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喬以恩的問話,白予熙臉上滑過一抹不自在。
他飛快地擡頭看向喬以恩,卻在接觸到她疑問的視線時,不自在地垂下眸子,抿緊嘴巴。
他這樣,好像很失落。
喬以恩不解地皺了皺眉,柔聲問道:“小熙,怎麼了?”
明明方纔他就是想問她是不是見過杜雙,現在她主動問他了,他卻這樣,到底怎麼回事兒?
白予熙低着頭,嘟起脣瓣想了想,才擡頭看向她。
他的小眉頭微微皺着,眼睛裡帶着一絲像是委屈的情緒。
“喬喬,你剛纔一直看着我發呆,是不是就是在想他?”
他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其中的委屈意味更是十足。
喬以恩微微愣了一下,聽他這麼問,先是對他的敏感和觀察入微有些佩服,後來算是有點兒明白過來,這小傢伙吃醋了。
白予熙在吃杜雙的醋。
“你以爲我會因爲想他,所以就冷落你嗎?”她盯着白予熙,嘴角含着淡淡的微笑。
“你這是變相地承認了嘍?”白予熙嘟了嘟小嘴,不悅道,“難道不會嗎?我方纔一直就在你身旁,可你偏要看着我卻想他。有什麼好想的,他不就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嘛!你看我就好啦,還去想他!”
“……”喬以恩睜大眼睛,有些無語。
這小傢伙,某時候的某些想法還真是令人不解。
“你說,他跟我雖然長得像了那麼一點點,可就他那樣一張冷冰冰的臉,話也不會說,有什麼好想的?你真是……真是太沒有審美觀、太沒有品味了!”白予熙氣呼呼地說。
“……”喬以恩眨了眨圓睜着的雙眼,回過神笑了笑,“小熙,你這醋吃得有點兒莫名其秒哦。”
“我纔沒吃醋呢!”傲嬌的小傢伙說完,頭一扭看向窗外,再也不說話了。
“……”
喬以恩看了他好一會兒,確定他不想理她,只有無奈地不再說話。
據方纔白予熙所說,杜雙對着他也是一張冷冰冰的臉,而且話也不會說。
那就表示,他們見面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交流過。
興許,讓杜雙事先見白予熙,也只是他們早就計劃好的一步棋,就是想近距離地觀察白予熙的習慣和動作吧。
可是,杜秋和她背後的人,明明已經利用杜雙的照片將她抓了,爲什麼後來還要讓杜雙出現在她被關的地方,讓他們相處一天一夜呢?
她想過,事實上,她人都已經被抓了,就是不給她見白予熙,她也無可奈何,可他們卻偏偏讓杜雙冒充白予熙跟她待在一起一天一夜。
他們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嗎?
……
喬以恩本以爲,再見杜雙不知道會等到哪一天,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天來得這麼突然。
就在他們分別的第二天,白母舒言突然出現在白季寒的私人別墅。
喬以恩知道,白季寒根本就沒有將他們要舉辦婚禮的消息告訴白家。不僅如此,他還刻意不讓消息傳回帝都。
白季寒一向都是一個喜歡簡單的人,他覺得結婚只是他們兩個人的事,不用牽扯到兩家人。
當然,也有可能他還沒有完全打開心結,所以無法與白父白母過於親近。
至於爲什麼不請喬家人,應該是爲了顧忌她。
畢竟真正的喬以心回來了,而且還三番五次地陷害她。
喬家人心裡根本就沒有她,他們又何必去在意他們。
喬以恩沒想到白母竟然一大早就找過來了,她應該是昨天就到s市了吧。
此刻看着出現在別墅裡的舒言,喬以恩有些手足無措。
畢竟,白季寒不請白家人來參加他們的婚禮,這件事情是在她的默許下進行的。
她多怕白母因此而問罪於她。
不過,看到舒言雖然震驚,卻遠遠不及看到她身後一大一小兩個人來得震驚。
杜秋少有地穿了一件樸素的淡粉色風衣,雙手交叉擺在身前,手上拎着一隻小包包,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安靜地站在舒言身後。
在她身旁,杜雙穿着一身迷你小西裝,領口的蝴蝶結讓人感覺特別紳士。
他小臉崩着,從喬以恩下樓後,就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
後來,白予熙下樓後,他的目光就被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白予熙所吸引了。
喬以恩愣愣地站在原地,雙手不自在交叉起來。
昨晚莫小麥在這裡睡的,就像她說的那樣,直接霸佔了原本屬於白季寒的位置。
而白季寒昨晚給她打電話,知道莫小麥搶了他的地盤,氣得一晚上都沒有回來,直到此刻都還沒有回來。
而莫小麥一大早就起來,像沒事人一樣去上班了。
喬以恩雖然擔心,可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跟着她,便叮囑她有什麼事一定要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她。
她原本打算等會兒就送白予熙去醫院,卻不想這時候,舒言竟然帶着杜秋和杜雙來了,她一時倒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好在別墅裡有傭人,很快便有人上茶,端來水果,就像招呼客人一樣十分主動地招待着舒言和杜秋母子,根本就不用喬以恩操心。
雖然下人們看到杜雙這樣一個跟他們小少爺長得一模一樣的小男孩,不免多看兩眼,但也只限於那兩眼,他們很快便識趣地走開。
舒言進來後,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連問都沒有問過白季寒的動向。
想必,他們在來此之前,已經瞭解清楚白季寒這時候根本就不在家吧。
那他們刻意挑白季寒不在家的時候來,到底想做什麼?
