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白眼神複雜地望望前面的人,拿出手機,發了個信息,給靳威嶼傳過去,把陳靜安的地址發了過去,然後又補充了一下,“我也不確定能不能找到人,只能試試!”
這邊,許堇言也到了靳氏。
他手裡握着兩部手機,另外一部開着,他在接電話。“海邊碼頭?好的,7號倉庫,知道了!我們馬上去!”
海邊碼頭7號倉庫。
這裡有幾間廢棄的倉庫,曾經是陳家的產業,後來因爲陳家生意破敗而被廢棄。
清歡此時爲了掙脫開了繩索,弄的手腕處傷痕累累。
可是,要掙脫開反綁着的繩子,實在太困難。
這時,突然門口傳來了腳步聲,是高跟鞋的聲音。
緊接着,聲音越來越近。
四個人都是一驚。
她們對視一眼。
門從外面推開,陳靜怡走了進來。
她的身後,還跟着四個男人。
一進門,陳靜怡的視線就環視了一圈,最後,輕哼一笑:“喲!四位美女都很有本事,反綁着還能把嘴上膠帶給撕去,真是不一般的本事!呵呵.”
陳靜怡幾乎是獰笑着走了進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蹬蹬蹬的聲響,陰冷的眼中笑容展露,今天,就送靳威嶼身邊的四個女人上西天,自己就算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她要靳威嶼親眼看到他最愛的女人和妹妹一起消失,只有這樣,才能消心頭只恨!
新仇舊恨她要一起報!
當初的玩弄之痛,現在的找人*之痛,陳靜怡都要一併讓靳威嶼還回來!
清歡敏銳的察覺到了陳靜怡目光裡那瘋狂的神色,清歡心中暗叫一聲,不好!
結果,這一聲暗叫還沒有說出口,就聽到陳靜怡道:“去,把那炸彈綁在她們四個身上,誰都,就炸死誰!”
清歡心中咯噔一下子。
“陳靜怡,你冷靜點!”童愛第一個先開口,她不想死,她還有兒子,她不能失去兒子,她要看着兒子長大,這麼死了的話,兒子怎麼辦?
“我跟你無冤無仇的,你幹嘛這麼對我?”靳小薇很是詫異:“就算我哥得罪你,你也不能對無辜的我動這種念頭吧?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去炸靳威嶼,幹嘛炸我們幾個?”
姜雨薇到底年長,還是很成熟穩重,她沒有開口,只是望着陳靜怡,眼中都是悲憫之色。
清歡也沒有說話。
那四個男人很快就走了過來,把炸彈綁在了四個人的身上。
清歡不懂這個,也不知道這個東西是不是定時的。
“你們這麼爲陳靜怡賣命,事後真的能逃脫干係嗎?”清歡在其中一人在自己身上綁了炸彈之後,就對着那個男人聲音凜冽的開口,那種冰冷的氣息也透過絕色的面容滲透出來,她看着眼前男人的目光裡有着凜冽和警告。
那人一愣,被這種氣勢嚇了一跳。
“奉命行事!”男人吞了吞口水,只感覺有一股陰寒的感覺侵襲而來,竟不敢去看清歡那迫人的視線。
清歡森冷收回目光,“你去謀劃一下,你得罪的不只是靳氏靳威嶼,還有東遠集團總裁莫東亭,許家許堇言,易家易軍南!你們最好權衡利弊一下,這些人,你們惹得起嗎?”
清歡已經沒有了辦法,但是必要時候,她只能拿出這種方式來試圖說服這些跟隨陳靜怡的人。
那人臉色一白,壓抑下驚恐,對着面色陰鬱的清歡道:“許小姐,我奉命行事,我也沒辦法!”
“阿然,綁好了給我滾出去!”陳靜怡看清歡跟人說話,就忍不住喝斥了那人,肅殺的面容裡都是陰狠。
她忽而冷笑,衝着許清歡道:“許清歡,你以爲這樣他們就倒戈了嗎?我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
隨後,陳靜怡又是冷冷一笑,環視了四個人一圈:“你們,四個,在一個小時後就可以上西天了!我要打電話給靳威嶼,讓他過來,親自看着你們死,你們說,這個滋味怎麼樣?”
清歡低垂下的目光裡沒有過多的情緒。
陳靜怡也沒有折磨她們,似乎高傲的她,不允許自己如此跌範兒。
陳靜怡走了。
清歡她們四個人陷入了恐慌裡。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就像一個世紀之久。
門被人用力的踢開,似乎一下子衝了進來很多的人,有人看到這個情況就開始往外跑,在嘈雜不安的人羣中,清歡第一個聽到了靳威嶼的急切的聲音。
“清歡?清歡?”靳威嶼原本是那種比較沉穩的聲音,卻在這一刻,盡顯慌張,可是,清歡卻聽得感動又驚恐。
還有五分鐘,炸彈如果炸了,靳威嶼怎麼辦?
