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市第一醫院院長鬍啓明像一灘爛泥一樣軟軟的倒在大班椅上,豆大的冷汗從他蒼白的臉頰滑下,身子像篩糠一樣不停顫抖,嘴巴在含糊不清的不斷的重複:最後通牒,這是市裡的最後通牒。
剛纔市裡領導在電話裡說了很多,胡啓明只記住了最後一句,領導說,如果吉姆的病治不好那他就從哪裡來回哪裡去。什麼意思?意思就是要摘他的帽子讓他滾蛋。
吉姆是誰?胡啓明只知道他是一個外國人,是市裡請到港城考察的外國人,但他不知道吉姆是鎂國沃爾財團的太子爺。這位將要投資本市一個百億項目的吉姆被胡啓明治成病危了,市裡領導能不生氣嗎?
吉姆患的不是病,是傷,蛇傷.
三天前吉姆被蛇咬傷送進了市第一醫院時候,胡啓明壓根沒想到這是一個婁子,也沒想過自己會捅了這個天大的婁子。
吉姆是外國人,是來考察的投資商,胡啓明當然不敢怠慢,連夜召集專家醫師們對已被隨行人員處理過的吉姆進行會診,確認是混合毒之王眼鏡王蛇咬傷。但是,注射相應的血清後,吉姆沒像以往的病例那樣藥到病除,血清注射後可以馬上解毒,這一次血清發揮的作用,僅僅只是令吉姆沒馬上毒發身亡而已。
血清雖然暫時保住吉姆的命,但很快被咬傷的這條腿已腫大了一圈,並且被咬的地方開始發黑,化膿,然後流出黑色腥臭無比的膿液,沒完沒了的,好像吉姆身體裡什麼都沒有,就只有這種膿液。他開始持續發燒,說胡話,神志漸漸不清了,他的腿竟然也如死人一般漸漸僵硬。
怎麼會這樣?血清過期了?失效了?經過再三查驗,血清並沒有過期,也沒有失效。
是斷錯症了嗎?不是眼鏡王蛇咬的?
慌了,全院的醫護都慌了,如果這個洋財神在這裡不治,那被他連累的人就多了,胡啓明肯定是第一個遭殃。再次會診,再次檢查,最後得出的結果依然顯示,吉姆體內的毒跟眼鏡王蛇的毒一樣,他們沒斷錯症。
吉姆的狀況越來越差,胡啓明請衛生局出面,從其它醫院協調了幾個專家到中心醫院會診,結果依然是眼鏡王蛇的毒。但是,爲什麼血清無效呢?
病危,病危了。
所有的辦法都用過了,但是情況越來越嚴重,大家束手無策。
篤篤!
胡啓明還癱在椅子上發抖,助理敲門,告訴胡啓明工作會議的時間到了。
工作會議?整天開什麼會,開會能把吉姆的蛇傷治好嗎?
“開會?開什麼會,滾,都滾,讓他們都滾。病毒學專家,病理學專家,蛇類專家……,這專家哪專家一大羣,卻他媽的全都是廢物,是一羣豬。什麼的狗屁專家呀,什麼的狗屁主任醫師啊,一大羣人折騰這麼久小小的蛇傷都治不好,醫院養你們這些人有什麼用……。”
助理不合時宜的出現不合時宜的說話,就如戳破氣球的錐子,就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把胡啓明心裡最後的一點點承受力給擊垮了。胡啓明失態了,他就如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拍案跳起,揮舞着雙手隔門對助理破口大罵,三字經連綿不絕,絲毫不顧平時溫文爾雅的形象。
與其說胡啓是壓制不住心裡的怒火而拿助理出氣,不如說他害怕,從哪裡來回哪裡去沒所謂,他是怕那洋人真的不治的話,他會回不去。
怒罵發泄後,胡啓明的情緒稍稍恢復後,他吉姆隨員建議緊急轉院,雖然這樣做很丟臉,但保頭上烏紗比保臉重要。
但吉姆這種情況,莫說吉姆隨員不同意轉院,就是同意,也根本沒有哪家醫院敢接收。回鎂治療?哪是不可能的,說不準在途中就玩完了。
最後,通過市衛生局、市外事辦和吉姆團隊商議決定,市裡從京城協調專家,吉姆家族從鎂國協調專家,並從鎂國調先進器械和各種蛇毒血清趕到港城進行兩國專家聯合會診。
事情都鬧到外事辦,鬧到鎂國去了, 事情已發展到這一步,胡啓明只能寄希望聯合會診能把吉姆治好,否則,他就真的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