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些怪啊……”
殺退新一波的進攻者,帶着一羣人退往另一處防守位置時,約書亞很傷腦筋地向身邊的人說着。
“雷比亞斯那邊……相當匆忙,按照現在不斷抽調人手的情況來看,他們應該也是遇上難纏的對手了……”
開展至今,炎龍軍團一方始終佔着上風,以優勢兵力進行壓制,精湛的配合後產生的巨大攻擊力,是這批無論本身素質與配合都差強人意的貴族組合難以企及的,再加上己方不斷有人倒戈相向,往往在後方掀起巨大波瀾,打得一幫人措手不及,而不知道身旁的人是敵是友的心理壓力,就足以令所有人都爲之崩潰。
但即便是這樣,幾個小時的拉鋸戰下來,這上百貴族,過千僕傭所組成的隊伍卻始終在崩潰的邊緣上搖晃,猶如雜技演員高難度的走着鋼絲,雖然危險,卻始終守住最後的一線未被突破,而到得現在,儘管人數幾乎已經減少一般,這條鋼絲卻似乎走得越來越穩,就目前所面對的事實來看,委實是一件相當匪夷所思的事情。
作爲己方名義上的領導者,約書亞卻不會認爲這全是自己領導有方的功勞,雖然在某些方面不夠地道,但他卻從未缺乏過自知之明,自己並非出色的爲將人才,或者沾了一些伊夫利特血統的光,在政治的勾心鬥角上有幾許天分,卻也稱不上非常出色。開戰至今。他可以感受到有一股力量在背後對整個局勢進行着操縱,如同神奇的紐帶般將一盤散沙般地貴族隊伍凝聚出最大的戰力,而在炎龍軍團的後方,也有一個存在,正在不斷地對他們進行擾亂。
始終潛伏在後方的,是屬於凱瑟琳的人吧,能夠協調到目前的狀況,恐怕他們也是用盡全力了,負責這些事情的。應該就是文森特皇子了……至於在炎龍軍團的後方進行演出的,是二哥吧……凱瑟琳派出了兩名很出色地人啊……
四周是傾頹的樑柱與戰後的狼藉,遊目四顧間,只見克娜小姑娘正坐在文森特的肩膀上。一臉興奮地說着話,原本漂亮地衣裙早已變得髒亂不堪,然而她此刻展露出來的活力着實令人驚歎,偶爾手中結出印記。以各種鍊金術法巧妙地疏通道路,熄滅灼人的火焰,或者對遠處繞來的敵人進行一些干擾。
克娜地力量不強,但有時候過人的天賦可以彌補太多的不足。幾個小術法使出來,起到的作用往往比呆板地大規模術法更有用,更有的時候。往往不小心地擺出一個烏龍。卻神奇地起到一系列連鎖反應。最後便大規模地造成破壞與干擾,雖然偶爾也會波及到己方。但大多數時候,卻會讓敵人一方陣腳大亂,最後只能氣急敗壞地大叫“卑鄙”。看克娜也是一臉驚愕抱歉的反應,可以知道她也未曾料到這些後果地出現,最後,便只能歸結於運氣地影響。
而在她地身下,那擁有皇子身份卻沒有相對應氣質的大個子青年便始終陽光地笑着,與她進行交談、打氣,他地力量也是不強,開戰到現在仍未與人短兵相接,卻是因爲好幾次意外而弄得滿身擦傷。但每當殺戮場面出現之前,他便會帶着克娜去往其他的地方弄出一系列的破壞與惡作劇,在約書亞的眼中,這實在是一名相當稱職的保護者。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說,屬於凱瑟琳的部下,應該是在聽文森特的指揮,但場面混亂,如果有任何明確的命令發下去,往往只會對旁人的行動造成阻礙,能夠做出對全場調控,更多的是憑藉操作者本身的默契與素質,但是,如果克娜所造成的那些事情或者前面的一些奇怪的戰果是由文森特在暗中操作,那麼……
這一個小時以來,算是情況最爲混亂的一段時間,前方受到炎龍軍團的壓力有所減少,但在自己的後方,不斷倒戈的人數卻是之前的好幾倍,在這其中,甚至有兩名九級的武者,當戰鬥正酣之際猝然發難,展開大肆的殺戮。這樣的突發狀況,隨時都有可能造成己方戰線的全面崩潰,但也在這樣的局勢中,一些千奇百怪的突然狀況也會適時出現,譬如說樓層的突然倒塌,過道因爲意外而蔓延成火海,這些多半是戰鬥造成的後遺症,雙方都未有預料。卻在造成雙方的無差別損傷後再次將戰線分得清楚,將貴族一方從崩潰的邊緣挽救回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自己也只能惋惜於因爲身份的緣故,他無法參與角逐帝國的太子之位了……
