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耀輝的死在龍城狠鬧騰了幾天,在各種真真假假的新聞不斷髮酵的同時,ELI出面宣佈了E.G成功併購萬邦國際的消息。
像北辰寒自己所預料的那樣,接下來的幾天他都在公司忙萬邦的事情。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沒忘記答應了洛染的事情。
所以這幾天,他都帶着洛染一起過公司。不但去了公司,他還給了洛染極大的權利。哪怕是開重要會議的時候,他都讓洛染坐在自己身邊旁聽。
對於這一點,公司裡當然是有非議的。只不過ELI那個大老闆從來在公司出現過,公司這邊由北辰寒一手掌控,他們就算再有微詞也只能忍着。
員工異樣的眼光和私下裡那些議論,洛染不是不知道,但這次她沒有去理會這些。
因爲她實在需要機會和時間去學習那些已經被她荒廢很久的東西,而她也相信,等到有一天她能正式坐在北辰寒身邊參與他的事務的時候,這些人的嘴巴也會自動閉上的。
而現在,她要做的就是攢夠資本。
洛染的努力,北辰寒看在眼裡,也疼在心裡。由他的內心來說,他完全不想洛染這樣努力學習這些東西。他更希望她完全依賴他,不管是哪方面,事業也好,生活也罷,依賴他就好。
但是他也知道,職場與女人來說就是一片滋養的沃土。離開這片沃土,完全浸淫與家庭中,再光鮮的女人都會很快褪去鮮亮的顏色,變得萎靡不振。
他不缺她掙的那點錢,也不缺她爲公司做出的那份努力。但他希望看見她鮮亮明快的生活在自己身邊。
所以他依着她。
這樣忙忙碌碌的日子過了一個多禮拜。一個連太陽都沒冒頭陰冷天氣裡,北辰寒告訴洛染,許耀輝的葬禮要舉行了,而他們要出席。
按理說許耀輝的葬禮應該早幾天舉行的,但是他死的突然,許家措手不及,什麼都沒準備,再加上警方的調查也耽擱了幾天,這才拖到了現在。
許耀輝這個人雖然不受他們待見,但所有人知道許耀輝的跳樓跟萬邦被E.G收購有關,所以作爲E.G方面的代表,ELI和北辰寒都要參加。
許耀輝葬在位於龍城西郊的一片私人墓園裡。葬禮也在這裡舉行。
北辰寒和洛染在家換好了衣服之後沒有直接去那裡,而是來了公司,在這裡跟ELI碰了頭,除了保鏢之外又帶了二個公司的高管。
準備妥當之後,他們才乘車開赴墓園。
他們到的時候,許家那邊剛剛把許耀輝的骨灰下葬。許耀輝的妻子和兒女正伏在新起的墓碑前痛哭。
這樣的場景本令人傷感,但是聯想起其中的因果,洛染也就沒了同情的心思只安靜的握着北辰寒的手,跟他並肩走在一起。
有人發現他們一行人,喊了一聲,前面的人便瞬間回頭,無數雙眼睛一齊緊緊盯着他們。
今天來參加葬禮的多半是許家的親朋,他們當然知道許耀輝是爲什麼而跳的樓。所以見了北辰寒和ELI之後,這些人臉上的哀慼便在一瞬間褪盡,全都緊緊捏起了拳頭,換上了憤慨的表情。
陡然見這麼多人都這幅要拼命的表
情,洛染還是有點緊張。
不過這緊張也就維持了幾秒,之後她就不緊張。因爲她發現這些人中沒有一個人衝過來,就連死者的親弟弟許耀陽也沒有衝過來衝眼前這二個逼死兄長的罪魁禍首揮上拳頭。
權勢面前,人命有時候真的不那麼重要。
不管多麼氣憤,都沒有人會爲了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再和E.G的執行總裁揮舞拳頭。
確定這些人不會一起衝上來拼命之後,洛染的心落回了肚子裡。這時候,她纔在人羣中發現一個特殊的人。
這人其實也不算多特殊,對她來說還算是熟人。
許佩如。三年了,她們終於相見了。
她就站在許耀陽旁邊,也正看着他們。看到她,洛染纔想起龍躍當初跟她說過的一句話。
“她現在的身體比你好。”
確實,三年不見,這位老夫人看上去竟比三年前還要精神一些。中風除了讓她的嘴角略微有些歪斜之外,好像已經完全找不到其他的痕跡了。
她穿着黑色素服,站在許耀陽身邊,旁邊傭人模樣的人攙扶這她。
但洛染覺得,依許佩如的精神頭,她根本用不上攙扶。單看那雙眼睛就知道,那眼睛比三年前更精更亮,盯着你,就像一隻餓極了的鷹在盯着你,讓你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洛染心裡那點震撼剛剛冒出來的時候,就感覺到北辰寒的手緊了緊。
他沒有說什麼,甚至沒有看她一眼,卻用這種只有他們本人才知道的小動作寬慰她,讓她別害怕。
洛染的心暖了暖,下意識的往北辰寒身邊靠了靠,緊緊挨在了他的身上。
他們走的慢,不長的路,幾個人也走了幾分鐘才走到。
這時候,墓碑前哭泣的人也站了起來。許夫人和許小姐對來人比較陌生,擦着眼淚看着也沒說話。倒是許耀輝的兒子許誠認得ELI和北辰寒,一見他們,這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就控制不住撥開了人羣,提了拳頭衝了過來。
不過,他沒有能衝到北辰寒和ELI面前就被擋住了。
而擋住他的人正是許耀陽。
“小誠,別衝動。”許耀陽冷聲呵斥。許誠瞪着一雙虎目不敢相信的看着許耀陽。
“叔叔,我爸就是被這二個人害死的。今天我就要爲我爸討個說法,你攔着我幹什麼?”
