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進山的路上,吳烈不時張望四下,露出緬懷的神色,再歸故地,那種不可抑制的親切,讓他心緒難平,而在這激動之餘,卻又暗含一絲莫名的隱憂,彷彿生怕此次返宗會再生波折一般。
歸雲山深處,諸多小院落點綴山間,這些都是歸雲宗弟子的起居之所。
歸雲宗分內門和外門,剛入宗的弟子都會暫居外門,想要進入內門,不僅修爲要達到後天高階之境,還要能通過宗門的考覈。
每年開春二月二,歸雲宗都會進行一場浩大的武會,這武會一來是爲了檢驗宗內弟子的修行狀況,二來便是選取優秀的外門弟子加入內門。
外門由三位長老共同管理,吳烈當年在歸雲宗時,就是外門三大長老之一。歸雲宗千餘門人,外門就佔據了七百之數。
雲軒和吳烈跟着那人一路前行,到處都可以看到修煉的人,這些人或打坐吐息,或演練武技,見到有陌生到來,紛紛停下修煉,好奇不已。
也難怪他們會如此,自十年前歸雲宗封山以來,便很少有人再進入歸雲山,近幾年更是一個也沒有。
前行數裡,一座巨大的由石塊砌成的牆壁橫在前方,雖說這牆壁是由石塊堆砌而成,卻不見牆面有絲毫棱角,反倒平整無比,好似被精心打磨過一般。
這堵石牆就是歸雲宗內門和外門的分界線,跨過這堵牆,便踏入了內門重地。
石牆正中開着一道拱門,門前左右各站着一人,雲軒大眼一掃,便看出這兩人的修爲已達到了後天七品境界。
“兩位師兄,奉宗主之命,帶此二人前往內門。”
帶路那人上前對着那兩個守門之人恭敬說道。
兩人端詳着雲軒和吳烈,片刻後,只聽其中一人不冷不熱地說:“進去吧!”
“多謝師兄。”帶路那人連忙道謝,旋即帶着雲軒進入石牆拱門。
石牆另一側,景象驟然一變,入眼不遠處,三座大殿雄立,正殿名曰歸真,坐北朝南,遙望石牆,兩副殿左右拱衛,左殿取名雲悟,右殿題字雲隱。
“兩位稍等,我前去通稟一聲。”行至三殿之間,帶路那人停下腳步。
“有勞了。”吳烈拱拱手。
那人快步走向歸真殿,少頃,從歸真殿內走出十幾人來,這些人皆盡毛髮蒼白,氣息沉穩,大眼看去,竟全是後天九品以上的高手。
領頭三人尤爲厲害,身上威壓重重,氣勢磅礴,毫無疑問,三人乃是先天境界的修士。
三人之中,雲軒一眼便看到了在楊家見過的凌昊,而凌昊在見到雲軒時,也是愣神一瞬,隨即露出一副瞭然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什麼。
“宗門罪人吳烈,拜見宗主。”
凌昊衆人出現,吳烈連忙跪拜在地。
雲軒站在原地,並未跟隨吳烈一同行禮,身爲斷劍宗七峰共子,身份尊崇無比,完全沒有必要對歸雲宗等人行此大禮,更何況這個世界實力爲尊,雲軒自信,在場衆人無一是他的對手,包括凌昊在內。
“吳烈,宗門仁厚,當年沒有廢你修爲已是大恩,今日你還敢回來?”
凌昊還未開口,一聲不善的呵斥率先從人羣中傳來。
“田長老,不得無禮!”
凌昊眉頭輕皺,揮手打斷了說話之人。
“宗主,吳烈當年走失趙家寶物……”
田長老沒有住口,反而舊事重提,要追究吳烈當年之罪。
“田長老,當年之事早已過去,何況宗門曾有言在先,吳烈若能培養出一名骨齡不過三十的弟子,擊敗宗門核心弟子,便允其重返宗門。”
凌昊的態度,很明顯有些偏護吳烈。當年吳烈在歸雲宗時,與那田姓長老就不對頭,現在吳烈歸來,他第一個跳出來找麻煩。
“哼!”田長老不甘地冷哼一聲,出言譏諷道,“我倒要看看吳烈有什麼本事,能培養出擊敗核心弟子的人來。”
田長老的話被衆人聽得清楚,意思再明顯不過,他並不認爲吳烈能夠培養出符合條件的弟子。
“吳烈,你先起來說話。”
凌昊沒有理會田長老,他走上前,親手扶起吳烈。
“多謝宗主。”
吳烈感激地望着凌昊。
“吳烈,你此番歸來,意欲何爲?這年輕人不會就是你的徒弟吧?”
田長老輕蔑逼問,踏入歸雲宗,雲軒便把自身氣勢全部收斂,以致全身上下毫無威壓波動,田長老只有九品修爲,自是看不出雲軒的境界。
“田長老,注意言詞,否則別怪本宗不給你面子。”
凌昊聞言,立馬厲聲訓斥,別人不知雲軒修爲,他卻非常清楚,此等天驕人傑,就算不能交好,也絕對不能得罪。
“哈哈哈,宗主,您不讓我提及吳烈當年的過失也就罷了,怎麼?難道您還想包庇於他,讓他不履行條件就重返宗門?”
田長老肆無忌憚,大聲質問凌昊,這一問不要緊,卻是將凌昊置於了絕難的境地。
凌昊身爲一宗之主,無論如何回答,都不得體,一個不好,還有徇私之嫌。
雲軒異樣地望着凌昊,不明白田長老爲何會如此大膽,那般行徑,絕非一個下屬該有的,莫非其這中還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事?
“放肆!”
凌昊怒不可遏,當即怒喝一聲,身上散發出磅礴威壓,如滔天巨浪般碾向田長老,然不等威壓臨身,便被身邊的一人盡數攔下,這人是歸雲宗兩位副宗主之一,朱溫。
“宗主息怒,田長老也是爲了宗門着想,再說他的話也不無道理,若是吳烈的弟子能夠擊敗宗門核心弟子,重歸之事自然沒有異議,但若不能,我等恐不能讓吳烈重回歸雲宗。”
朱溫攔下凌昊笑着說道,但在他的眼中,雲軒卻察覺到了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陰險。
“哼!”
凌昊大袖一揮,沒有再說話,歸雲宗的局勢很微妙,他雖然是宗主,卻無法完全掌控歸雲宗。
“哈哈,吳烈,你此次歸來,想必也做好了挑戰的準備,我們就按你離宗時的約定來辦如何?”
朱溫又將目光轉向吳烈,皮笑肉不笑地說。
“全憑副宗主決定。”
十年,足以讓很多事情發生天翻地覆般的變化,吳烈雖粗曠,卻不是愚笨之人,從方纔的情形中,他看得出,此時的歸雲宗早已不是十年前的歸雲宗,只怕在這十年中,宗門發生了難以想象的鉅變。
“好,既然如此,那就讓你這弟子挑戰宗門核心弟子,若勝,你便留下,若敗,你馬上離開歸雲山,此生不得再踏入歸雲宗半步。”
朱溫盯着雲軒,沉聲說道。
“雲軒勝,我留下,雲軒敗,我永不歸宗!”
一步天堂,一步地獄,吳烈卻沒有絲毫猶豫,他相信雲軒。
雖然不知道雲軒的修爲到底達到了什麼境界,但就憑先天這一點,吳烈自信在歸雲宗的核心弟子中,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既然如此,擂契鼓,令所有核心弟子齊聚生死臺!”
契鼓,契約之鼓,架於生死臺旁,契鼓一響,生死由命,是歸雲宗專門用來解決私人恩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