心中有着這樣的感嘆,約書亞也注意到,這些倒戈的武者都有着不錯的身手,在偷襲被擾亂之後卻並未參與到炎龍軍團一同的攻擊當中去,而是在某些信號的引導下去往其他的地方,正是因爲這樣的狀況,使約書亞可以確定,在炎龍軍團的後方絕對出現了危急的情況,才使得他們無奈地抽調這些隱藏中的精英武力,希望將搗亂者一舉消滅。一旦後方的情況被穩定,集合着這股巨大的力量,貴族一方絕對無法抵抗,但在約書亞的心中卻沒有任何的擔心,因爲在背後的那個人,自己在某些方面雖然痛恨,但另一方面,信賴感早已經植入靈魂深處,再也無法被動搖了。
背後搗亂的那人,就在不久之前,可以說在衆人面前出現過一次。那是第二名九級武者倒戈之後,出現整個樓層坍塌的巨大混亂,雙方都死了好些人,仍能看見的雙方就只能隔着兩條架空的迴廊以魔法、箭矢互射,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左上方的迴廊間陡然傳來騷亂的聲音,那裡原本有着敵方近十名魔法師地配置。有着魔法潮汐的增幅,在遠程互射中,對己方造成了巨大的麻煩,突然出現的狀況,令得約書亞相當高興,想要問問到底是誰帶着人衝了上去,同時卻聽到了另一側的敵方將領歇斯底里的大喊。
“他來了、他來了……殺、殺,給我集中力量,殺了他、殺了他……”
在那邊進行指揮的那名百夫長。自己有
,在不久前的宴會中,提摩西將軍曾經給他介紹過近名出色地低級將領,這支五千人的軍隊是整個炎龍軍團的精英。在這裡當百夫長的,下放到普通軍隊足可指揮千人,可以說是預備地軍官隊。也因此,他對其中的幾人稍稍留了心。這一名百夫長看來冷靜剛毅,見面時自己在心中還對他有着相當高的評價,然而就在眼前,那人的話語明顯有些狂躁。其中所藏地恐懼更是無法掩飾的強烈。
左上方的混亂聲中,那批魔法師遭到了持續的屠殺,眼見這樣地情景。這邊趕不及增援的衆人竟然就那樣開始釋放魔法。也不顧友軍仍然存活。當爆裂火球、冰箭、水箭、風刃持續轟炸過去,頓時便造成了整個迴廊的巨大爆炸。友軍被屠戮殆盡,但偷襲者明顯還活着。因爲就在一名幸虧女魔法師地哭喊求饒中,一條黑影赫然抓着那最後一名魔法師,從旋轉地樓梯間從容上了更高層地迴廊。
城堡之中,那女魔法師的哭喊聲格外淒厲,而就在下一波不顧友軍死活地攻擊到達之前,那名女魔法師赫然被偷襲者從迴廊上扔了下來,隨後,這邊的魔法師們連忙用風系魔力將她接住。
相隔算不得太遠,再加上王蛇之晴的輔助,約書亞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女魔法師的情況,腹部的魔法袍開了一道大口子,整個腹部也被利器撕裂,鮮血涌動間,那女魔法師用雙手奮力按着腹部的傷口,雖然被風力拉近迴廊,卻仍舊心有餘悸地不斷搖頭大哭。
對於這名受傷的女魔法師,己方的許多人似乎因爲紳士的態度不願意再進行攻擊,趁機要去她的性命,但看的片刻,約書亞卻覺得她搖頭的態度有些詭異,那或者並非爲着恐懼,而是……爲着衆人救她的這種行爲……
心中隱隱想到這點,覺得不可思議之餘,對方似乎也有人注意到了這樣的情況,風力收得稍稍有些遲疑,而就當那女魔法師已然接近迴廊時,按在腹部的雙手似乎終於失去了力量,隨着奪目的光芒,被她苦苦壓抑的東西也終於爆發出來。
轟然的巨響中,那魔法師的身體被整個炸爲粉碎,而在那附近,幾名魔法師與士兵也因爲受到波及而飛了出去,狠狠地撞上身後的牆壁,受了重傷。
原來……是在那女人的身體內塞入了爆裂魔晶之類的東西后再扔下來的嗎……
假如不是方纔有人猶豫,此刻那女魔法師已經被接上了迴廊,爆炸的波及絕對不止目前的範圍,然而即便如此,約書亞仍然可以感到無比巨大的恐懼感從那邊瀰漫而出,這支隊伍的士氣,已經垮了……