許耀陽眉毛一豎,擺出大家長的嚴厲架勢,呵斥道:“你小小年紀懂什麼?閉嘴,站回去。這裡的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
語畢,他也完全沒有跟這個年僅二十的大男孩理論的意思,直接示意旁邊的保鏢將許誠給拽了回去。
許誠還在掙扎叫囂,許耀陽置若罔聞,徑直走向了北辰寒和ELI。
一直到走到二人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他才站住,微揚起臉看着二個身高比他高不少,年紀卻比他小不少的年輕人。
靜默了二分鐘,他纔開口。
“我大哥是死在你們手上的?”
許耀陽說話的語氣並不重,卻陰氣沉沉的。他的臉今天也格外的白,那樣子就好像一個鬼在跟你說話。
北辰寒沒搭理
他,ELI卻露出了一個淺顯的笑容,“許總話不能這麼說。令兄是自殺,商場如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不是你們Z國人常說的一句話嗎?”
“哼……”許耀陽冷笑,“我大哥的後背上有你的指紋。那種情況下,會發生什麼,不用我多說了吧?”
聽到這裡,洛染心裡一驚,打了個哆嗦。
揚起目光看向北辰寒,卻見他神色如冰,冷淡又鎮定。
ELI擡手看了看那隻曾今碰觸過許耀輝的手,語調極其輕快的道:“這一點我已經跟警察同志解釋過了。當時我是想去抓他,救回他,可是很遺憾我沒有能成功。”
這句說完,他的臉又微微沉了一下,露出一抹似真似假的沉痛來,“如果許總這樣就認爲我個人必須對令兄長的死負責任,那我也無話可說。不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還請走正規的法律途徑,我會讓我的律師來跟處理。不然的話,許總再這麼信口雌黃的誹謗我,我可要不客氣了。”
ELI的中文發音不算多麼地道,但是這成語用的卻恰到好處。
許耀陽的臉僵了僵,自然下垂的手不由握緊,指尖掐進了掌心,一陣陣的疼。
關於許耀輝的死,他懷疑過ELI和北辰寒。尤其是ELI,畢竟許耀輝的衣服上只有ELI的指紋。
可是他想不通爲什麼ELI要殺了許耀輝。就算爲了幫北辰寒,他又何必幫忙幫到親自動手殺人的地步?
那可是E.G的執行總裁,他有什麼理由這樣做?
而且,那天餐廳裡的員工只說當時遠遠的只看見他們三人似乎說的不太開心,接着就看見許耀輝墜樓。
因那天是ELI包場,所以當時也只有三個服務員在餐廳裡,而這三個人沒人肯出來說一句肯定的話。
他們要麼說沒看清,要麼乾脆就說親眼看見許耀輝是自己墜的樓,跟ELI和北辰寒都沒關係。還有餐廳的監控,也不知道是角度關係還是有人動了監控,拍出來的畫面看上去也好像是許耀輝激動在先,ELI的手在他背後抓了一下。
那一下到底是抓還是推……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自殺這種鬼話,許耀陽當然不信。他那個大哥他很清楚,你要說他因爲萬邦的事情痛苦難過,他相信,但你要說他爲了萬邦的事情就想不開跳樓,那他怎麼都不會相信的。
所以這件事裡一定有貓膩。可壞就壞在他明明知道有貓膩,卻沒有任何的證據指證眼前的二個人。這種感覺太憋屈了。
除了這種憋屈的感覺之外,許耀陽心裡還有一種他不會告訴別人的感覺。
那就是恐懼。
許耀輝死了,下一個會是他嗎?
可他也真的不想死啊。
腦中這個死字冒出來的時候,他的目光倏地轉到了北辰寒的臉上。
“你好手段。”
他陰冷的說道,眼睛眨都沒眨一下,射出又冷又硬的光芒。
北辰寒淺淺的勾脣,笑意卻只出現在眸中,並未顯示在臉上,“許總過獎了。比起當初你們用我女兒來威脅我這種簡單直白的手段,我的辦法實在囉嗦了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