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樹外,天啓熬闕焦急守候,傳說雖言神樹有靈,熬闕也相信神樹不是妖邪之物,但傳說畢竟是傳說,虛幻縹緲,萬一出個好歹,熬闕真不知該如何面對天啓。
就在這時,神樹突然一陣顫動,粗大的樹幹青光四射,靠近地面的地方顯現出一個光洞,一道人影緩緩從裡面走出。
天啓目視那人,心下不禁鬆出一口氣,整個人如釋重負,因爲從光洞走出的人就是雲軒。
“小主人,你總算平安歸來了。”天啓快步迎上前,滿臉激動。
“天啓,前輩,害你們擔心了。”雲軒走到熬闕天啓面前道。
“雲軒,幸好你無事,不然我就真的……”熬闕苦笑一聲,心有餘悸,雲軒不禁是滅絕天的傳人,更事關整個大陸的安危,出不得半點意外,若是此番真因神樹有所閃失,熬闕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大千世界,當真無奇不有,此番遭遇,倒也算因禍得福。”這次的經歷,讓雲軒感嘆不已,誰人能知道,在這無邊外海之濱,海族神樹之內竟還藏着如此驚人的秘密。
“雲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熬闕活了近兩萬年歲月,從未見過如此古怪之事。
“前輩,神樹內部,暗含生靈,我此番進入神樹內,正是樹靈所爲。”雲軒並不打算將原始天木告知二人,他與原始天木有過最直接的接觸,直覺告訴他,原始天木絕不只如他看到的那麼簡單,在它的身上,也許還隱藏着更爲驚人的天機。
“沒想到傳說竟然是真的。”熬闕驚呼道。
“傳說?什麼傳說?”雲軒問道。
“小主人,是這樣,海族一直存在着神樹有靈的傳說。”天啓道。
“原來如此。”神樹之密,現在沒有人比雲軒更清楚,“神樹之靈召入神樹世間,說它並無疾病,交待以後沒事不得打擾,同時還給了我一場造化,助我悟得極木之道。”
“什麼?神樹無疾?”熬闕驚呼一聲,他已經完全把雲軒後半句話忽略,或者說他根本無暇再關心其它。
“是的前輩,神樹樹靈親言它無疾,至於那些枯黃的枝葉,只是它……”雲軒說道這裡,表情變得無比怪異起來,嘴角抽搐,似想笑又不敢笑。
“它怎麼?”熬闕追問。
“只是它脫的皮罷了。”雲軒小心翼翼地說道,內心其實已經快憋出內傷來。
“脫,脫皮,哇哈哈哈!”天啓聞言,當場笑笑得東倒西歪,“原來族長擔憂了萬年之久的事,竟只是脫皮,哈哈哈。”
熬闕呆在原地,雙眼圓瞪,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心中有種罵孃的衝動。
“前輩,前輩,您沒事吧?”雲軒輕聲道。
“哼,你小子也不是什麼好鳥。”熬闕冷哼一聲,大袖一揮,轉身飛天而起,消失的無影無蹤。
雲軒與天啓相視而笑,縱身騰空,離開神樹小島,追逐而去。
“前輩,您還生氣呢?”數十里外,雲軒和天啓追上了熬闕。
“生氣?誰說我生氣了?我高興的很呢。”熬闕一口否認,看得出,他確實已經恢復了平靜,“神樹無恙,實屬海族之福,我心憂了萬年的事,也總算是可以放下了。”
雲軒看着熬闕,暗驚其心態之好,不愧爲活了萬年的老怪,這種事要是放在雲軒身上,恐怕沒個三五天,很難緩過來:“前輩,既然神樹無事,那回到海龍族後,我和天啓就準備啓程回往大陸。”
“嗯,雲軒小子,你是四象大陸的未來和希望,責任重於泰山,千萬莫辜負了絕天的厚望。”熬闕對雲軒的稱呼變得更加親暱了一些,萬年前一戰,他奉滅絕天之令鎮守幻海,以防瘋魔來犯,未能與滅絕天並肩作戰,這成了他心中永遠的遺憾,至今仍舊耿耿於懷。
“晚輩謹記。”雲軒躬身應道。
“好,走,我帶你們回去。”熬闕點點頭,抓住天啓和雲軒的手臂,光影一閃,消失不見。
……
豎日,海龍族地。
雲軒盤坐在一間房中,在他身前不遠處,擺放着一個粗大的木桶。
木桶裡赤紅一片,散發出濃濃的血腥氣,湊進來看,裡面全是血液精華。
臨去外海之濱前,熬闕便吩咐下去,幻海各個強大族羣務必在三天之內獻上各自精血。大聖者之言對海族每個人來說都如同神諭,一時間,海族萬千族羣聞風而動,齊齊奉上精血。
昨晚熬闕將五千多種精血交到雲軒手中,讓他煅體完畢後再離開海龍族。
雲軒拿到精血欣喜若狂,調息了一整夜,一早就準備開始血煉煅體。
萬獸血煉,上古龍族煅體功法,霸道無雙,早在天竺山脈時,雲軒就完成了第一重,百血煅體,憑藉這門強悍的煅體功法和玄妙的四象神決,雲軒後天時期一路強勢,越級而戰,今日,他將要完成第二重,千血熔鍊!