身上沾滿斑斑點點的血肉,不少人都變得有些瘋狂起來,大叫着“殺了他!”便向着那邊的迴廊衝去,竟是完全不管這邊的戰鬥了。如同瘋子一般的衝鋒狀態,聲勢看來的確浩大,但在其內裡,卻不過是爲了掩飾心中的恐懼而已,況且失去了冷靜配合的正規軍隊,比沒有配合的自由武者要不堪得多,抓住這個機會,約書亞指揮着魔法師們進行遠距離轟擊。
不多時,一個人再次從上方摔下,雖然不像那個女魔法師一樣爆炸開來,卻是狼狽無以,一隻手更是被齊肘斬斷,竟然就是方纔倒戈相向的那名九級武者。而在上方,那名偷襲者卻已經溶入了黑暗之中,當那支瘋狂的隊伍衝上,卻是什麼也找不到了……
“咳……惡……哇……”
口腔一甜,這一次,從喉嚨嘔吐出來的是血。
身上好幾處地傷口都是火辣辣的疼,背部中了一刀。傷得相當厲害,左手手臂更是被一支箭矢貫穿,此刻基本上已經無法動彈了。好幾次遇上**級的武者,趁亂偷襲薩爾、大衛等人也已經重複了好幾遍,戰果看起來輝煌,甚至修煉王甲龍身,心中列爲最難纏對手之一的雷比亞斯左腳上也已經被自己砍了一刀,但自己的情況也絕不樂觀。對方的人實在太多,往往沒拼上幾招。便有一大羣人圍了上來,這幾處傷口,都是自己拼死殺出時所受到的傷害。
數十次衝殺下來,自己可以感覺到。對方用來追捕自己的高端武者越來越多,似乎察覺到了自己是噬魔體,魔法師都被很好地保護了起來,縱然有着靈體的支援。自己可以清楚地知道整個堡壘中地局勢,並且爲自己找出最佳的逃跑路線,但在許多時候,周圍都是**級的武者。迅速地對每一處地方進行搜查,自己就連可以療傷休息的死角都難以找到。
高手越來越多了,說明他們將隱藏地武力也都動用了起來。不過。仍然藏在暗處的。到底還有多少呢……
籠罩整個昆恩堡的,仍然是宏大無比的音樂。這音樂優美深刻,直入靈魂,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如同鴉片一樣麻痹了滿布全身地同感,別人如何自己不知道,但在這股旋律下,自己的精神的確是上升到了最高點,甚至可以清醒地看到自己的靈魂,對於自己做出明確地定位與自省。
加百列先生真是天才啊,不過,在這樣的音樂中發生着如此骯髒的事情,還真是諷刺。當然,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心中淡淡地想着,當旋律漸漸變化,赫然便將整個樂曲推上更高地層次,山樹鳴轉、水瀑飛湍、日出浩然、月落無聲,彷彿整個世界地變化都被包含在音樂之中。就在這樣地旋律之中,精神力攀上更高的峰頂,而在昆恩堡中,另一股受到影響地力量也陡然爆發出來,如同炸彈般的在他的腦海炸開!
開、開什麼玩笑,它們竟然……還活着嗎!
陡然感受到的這股力量,在同時也觸發了腦海中的另外兩股精神體,原本在腦海中逐漸消亡的加百列與繚的主要意識在那一瞬間再度“活”了過來,瘋狂地吸納
的精神力,試圖補完已然流失的力量。這一瞬間,的,便是令腦袋幾乎四分五裂的巨大疼痛!
吸納在下一刻停止,在天地規則的運作下,已經消亡的東西無法再度復活,但在這瞬間的努力下,加百列與繚的意識終於再度甦醒,分析出發生的狀況。
“天哪……原本以爲被切碎的屍體就無法再度復活,我們精神體的消散,也說明了這一點,但是……冥界法則的力量……”
似乎是以爲在唐憶去往丹瑪之時,某股力量主動與兩具碎屍進行了融合,而在冥界法則與求生本能的影響下,兩具屍體竟然完成了這種融合,但是雖然感受到了這兩具屍體,使得靈魂受到刺激而甦醒,但已然消散得七七八八的加百列與繚卻已經無力再對屍體進行影響了。
只是一次呼吸間的時間,腦中便已明白了這一瘋狂的現實,而在這次呼吸之後,這現實造成的惡果,便陡然降臨了!
“你們……去死”
由於靈體的幫助,自己在一瞬間確定了對方的位置,但是籍着精神力的爆發,對方也陡然鎖定了自己,隨着肖恩那瘋狂的喊聲響起在空間中,大得可怕的壓迫感也從城堡之外席捲而來!
