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太陽冉冉升起,雲軒手提長槍繼續前行,開始新一天的征途,沒有目標,沒有方向,但他堅信,前方必是曙光所在。
隨着時間的推移,餘溫未退的沙粒再次變得滾燙,雲軒行走其中,揮汗如雨下,衣服僅剩最裡面一層,烈陽灼灼,沒人敢赤 裸身體,那樣會被曬傷。
沙漠漫無邊際,少年,長槍,烈日,形成了一幅極其單調的畫面,在這裡,沙是熱的,光是熱的,偶爾刮過的風也是熱的。
忍受住高溫的煎熬,雲軒邁着沉穩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剛毅的臉龐上,汗水順着鼻尖,臉頰滑落,往往還未落地,便已蒸騰殆盡。
狂沙海洋,大漠無疆,少年孤單前行,陪在他身邊的只有那杆相貌不揚的長槍。
一天,兩天……
漸漸的,雲軒已記不清究竟過去了多久,這天,他依舊提槍前行,突然間,前方出現了一道壯闊的景象。
那是一根通天沙柱,自天邊席捲而來,所過之處,地面皆被犁出深深的壕溝。
沙柱越來越粗壯,離雲軒也越來越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雲軒當然知道那是龍捲風。
不好,雲軒暗道一聲,在這開闊地帶遇到巨型龍捲風,了無處藏身之處,一旦被龍捲風捲起來,可就危險了。
不加思索,雲軒撒腿就往側翼逃跑,他要趕在龍捲風到達之前,跑出龍捲風襲擊的範圍。
雲軒腳下生風,以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狂奔不止,由於速度過快,臉上的肉被風颳的變形,耳側呼呼鳴響。
天威浩大,半徑百里的龍捲風在這片毫無阻擋物的沙漠裡隨意肆虐,速度之快讓人乍舍。
雲軒只看到,那巨型龍捲風以光一般的速度朝自己奔馳而來,距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媽的見鬼,逃不開,龍捲風太快,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到了雲軒身前十幾米的地方,眼見逃離無望,雲軒索性停下身來,瞬間開啓雙重防護,面對眼前的這種情況,他唯有奮力一搏,纔可能有一線生機,否則就只會是死路一條。
狂風怒號,彌沙千里,龍捲風由着自己的性子旋轉在荒漠裡,將本就毫無生機荒漠弄的更加狼藉。
面對恐怖的自然天威,雲軒表情肅穆,身體緊繃,握着長槍的右手本能的緊了幾分。
什麼是電光火石?雲軒這次算是切身感受到了,龍捲風襲來,他毫無反應的時間,瞬間便被卷飛起來。
天旋地轉,沙石橫飛,雲軒處在龍捲風內,身體根本不受掌控,宛如一葉扁舟行駛在滔天巨浪之中,忽左忽右,上搖下襬,隨時都有可能沉沒一般。
身體不平衡倒是其次,雲軒還能忍受,威脅最大的是來自龍捲風內部的撕扯力,這力道極大,若不是雲軒有土系能量和《萬獸血煉》護體,只怕難以在龍捲風內維持片刻,就會被撕成碎片。
但就算是有這雙重防護,雲軒也是在生死線上徘徊,因爲他此刻已經火力全開,皆盡全力在抵抗龍捲風的撕成之力,丹田中土系固丹全力輸出,沒有一絲保留,雲軒感覺得到,若自己不這麼做,定會瞬間殞命。
雖然暫時穩住了情勢,但狀況依舊不容樂觀,土系能量有限,不可能一直維持下去,一旦固丹中土系能量枯竭,危險便隨之降臨,按照這種強度的撕扯力,毫不誇張的說,雲軒必死無疑。
怎麼辦?雲軒思緒飛轉,尋找着解決危局之法。
冷靜,冷靜,越是危險的時候越要冷靜,雲軒在心裡默默提醒着自己。
忽然間,一陣疼痛感從臉上傳來,雲軒勉力伸出手撫了撫疼痛部位,一粒小小的東西出現在雲軒手中,那是一粒沙!
這粒沙圓滾滾的,與一般的沙粒沒有什麼不同,雲軒望着手間的沙粒,愣愣出神,沙粒雖硬,雲軒卻自信身體強度遠遠超過它,那麼問題來了,沙粒爲何能在龍捲風的撕扯下安然無恙,而我本身卻做不到呢?這不科學呀!
隱隱間,雲軒似是抓住了此次能否活下來的關鍵,他鬆開手間的沙粒,沙粒隨風飄然而去,任憑龍捲風如何撕扯,沙粒都那般自然遊蕩,順着風向之勢,不違逆,不掙扎!
沙粒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雲軒的視野裡,回過神來,一絲明悟爬上心頭,龍捲風撕扯力雖大,但若順其勢而爲,再大的力道也是無用。
雲軒悟了,他將身體放鬆下來,完全不理會龍捲風將他帶向何方,風向往上,雲軒便往上,風向旋轉,雲軒也隨之旋轉,這一刻,雲軒自己就像一縷清風,融入到龍捲風之中。
適應了這種隨風逐流,雲軒一點一點地開始撤去籠罩在體表的土系能量,先是雙腳,土黃色能量消失,鞋子暴露在龍捲風中,無恙,再到雙腿,無恙,接着上半身依舊無恙,全身上下的土系能量完全被撤去,平安無事!
