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所謂的兄弟們眼見這樣的好時機,轉身就準備逃走,狄巖眼見餘光瞥見,剛邁出的一隻手瞬間收了回來,咬着牙糾結萬分的看了看倒在地上虛弱的木子軒,終究還是一狠心,殘忍地沒有去管木子軒的死活,跟着一行兄弟逃跑在漫漫黑夜中。
其中一個黑衣人剛想去追卻率先被他們的頭目攔了下來,黑衣人頭目看了一眼木子軒,皺了皺眉頭,神色複雜,隨後緩緩張開了嘴說道,“他們跑不了多遠,我們先將她送醫院去吧,她能遇到那個混蛋也是一個悲劇。也算是可憐可憐她了。”
黑衣人心不甘情不願的粗魯地背起了木子軒向醫院走去,路上分外顛簸,卻沒有人顧及到她的傷情。那些人將她丟在醫院之後便離開了,到底也算是仁至義盡。
那段在醫院養傷的日子,木子軒到現在都深深地記得,她一個人住院,一個人承受病痛,一個人出院,身邊沒有一個人照顧。
狄巖像是人間蒸發一般整整失蹤了三個月,她沒有認識的人,只能一個人默默地忍受。
她原本以爲狄巖只是混一點而已,對她就算是沒有愛也是有感情的,但是那真的只是她以爲而已。
狄巖就像是一個電鑽,活生生的將她對他最後一點的信任撕扯的鮮血淋漓。
仔細一想想,狄巖曾經那麼多次在危急時刻將她拋棄,而她還自作多情的往前湊,甘願做替死鬼。
她不恨任何人,她只恨自己的心軟,自己的無腦。
只不過以後她大概再也不會將愛情當成生命中的唯一,她也再不會對任何人這樣不顧一切的付出了吧……
她太累了,這樣傾盡全力最終得到的卻是這樣的下場,她還如何能再愛?拿什麼再去愛?
此刻的她對愛情充滿了迷茫、懷疑與失望。她更擔心,萬一遇到的下一個不過是再一個狄巖,她該怎麼辦?
所以,他再也不會如此蠢地去傾盡一切地爲了一個男人了……
這場綁架是場悲慘的,也是對她木子軒的烈火重生,從現在開始她只爲自己而活!
而另一邊,冷澤受了很嚴重的傷,雖然醫生說過並不會造成什麼生命危險,但是也令他足足睡了三天三夜都沒有醒過來。
冷逸凡一次又一次焦急地詢問醫生爲什麼冷澤還沒有甦醒,得到的都是讓他不要着急,靜下心來等待,諸如此類的回答。
冷逸凡收到消息的時候,冷澤已經被送往醫院了。當下他便對手下的人發了火,出了這樣的大事,竟然沒有人察覺並且發現瞭然後告訴他!而他還是從醫院裡聯繫家屬的電話而被告知的,這怎麼讓他不生氣?
他一向珍視的弟弟,此刻竟然被人傷成這樣,躺在病牀上好多天都沒有甦醒過來。
冷逸凡看着冷澤沉睡的樣子,雙拳緊握,眼眸像是要噴出火一般,神色極度憤怒。
如果讓他抓到那個人,一定百倍千倍償還!
嘆了一口氣,冷逸凡終究還是鬆開了拳頭,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冷澤的病牀前,以往他去冷府的時候,冷澤總是惡語相向,絲毫沒有尊敬兄長該有的樣子,反而大聲吼着對他說滾。而現在這樣安靜的冷澤,反倒是讓他有了些許不習慣。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柄被人從外面轉動了起來。冷逸凡下意識地便朝那個方向看去。
見到來人,他微微眯起雙眼,有幾縷探究的色彩,卻很快消失不見。他恭敬地站起身,面帶淺淺笑意,打着招呼,“父親,您來了。”
“嗯。”
冷老爺子點了點頭,步伐穩健地走進了病房,身後的人幫他關上了門。
他的臉上保持着長年不變的嚴肅,極其有威懾力,讓人不敢輕易觸怒他。
冷老爺子沒有再開口說什麼,只是站定在冷澤的病牀前,投向他的目光略顯深邃。
冷澤的臉色蒼白的很,渾身一動就會痛的不行不行的,尤其是後背,被灼熱的木板砸到的地方有些燒傷的痕跡,稍微一扯動,便疼痛難忍,這讓他即便昏睡的時候依舊皺着眉頭。
他口乾舌燥的,但還是喃喃地說着一個人的名字,“子軒……別走,子軒……別走。”
他做了一個夢,夢裡他掉入了一個很黑暗很空蕩的世界裡,他是一向不恐懼黑的,但是夢中的黑暗四周發出了令他心顫的聲音。
他不停的往前走,往前走,可是前方似乎是沒有盡頭一般,他終於失去了耐心,狂躁地開始喊了起來,“有沒有人?有沒有人?”