舒言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杜秋和杜雙坐在另一側。
喬以恩站在舒言身旁,雙手有些不自然地交叉放在身前,腦子裡一片迷茫。
舒言安靜地喝了一口茶,十分優雅地放下杯子,這才擡頭看向喬以恩。
“坐吧。”
她的語氣很淡,根本聽不出什麼。
喬以恩輕輕地應了一聲:“是。”
然後,在舒言另一側的沙發坐下,剛好一擡眸就可以看到杜秋。
今天的杜秋真的有些不一樣,特別謙卑,特別安靜,渾身的鋒芒都收斂得一點兒也瞧不見。
但只有她知道,這樣的杜秋有多假,假得讓人不屑直視。
在盯着杜雙短暫地出神之後,白予熙將目光轉到杜秋身上,但也只是隨意地滑過,根本就沒有在她身上浪費多餘的目光。
他還不知道,這個女人就是他和杜雙的媽咪吧。
見幾人都不說話,氣氛安靜得詭異極了。
白予熙忽然蹦蹦跳跳地撲到舒言身旁的位置坐下,朝她甜甜地喚道:“奶奶,您怎麼突然來了,都不跟我和媽咪還有爸爸說一聲,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舒言原本沒有表情的臉,在聽到白予熙一聲甜甜的“奶奶”後,頓時笑開了花。
“意外嗎?”舒言摟過白予熙的小身板,笑眯眯地說,“那小熙看到奶奶開心嗎?”
“開心!簡直太驚喜了!嘿嘿!”
白予熙親暱地摟着舒言的脖子,將她逗得直笑。
“呵呵!”
也許是因爲有着天生的祖孫親情在,自從上次舒言到軍區醫院看過白予熙後,祖孫倆就特別要好。
都說家裡有一個小孩就是連接一家人最好的紐帶,這話真是一點兒也不假。
被白予熙這麼一逗,舒言的臉色變得可親多了。
她盯着喬以恩看了一小會兒,才悠悠開口道:“你們的事我都知道了。以恩,我很抱歉讓你接受季寒的同時,還得接受他的過去。”
舒言的話雖然帶着歉意,可她的語氣卻一點兒也不覺得白季寒真的有什麼對不起喬以恩的。
白季寒是一個多麼炙手可熱的人物,這一點即便不用舒言說,喬以恩也十分清楚。
所以,即便是他在外面再多幾個私生子,能嫁給像他這樣的男人,那個女人也是幸運的。
也許,這纔是舒言想要表達的意思吧。
喬以恩承認,舒言有這種想法確實不錯,更何況在一個母親眼裡,自己的孩子永遠都是最好的。
可是,喬以恩卻很想說,她愛白季寒和接不接受他的過去,那都是她的事,根本就不需要白母在這裡多說什麼。
沒有猶豫,喬以恩看着舒言很直接地問道:“媽今天來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她一向都不喜歡拖泥帶水,現在白季寒又不在家,如果白母真有什麼話要跟她說,豈不是最好的時機,何必多說一些廢話。
舒言面色微微變了變,沒有立即開口說話。
而是看向一旁的白予熙,溫柔地笑了笑:“小熙,你帶雙雙到你房間玩一會兒好嗎?他頭一次到家裡來,你幫奶奶多帶他玩玩,好嗎?”
舒言是一個好母親,也是一個好奶奶。
這是一個無法否認的事實。
就是不知道,喬以恩曾經以爲的她也是一個好婆婆這個理念,今天會不會發生改變。
白予熙抿着小嘴巴,沒有馬上同意。
他轉頭看了一眼喬以恩,見她什麼也不說,無奈地轉頭看向舒言。
“好吧,奶奶。”他說完,看向杜雙,傲嬌地說道,“跟我走吧!”
杜雙面無表情地朝舒言和喬以恩各看一眼,卻沒有看杜秋,然後起身無聲無息地跟着白予熙離開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