,有些不忍心地看着他。
在他似乎沒有任何期盼,但卻讓人感覺很無可奈何的眼神下,她輕輕地開口說:“她是真的回來了,已經到s市有些日子了。”
“呯”地一聲!
白予熙面前的東西被他一把掀到地上!
他整個人激動地坐直身體,雙目如火地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既然回來了這麼久了,爲什麼一次也沒有來看我?她根本就不在乎我對不對?”
白予熙的聲音很激動,原本清脆的聲音,在這個時候,竟顯得有那麼幾分暗沉的味道。
“不是……不是的,小熙。”喬以恩被他的舉動嚇到,回過神之後,急忙捉住他的手上下檢查起來,“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裡弄疼了?”
將她的緊張盡收眼底,白予熙突然抽回手,一下撲到她懷裡,激動地哭道:“她不是我媽咪!我只有一個媽咪,就是喬喬你!只有你!只有你……我纔不要見她,永遠都不要!”
他哭得撕心裂肺,聲音都有些暗啞起來。
喬以恩心疼地將他的小身板緊緊地摟入懷中,一邊輕輕地撫摸着他的背,一邊柔聲安慰道:“好了,小熙乖,小熙不哭了,乖……”
除了重複地說這兩句,她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嗚嗚嗚!”
白予熙的哭聲起來起大,一刻也沒有停下來過。
原本守在外面的阿義,在聽到屋內的動靜後,焦急地推開門看一眼,在收到喬以恩眼神示意之後,又緩緩地退出去,輕輕地關上門。
感受到懷中小人兒的傷心,喬以恩心不不忍,柔聲安慰道:“小熙,其實……其實你媽咪有到醫院來看過你,只不過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所以每次都只是在門外偷偷地看一眼,沒有讓人發現……”
“不要說!不要說了!你根本就是在說謊!我纔不信!我不信!”白予熙一把推開她,倒下去,拉過被子將自己蓋好。
“……”
喬以恩看着這樣的白予熙,心裡更難受了。
她確實對白予熙說謊了。
以她對杜秋的瞭解,她之前之所以出現在白予熙的病房外,肯定根本就不是爲了來看他,而是爲了威脅她,讓她不昨不去見她。
想到白予熙有一個這樣的母親,喬以恩真的替他感到悲哀。
這一天,她就在醫院裡陪着白予熙,所幸他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就沒有再提方纔事,可能想選擇性地遺忘吧!
就在喬以恩臨走的時候,白予熙突然拉住她,異常認真地說道:“在這個世上,我就只有一個媽咪,那就是你。我誰也不要,就要你。所以,不管怎麼樣,你一定不能拋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