這是……還好,是純元素力量……拼了……
配合着魔法潮汐的狂瀾,自己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可怕,但好在爲了打自己個措手不及,對方選用的是聚集和爆發都最爲迅速的純元素力量。凜冽的白光亮起,魔法亂流在一瞬間侵蝕了城堡堅實的外壁,白光幾乎無處不在,無法估量它的力量到底會有多大,但事到如今,唐憶唯一能做的,只是伸出雙手,正面對上那魔法的光芒,吸納、驅散兩項異能全面展開!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噬魔體誠然強大,但再強大的東西也有着上限。當雙手感受到確實地魔法力量,巨大的疼痛就從掌間開始爆發,接着是手、肘、肩,瞬間蔓延到全身,彷彿整個身體都要從內向外爆開。
假如有人在此刻站在旁觀的位置,就必定可以看得到這樣的一副奇景:一顆直徑達到十米的巨大魔法光團以無堅不摧的威勢轟入城堡外壁,當光球遇上阻擋的少年,魔法的力量便如同洪流一般向四面轟然飛泄,整個光球不斷旋轉間。唯有少年身後一個圓錐般的空間依舊平靜,但不斷散開地魔法力量卻從他的身側上下不斷轟擊而出,突破每一層防禦的牆壁,朝着上下幾層的空間中洶涌灌入。附近地堡壘便猶如沉入海底時水流奔瀉的船艙,一旦有人遇上,便理解被這魔法的洪流吞沒了下去。
唔,這是……冥界法則的力量……
身體幾欲爆炸地巨大痛楚中。唐憶可以感受到那魔法彈外的大部分已經被驅散剝離,然而在那內部,直徑一米左右的魔法內核卻赫然經過了冥界法則的整合,比之周圍地魔法力量。更難驅散十倍,兩股冥界法則的力量在同一處地方碰撞開來,爆發出猶如太陽般的璀璨光亮。以更大地威勢席捲四周!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恐怖地魔法亂流方纔停止下來。從外界地風雪中看去,巨大的堡壘中部赫然開了一隻直徑十餘米地大洞。莫大的力量波及上下四層,內裡失去了照明,一片漆黑,不時有殘破的石塊轟然落下。而就在這洞口外的風雪中,一個渾身上下裹着灰色斗篷的臃腫人體正上下浮動着。口中喃喃說着有些瘋狂的話語。
“殺了你們……殺了你們……殺了你們啊”
昆恩堡主堡廣大宏偉,幾十米的範圍其實算不上什麼,若加上被魔法亂流波及的樓層,其實殺傷力也不過百米上下的空間,受到損傷的基本上都是屬於炎龍軍團一方用來圍捕唐憶的高手。不過,雖然無法親眼看到發生的事情,那陡然爆發開來的猶如毀天滅地一般的巨大力量卻是所有人都能清晰感受到。配合着那陡然響起的屬於肖恩法師的瘋狂聲響,貴族這邊,頓時間便陷入了小範圍的慌亂之中。
另一方面,雖然知道那是肖恩法師的聲音,但是方纔的那一擊中,超過十名的上階武者受到波及,再配合着肖恩已經瘋掉的這一事實,雷比亞斯一方就很難確定他此刻到底是敵是友,一時間卻也是一陣忙亂,而當這忙亂反映到調兵遣將上,約書亞等人就赫然抓住了機會,一連突破數層防線,轉移往相對完整的昆恩堡外圍。而在他們的認知中,更是認爲方纔已經有人打敗了肖恩法師,一時間士氣大振。
抰着一路所向披靡的氣勢,來到臨近明鏡湖的一個廳堂時,卻陡然有人指着湖面上的天空叫了起來,一時間所有人都想着那篇天空望去,雪花飄飛,被明鏡湖底瑰麗的魔法光芒染成粉紅色,而就在這美麗的光芒之中,無數瑩白的光點赫然從四面八方飛往天空之上,在積雪的雲層下,漂浮組成一行行古怪難解的文字……
“那……那是什麼……”
“好像是字,說的什麼呢……”
“誰認識嗎……”
望見這古怪無比的熒光文字,如同水波盪漾般的佈滿明鏡湖上空,一時間衆人都在猜疑,有幾位對博學有研究的貴族,更是想要藉由心中的知識,對這文字進行推導解讀,這種行爲自然徒勞武功。關於這文字的來歷,直到在後方破壞通路的伊琳娜趕到,纔有了些許接近事實的判斷。
而除了克娜,並沒有人知道,就在衆人紛紛猜測只是,已經有一個人用戲謔的口吻,說出了真實的答案。
“唔,冥界法則……你們如果看得懂……不就成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