雲軒起身,走到木桶邊,望着桶中千種混雜的海獸精血,眼裡透着興奮與期待。
褪去衣衫,雲軒飛身飄到木桶上空,身體緩緩下降,一點點接近千獸精血,腳尖,小腿,膝蓋,大腿慢慢沒入血液之中,直到整個肩頭被血液完全覆蓋。
起初,雲軒只能感到精血的冰冷,但隨着時間流逝,陣陣刺痛感襲來,越來越強烈。
妖獸精血,血液之精,裡面蘊含着狂暴的能量因子,萬獸血煉之所以能夠鍛體,就是因爲這些狂暴因子的存在。
第一重百血煅體,狂暴因子淬鍊的是肌膚,但到了第二重千血熔鍊,煉的則是血肉,雲軒身上的疼痛感逾加強烈,就意味着精血因子正漸漸透過肌膚,錘鍊着他的血肉。
一刻鐘後,雲軒只覺得渾身上下刺痛無比,那種痛,就彷彿有千萬銀針入體,越扎越深,越扎越重。
“哼……”雲軒咬牙堅持,悶哼不斷,全身顫抖,額頭揮汗如雨,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每一寸血肉都在被血精蹂躪,每一次蹂躪都牽動着無數疼痛神經,每一次疼痛來勢洶洶,如狂風驟雨般洶涌猛烈,讓他艱難招架。
“啊……”痛的撕心裂肺,痛的深徹心扉,雲軒終是忍不住發出一聲慘烈嚎叫,他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但最後一絲清明告訴他,他不能睡,若是睡過去,將會萬劫不復。
萬獸血煉不同於尋常煅體功法,妖獸精血中的狂暴因子,極易讓人心智迷失,走火入魔,當初雲軒見到這門功法,猶豫不決,幾番思量過後,才決定修煉,他心裡也早已做好了準備。
幾度險些昏迷,雲軒已經不是用身體在堅持,而是完全憑藉意志,種種過往,如電影般在腦海劃過,那些人,那些事,成爲他此刻最頑強的執念,支撐着他,鼓勵着他,與他同在……
不知過了多久,那種噬心搓骨的痛終於開始減弱,似浪潮一般緩緩退去,雲軒虛弱到了極點,他再也撐不住眼皮,躺在木桶裡沉沉睡去。
吱吖……屋門被推開,天啓和熬闕走了進來,看着臉色發白,疲憊閉眼的雲軒,不禁輕嘆一聲。
“萬獸血煉,乃正統龍族煅體之法,人豈能輕易承受,苦了這孩子了。”熬闕走到木桶邊,將雲軒從精血中抱了出來,天啓連忙尋來一塊布單爲雲軒擦拭。
“不受罪中罪,怎成人上人,小主人身上揹負着太多壓力。”天啓道。
“終有一天,他會踏龍御風,傲視蒼穹。”熬闕盯着懷裡那種俊雅剛毅的臉說道。
此刻,只見木桶之中,那一整桶精血近乎變成了透明,裡面蘊含的狂奔能量全被雲軒汲取到了血肉之中,強化着他身體。
熬闕把雲軒放在牀上,爲他蓋好被子,與天啓悄然退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