雲軒輕閉雙眼,滿臉安詳,靜靜地躺在龍捲風裡,任憑風向萬轉,他都絲毫不予理會。
他在感受,感受風的柔軟,感受風的隨意,風,無影無形,遇山則升,遇水則平,不強求,順勢而爲。
此刻,雲軒已經撤去了身上所有的防禦,他無懼,因爲他已化身成風,他就是風,風就是他,完全相容。
碩大的龍捲風攜帶着雲軒駛向遠方,只留下滿地的溝壑和漫天的塵土。
不知過了多久,龍捲風越來越小,速度也越來越慢,雲軒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緩緩開始下沉,他知道,這股龍捲風快消散了,睜開眼眸,雲軒控制住平衡穩穩落地。
看着龍捲風剩下的殘餘,雲軒笑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風之道,原來如此!
雲軒丹田之中,金系固丹上又出現一條紋路,這紋路正是雲軒剛剛領悟到的風系道紋。
武道天途,逆天改命,要想有所成就,絕非易事,溫室裡走不出強者,生死線上纔是強者誕生的搖籃,修爲愈深,雲軒的體會也變得愈加深刻起來。
突然間,雲軒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正常武者,固丹九紋縈繞便爲後天九品巔峰境,那他呢?他與一般的武者不同,身懷五顆固丹,若是如此計算,那豈不是要領悟五九四十五種自然大道,才能進階後天九品巔峰境界?
一念至此,雲軒臉色都黑了,尼瑪啊,四十五種,四十五種啊!這要悟到什麼時候去,蒼天啊!
雲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當真欲哭無淚,剛剛還在竊喜領悟了風之道,轉眼就樂極生悲。
媽的,四十五種就四十五種,誰怕誰啊,雲軒認命了!
哎呀,坐了回龍捲風,腦子都壞了,現在還身處絕境呢,出不了這片沙漠,那是會死人的,死了還談何四十五種?雲軒終於想起來,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活着走出這片沙漠。
四下張望一番,依舊是無邊沙漠,雲軒選定一個方位,繼續前行。
晝夜更替,日落月生,轉眼間,雲軒已經在這荒漠中前行了一月有餘。
這一個月中,雲軒經歷了諸多險境,風暴,流沙,龍捲風層出不窮,這些,沒有讓雲軒變得焦躁,反而讓他愈加平靜起來,所經歷的這些,就像一塊心靈的磨刀石,逐漸磨平了雲軒心中的棱角。
這天夜裡,雲軒靜坐在沙坡之上,望着明月與繁星,心如止水般不起一絲漣漪。
莫大的沙漠,人煙皆無,除了我和沙子以外什麼也沒有,那人讓找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雲軒沉思,沙子嗎?不,不會,那除了沙子就只有我自己了,難不成就是找我自己?
一念至此,雲軒噌的一下站起身來,找我自己?哈哈哈哈,對,就是找我自己,找我自己的心,耐心!
歷經諸多,最初的孤寂也好,途中的困境也罷,都爲磨礪出一顆心,一顆遇事不燥的耐心,這就是我要找的最重要的東西!突然間,雲軒仰天長嘯,這嘯聲穿過萬里黃沙,直上九霄雲外。
“恭喜你少年,你找到了在這片沙漠中最重要的東西。”
期許已久的聲音在雲軒耳際想起,隨着這聲恭喜,雲軒面前的景象急劇變幻,大漠黃沙,粒粒昇天,一座龐大的宮殿出現在雲軒眼前。
宮殿混體金光閃閃,一如純金打造,兩扇紫金大門敞開,門前四尊雕像守護左右,赫然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獸,門匾之上,四個大字氣勢滔天,滅絕天宮!
一見滅絕天三字,雲軒瞳孔放大,心下駭然,滅絕天,師傅嗎?那這滅絕天宮應該是師傅居住之所了!可這裡又是什麼地方?雲軒打量宮殿四周,發現四周雲霧繚繞,看不清是何地。
雲軒疑惑之際,一白髮老者出現在滅絕天宮門口,赫然是之前觀察雲軒的那位。
“等了萬年,你終於來了,少主人。”
老者微笑地看着雲軒,聲音慈祥,眼眸深處充斥着一股毫無掩飾的激動。
“少主人?前輩你是?”雲軒雖然猜出了這裡可能是滅絕天居住的府邸,但心中依舊疑惑頗多。
“老主人生前交待我在此守護宮殿,靜候少主人到來,我乃是這天宮的管家,亦或稱天宮器靈!”
“器靈!”雲軒失聲叫道。
世間萬物皆有靈,器靈,器具之靈,兵刃器具達到一定級別後,便會誕生靈性,經過長時間溫養,遂成器靈。
“對,器靈。”老者撫須應道,“少主人可稱呼我天啓。”
“天,天啓,我想知道,我不是在參加谷炎王國的測試嗎?怎麼突然就來到這裡了?”和一個器靈對話,雲軒還真有些不適應。
“少主人莫急,先隨我進入宮殿,我再爲你一一道來。”
“好。”說着,雲軒就邁步往殿內走去,說實話,他毫不懷疑過老者是否會框他,就憑宮殿牌匾上滅絕天三個大字。
大殿正堂,一尊寶座立在高處,寶座上方,一塊牌匾分外顯眼,牌匾寫有四字,天下第一!
雲軒盯着這四個字微微出神,心裡奇怪滅絕天爲何給自己弄這樣一塊牌匾,就算你是名符其實的天下第一強者,這舉動也不合適。
“少主人不要誤會,這匾並非老主人所掛,而是天下所有武者聯名所贈。”
天啓似是看出了雲軒心中所想,連忙解釋道。
“天下所有武者聯名所贈!”天啓此話一出,雲軒愕然當場,這該需要多大的威望和實力,才能讓天下所有武者都信服,一時間,滅絕天在雲軒心裡的形象發生了天翻覆地的變化。
對於滅絕天的瞭解,雲軒所知甚少,只是從書中得知他是萬年前的第一強者,自己所修神決便是他的,雖在落霞古墓見過一面,但那時滅絕天只是讓他在異面空間讀書,並未有多少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