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一灰衣宮裝的小廝匆忙走入殿內,跪地拱手道:“大人......雍王府來人了。”
歷青手一頓,毛筆順勢滑落下來,在一幅幾近完成的山水畫上暈染了一片墨跡,是那樣的刺眼。歷青眉心擰成一團,額頭上似有豆大的汗珠沁出來。他心想:這次不知道又讓我幹什麼駭人的勾當了,這皇上跟前,真是沒有一天好日子能過。
歷青身旁的中年女子,嬌聲開口道:“急什麼,難不成,雍王府的人還能把我們吃了不成?”
“惠然,這裡沒你的事,下去吧!”歷青冷言道。
“老爺,每次你都這樣,他司空雍......”喬惠然怨聲載道。喬惠然乃是鋒羣富商喬之恆之女,喬家憑藉巨大的財產自然在朝堂上佔有一席之位,喬惠然自幼養尊處優,沒受過半點委屈,心機頗深,但對待歷青是一心一意,她於歷青乃是真心喜歡。皇上便指了婚,歷青也就順其自然娶了她,如今,她已成爲一品誥命夫人,也就越發的目中無人。而她平生最恨的就是司空雍,原因是歷青最害怕他。她一直在找機會除掉司空雍,這樣,歷青就安全了,她們二人就可以幸福的生活了,再也沒有人打擾她們了。
“啪”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聲在殿堂內迴響。那小廝見狀也是渾身一哆嗦,跌坐在地上。
喬惠然摸着自己發燙的右頰,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歷青,眼中有傷痛,憤恨。
“王爺的名諱是你能叫的嗎,沒大沒小,還不快下去。”歷青忍住氣焰,怒喝道。
喬惠然深吸一口氣,雙手合十放於額前,跪地叩首,聲音有些顫抖,道:“老爺息怒,惠然知錯了。”半晌,她起身,重新爲歷青斟了杯茶,又拿起案上的那幅畫,喜開顏笑道:“老爺,惠然能否將這畫裱起來掛到妝鏡前?惠然很是喜歡這畫。”
歷青聞言擡頭看了一眼她,又低下頭,聲音中有些歉疚:“你若喜歡,便拿去吧!”
她聞言又是開心一笑,道:“惠然謝過老爺。”她凝視了他幾秒,轉身由婢女攙扶着退下了。
在她轉身的一刻,歷青側過頭正好看到了絕美臉龐上奪目的巴掌印,心中暗自抽痛。
“啪啪......”又是一陣鼓掌聲響起,歷青早就知道,彼時司空雍已經在殿外看着剛剛發生的一切,否則,他斷然不會打他。他站起身,走下高臺,恭敬道:“老臣參見王爺。”
“歷大人真是威嚴不減當年啊!”司空雍神采奕奕的走入殿內,徑直坐上高臺之位,道。
“王爺言重了,老臣只不過是管教一下家中人,讓王爺見笑了。”歷青依然躬身在高臺下站立着。
“不過,你夫妻二人還是很恩愛的。”沒有等他應答,司空雍便哈哈大笑起來,轉而正色說道:“歷大人快請坐,本王找你來是有要事相商。”
歷青坐定,恭敬道:“願聞其詳。”
司空雍眼神放光,似是有些激動道:“本王想殺一個人。”
對於殺人不眨眼的雍王爺,歷青早已見怪不怪,這些年,他也替他殺了不少人,手上血淋淋的人命數不勝數。歷青道:“惹怒王爺者,殺便是。”
司空雍輕笑,反問道:“你難道......不想知道本王要殺的是誰嗎?”
歷青淡然迴應道:“將逝之人,老臣沒有興趣。”
司空雍眉毛輕佻,大笑道:“哈哈哈,好一個沒有興趣。”隨即變爲悲慼又帶着玩味的神色說道,“可是,你必須知道呢,不然你怎麼去殺呢?哈哈哈......”
歷青起身,抱拳道:“請王爺告知,老臣速派人手,今日必要了他狗命。”
“憶妃程流螢。”他輕描淡寫地說着。
歷青聞言眼睛瞬間恍惚,抱拳的手頓時僵住,聲音有些顫抖道:“流螢她......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竟讓王爺動怒?”
他急切的說道:“不不不,憶妃沒有錯,只是......本王需要她死罷了。說好聽點,這是本王走的一步棋,說難聽點,就是一場陰謀,本王想不到其他好的辦法了,哎,委屈她了。想當年,憶妃還帶着幼時的我在那御花園捉蝴蝶呢,不提了,正如大人所言,將逝之人,本王恰好也沒有興趣。好了,本王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本王也乏了。天也不早了,大人就不必送了。”他走到歷青身邊停下,道:“明天等你的好消息。”他湊近,擡手整理了一下歷青的紫袍,小聲道,“你應該猜得到違抗本王會是什麼下場,呵呵。”說完便大步走出殿外。
歷青行禮大聲道:“臣恭送王爺。”
一陣風突然吹入殿內,吹熄了一盞盞燭臺,殿內頓時漆黑一片,猶如死般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