靳威嶼本來還算是沉靜,可是當他知道可能有炸彈並且快要爆炸的時候,他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不穩,喊出清歡名字的時候,他的聲音都在顫抖。他很緊張,很害怕,怕自己失去了清歡。
清歡坐在地上,轉過頭的時候正好看到衝過來的靳威嶼,而靳威嶼第一眼就看到了清歡!
能夠在緊要關頭,能夠第一眼在茫茫人海中看到彼此!
還有什麼比這更真實的感情呢?
那一刻,清歡忽然覺得,就算自己死了,也值得了!
他愛自己!
所以,他眼中都是自己!
莫東亭進來的第一瞬間,喊得是人:“雨薇!姜雨薇!”
那一瞬間,原本在角落裡的童愛怔忪在那裡。
身上跳動的定時針在跳動着。
童愛呆傻地看着莫東亭朝着姜雨薇撲過去。
姜雨薇被莫東亭一把拉起來,莫東亭眼中都是擔憂,目光不安的上下打量着他。“雨薇,有沒有受傷?現在好不好?”
姜雨薇搖頭,哽咽了聲音:“我沒事,東亭,我沒事!”
姜雨薇此時緊繃的情緒在看到莫東亭的時候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身體也搖晃,她也嚇死了,儘管自己表現的很沉靜,但是當看到莫東亭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的一下子就鬆弛了自己,差點沒有暈過去!
莫東亭急忙一把拉住她下滑的身子,長臂一伸,把人打橫抱了起來,眼底的關切,痛心,擔憂等等,那些複雜的目光,讓童愛看了個正着。
原本可能要被解救的心情,卻陡然陷入了谷底。
童愛覺得自己這一生,從來沒有這一刻,這樣的痛過。
生下樂樂,那是地獄裡走了一遭,她不怨不悔。
可是此刻,她是在地獄裡下油鍋,即使死無葬身之地,也還給下了油鍋。
童愛忽然笑了,笑容悲愴,無聲,沒有眼淚。
沒關係,她還有兒子。
姜雨薇被莫東亭抱起來,身子一晃,就清醒了很多,急忙開口:“童愛,童愛也在,我們身上有炸彈!”
童愛!
莫東亭猛地想起來還有童愛!
那一瞬間,他的身子猛然一頓,帶着驚慌的目光一個轉頭,便看到了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已經自己爬起來的童愛。
她的手腕上都是血,繩子還在手腕上掛着,看得出,她掙扎的時候有多用力,把整個手腕都弄傷了,繩子勒進了肉裡,皮開肉綻,她只是蒼白着臉色,泛白的脣,但是她的目光卻是那樣的平靜,那死寂,那麼幽深一片,她淡淡的看着莫東亭。
這時,許堇言走了進來,帶着人,沉聲道:“拆彈吧!”
靳小薇都快哭了。
向乘風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清歡被靳威嶼抱在懷裡,而角落裡這個姑娘哭得稀里嘩啦的,脖子上掛着炸彈,也不動,就在那裡哭,邊哭邊罵:“單身狗果然是傷不起,都快掛了,也沒有人心疼!戀愛的也這麼受傷,談一次戀愛,連妹妹前女友都搭上,這種戀愛不談也罷!人生啊,怎麼這麼苦逼.我沒招誰惹誰啊,我螞蟻都沒踩死一個,怎麼就這樣了?嗚嗚.還有三分鐘,麻蛋的,大哥二哥,你們再抱下去,我們都掛了.”
向乘風聽到這姑娘念念叨叨的,有點哭笑不得,他走了過去,帶着一個拆彈專家,一分鐘不到就拆下了炸彈。
此時,還在哭哭啼啼的靳小薇目瞪口呆,對上向乘風那張生人勿近的冷臉,靳小薇驚呼一聲:“我靠!真的遇到閻王了!臉上都沒有笑容,死了,死了,真的死了!”
說完,靳小薇就整個人陽面一趟,昏死過去。
向乘風一把抱起靳小薇,第一次有人給自己取這種外號:閻王!
陳靜怡讓人準備的炸彈含金量非常低,所以,拆彈專家一分鐘不到就完全拆除。
莫東亭還抱着姜雨薇,愣在那裡。
童愛被解救,已經無愛,手腕上那些傷痕,仿若沒有存在,看不出她的情緒。
此時清歡也擦覺到了一點,她目光看向抱着姜雨薇的東亭。
清歡忽然蹙眉,姜雨薇臉色蒼白的掙扎着要下來。
童愛已經往外走去。
她的背影僵直,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清歡走了過去,讓靳威嶼扶住了姜雨薇。
“童愛?”莫東亭走了過去。
童愛沒有回答她,她好像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她的丈夫,兒子的爸爸,在最危難的時候,像個英雄一樣抱着別的女人!
她不是公主,從來沒有王子解救她。
她也不需要!
莫東亭一把抓住了準備離開的童愛。
可是,觸感一把粘稠,莫東亭手一僵,知道那是童愛的鮮血。
他的心忽然一痛,有點說不出話來!
但是,最後,他還是低聲道:“童愛,我們去醫院吧!”
童愛沒有說話。
她微微擡起頭,看向前方。
黑暗混亂的倉庫門口,童愛忽然看到了一把槍,直指着姜雨薇的方向。
童愛猛地一驚喊了一聲:“姜雨薇小心!”