可是回覆他的只有自己的迴音。
他頹廢極了,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一個很空蕩的女聲,在冷澤的耳邊四周周旋,“冷澤,我在這裡,我在這裡,你不要把我丟下。”
這個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熟悉。
聽到最後,冷澤的瞳孔不自覺漸漸放大,因爲那個聲音是木子軒的。
他從原地站了起來,木子軒的聲音越來越悽慘,他的整個心臟就像是被人揪了起來一般,他不管不顧地憑空大聲喊道,“子軒,別害怕,我永遠不會丟下你的。”
正在他心情焦急着很是擔心的時候,忽然前方木子軒就站在他的面前,她穿着純白色的裙子襯托了她的聖潔,微笑恰到好處露出了淺淺的酒窩。
冷澤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木子軒,竟然情不自禁地看到眼睛都癡迷了。
忽然,他身邊黑暗的景象變幻了,大地滋養出了叢密的綠草和鮮花,天空蔚藍的讓人陶醉,四周無數的櫻花樹飄落着浪漫的花瓣掉落在二人的髮絲上,衣肩上。
冷澤從來不是一個被美色誘惑的人,但是有一句話說的好,你愛的人站在你身邊,就算是天邊最美的風景都未及她一絲一毫的光彩。
冷澤沉迷了,不過,是他心甘情願。
“喜歡這裡麼?”子軒淡淡的開口,她側過身,伸出手去接住櫻花瓣,目光專注地看着手掌中靜靜躺着的花瓣,並沒有扭頭看向冷澤一眼。
有一瞬間,冷澤竟然有股木子軒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者的錯覺。
“喜歡。”冷澤迴應道,他走到了木子軒的身邊,深情的看着她,聲音夾雜着無盡的溫柔,“這裡很美,如果你願意,我們一輩子呆在這裡吧。”
“呵呵。”木子軒聽到這番話,卻不知道爲何突然捂着嘴巴笑了起來。
冷澤有些不悅,難得的告白竟然被面前的人這般迴應,但他還是強壓下情緒,疑惑的看着她開口,“笑什麼?”
木子軒回過身,擡起頭笑着看着他,充滿了自信,早已經沒有了在冷府每次看見他都彷彿如卑微的小老鼠一般的神色,這樣自信的她纔是最美的。
木子軒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對他說道:“冷澤,所有的東西都不是我們能夠詮釋的,愛到最美的不是陪伴,是成全。所以我成全你做的每一件事情,也希望你能夠多多看清你身邊一直在愛你的人,不要讓人生留下任何的遺憾。”
冷澤細細思索着木子軒的話,他竟然從中聽出了許多的道理,他擡起了頭,剛想感謝木子軒,只見眼前的光芒一晃,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哪裡還有木子軒的身影了?
冷澤皺着眉頭,察覺到不對勁兒,不斷在周圍尋找着木子軒,卻一點兒人影都沒見到。
突然,木子軒被大火吞噬的場景出現在他眼前,她被上了許多鎖的鏈條捆綁着,掙脫不開,甚至已經失去了意識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冷澤頓時就想要上前,可是他每上前一步,木子軒便離他遠了一步。好似無論他如何追逐,永遠都觸碰不到一般。
他十分害怕,心中的慌亂漸漸無限擴張,難道,他還沒有擁有她便要先失去了嗎?
不!這怎麼可以?!
他掙脫着束縛,告訴自己一定要離開這裡,木子軒還在等着他。
意識漸漸回籠,冷澤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很快便適應了刺眼的燈光,夾着醫療用器的手指頭輕微的擺動着,雙眸中有些迷茫的顏色。
一旁的護士看着冷澤睜開眼,立刻扭頭興奮地朝冷老爺子和冷逸凡喊道,“老爺,老爺,冷澤少爺醒了。”
冷老爺子拄着柺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了冷澤的病牀前,看着他的確醒了過來,眉間緊繃的一根眩放鬆了下來,他輕聲的問道,“冷澤,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冷澤歪過頭看着冷老爺子,連忙擔憂虛弱的問道,“木子軒她怎麼樣?”
冷老爺子聽到木子軒的名字,瞬間冷下臉,語氣不友善的說道,“都到了什麼時候了,你還想着她,她害你害的還不夠慘嗎?要是當初做些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一定不會讓她進你的冷府!”
冷澤知道從冷老爺子那裡是不會得到任何信息的,他撐起虛弱疼痛的身子從病牀上坐了起來,瞥了一眼冷逸凡,後者立刻反應過來,“阿澤,你放心,木小姐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