莫東亭猛地一驚,第一反應竟然是朝着姜雨薇撲去。
子彈飛了過來。
童愛幾乎看到了子彈,那飛快地瞬間,她猛地朝着莫東亭撲過去。
“噗——”子彈陷入了皮肉裡。
門口,陳靜怡喊道:“姜雨薇,你去死吧!”
“抓住她!”幾乎是瞬間,陳靜怡被撲倒在地,手槍被繳獲。
莫東亭擋在了姜雨薇身前的時候,只覺得身後被人一撲,溫暖的觸感讓他身體一僵,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莫東亭回頭,就看到了倒下去的童愛。
清歡也被嚇到了。
她不敢相信童愛會那樣直接爲東亭擋子彈。
清歡也趕緊撲到了童愛身邊。
莫東亭已經抱住了童愛。
那一瞬間,莫東亭一把抓到了童愛身後的粘稠,好多的血,溼溼熱熱的,那麼粘稠,從童愛的左後背涌出來。
莫東亭的心忽然狠狠地被什麼東西攥住。
他心疼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醫生!醫生快來!”清歡高聲喊着。
靳威嶼也大聲喊道:“有人受傷了,醫生快來!”
此時的童愛腦子依舊空白一片,她擔心莫東亭受傷,目光卻有些呆滯,彷彿是她的身體一樣不受控制,她忽然感到了痛。
那種痛,幾乎要痛的窒息。
她知道自己可能要完了!
在意識即將淡去的時候,她忽然挺住,喊了一聲:“清歡,清歡!”
清歡低低地開口,“童愛,我在!”
“我不行了,幫我照顧我的兒子,你和威嶼,照顧我的兒子,好嗎?”
面對這樣的童愛,清歡看到了鮮血從童愛的嘴裡溢出,接着,忽然就噴了出來,一大口接着一大口的鮮血涌出來。
“童愛!”清歡嚇到了,驚呼着:“童愛,你挺住,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挺住,樂樂需要你,你不能睡,知道嗎?”
可是,童愛卻搖搖頭。“來不及了,清歡!”
“醫生!”莫東亭突然吼了一聲。
童愛的意識被這一聲吼了回來。
她看到莫東亭似乎驚慌的跟她想要說話。
童愛從來沒有見過莫東亭如此狼狽過,他的目光裡都是震驚,懊悔,難過。
童愛看着他,呢喃了一句:“東亭,姜雨薇受傷了嗎?”
不然,他怎麼會如此受傷的表情。
“童童!”莫東亭低喃着,把童愛抱進了懷中。
清歡也紅了眼圈。
姜雨薇呆滯住,一樣紅了眼圈。
“東亭,我累了!”童愛被莫東亭抱在懷裡。
東亭,我累了,我的心,在哭!
我真的累了!
童愛突然覺得胸口涌進了什麼,一陣鈍痛,“撲哧”一口接着一口,大口的鮮血涌出來。
童愛陷入了黑暗裡。
這是童愛跟莫東亭說的最後一句話。
這也是童愛留在這世界的最後一句話!
一週以後。
童愛下葬。
莫東亭一個人立在墓碑前,久久沒有離開。
清歡跟靳威嶼離開的時候,沒有打擾他。
樂樂迄今不知道母親已經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童愛下葬後的第二天。
莫東亭跟姜雨薇在茶館見面。
莫東亭視線低垂。
姜雨薇道:“東亭,我走了,你保重!”
莫東亭點點頭:“恩,保重!”
姜雨薇眼底複雜,最後只輕輕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莫東亭沒有說話。
姜雨薇在落日的餘暉中離開了濟城。
從此,東遠集團總裁莫東亭的身邊再也沒有女人,東遠沒有女主人。
二十五年後,東遠集團少東接管東遠,娶妻姬煙,岳母姜雨薇。
同樣的,在童愛下葬後的一個月。
易安白再度上門找到了陳靜安,這一次,面對陳靜安,易安白對着她道:“靜安,我們結婚吧!爲了孩子,我會對你好,以後,忠於你,忠於婚姻!”
陳靜安看看他,嘆了口氣,然後回到房間,從裡面拿出一張A4的打印紙,上門赫然印着一個地址。
靜安道:“這是司橙的地址,你去找她吧!我已經遇到了我這生命裡最珍惜我的那個男人,而你,不是!所以,易安白,從此,不要再來打擾我和孩子,這是你對我們做的最好的事情,可以嗎?”
易安白被拒絕了。
第二年一月。
陳靜怡被執行死刑。
二月。
陳靜安嫁給了一位馬拉西亞的富商,帶着兒子移居新加坡。
易安白孑然一身。
五年後,他離開濟城,浪跡天涯。
清歡七個月後生下一子。
日子依然繼續,所爲結局,不到生命終止,無法定局。
只是,生活再繼續,幸福定義,在每個人心中,且行且珍惜。
茫茫人海中,危難之時,你的一眼,定我三生!
過往種種,都可不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