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今天又在這裡碰見他。
方妙妙一想到永芳堂那一片長年飄蕩的幽魂,不禁嘆了口氣,心疼這王警官什麼人品啊,又分到個這種結不了案的靈異案件,他是不是該去找個廟什麼的拜拜啊。
普通的學生很可能把永芳堂的靈異故事就當個普通的故事聽聽就算了,但是方妙妙不一樣,因爲她有一雙不一樣的眼睛,能看到比別人多得多的世界,她清楚,永芳堂的故事絕不僅僅是個故事而已。
所以當她聽說杜情的死可能不是單純的意外的時候,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謀殺、不是人禍,而是終年飄蕩在永芳堂的走廊和十八先賢銅像廣場上,那些面目模糊的怨靈。
看來,我得找個時間去永芳堂探個究竟了,方妙妙當即下定決心要夜訪永芳堂。
王朝陽作爲這件案子的主負責人,原本是不用來做筆錄這種簡單的工作的,但是他上一次在這所學校負責的女生跳樓案,最後不了了之的,讓他這個在警隊裡慣有“神探”之稱的人,大大的丟了面子,那可是他第一次破不了案啊。
如今又來這所學校,又是這種沒有半點物證的案件,王朝陽是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把這個案子辦成,找回場子的,所以他極其非常重視這批很可能是死者最後見過的人的學生,親自過來一個一個的問話。
王朝陽看了一眼最後這個讓他覺得十分眼熟的女學生,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王朝陽甩甩頭不在深想,按照正規的採集筆錄的流程開始仔細的盤問起了方妙妙昨晚社團活動的細節,幾點開始、幾點結束、都有哪些人蔘加、都聊了些什麼話題、社團活動散會之後都是誰和誰一起回的宿舍、中間有沒有發生什麼值得注意的事情、還有社團成員之間有沒有什麼矛盾……
方妙妙把她知道的事情都照實說了,和其它同學的答案大同小異,沒能給出什麼新的線索。
王朝陽不免有些失望,整整11份筆錄,他全部都仔細的看過了,雖然各人的口供在一些細節的地方有所出入,不過那都是因爲再過細小了,有人沒注意到,或者是沒記住的,在大的方向和關鍵問題上,大家的口供都能合得上。
杜情確實在社團活動結束之後,跟大家一起回了宿舍,然後再一個人離開宿舍去的永芳堂。有好幾個人都看到了她和易瑤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直到因爲宿舍方向不同而分開,而易瑤也說了杜情是和她一起回了宿舍的。
可是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社團活動是3點多一點點結束的,那他們回宿舍的時候,應該都已經三點半左右了吧,就算這些學生精力再如何充沛,再如何夜貓子,按常理也不該一個人又折返永芳堂啊,就算是心血來潮了,按耐不住要去靈異故事的實地體驗一把,也該叫上別的人的……
別的人……
恩,一定是這樣的,王朝陽的直覺告訴他,杜情應該不是一個人去的那裡,一定還有一個大家都不知道的另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這起案子的關鍵。
“或許,”王朝陽猶豫了一下,斟酌着開了口,“你能不能從你的角度,從一個靈異故事愛好者的角度,推測一下杜情半夜在已經回到宿舍之後,又折返永芳堂的原因嗎?是因爲社團活動之後,對故事中的主角的強烈的好奇心嗎?或者其他什麼原因?”
按理說,錄口供是爲了提取協助調查的人的客觀所見所聞和經歷,不該摻雜協助調查人主觀想法和臆斷,王朝陽做了十幾年刑警了,長年奔波在命案兇案的第一線,是不應該犯這種錯誤,向協助調查的人提出這種假設性的,推斷性的,主觀意識過強的問題。
“誒?這個我不好推測吧?不過如果是我的話,應該不會的啦,或者說會折返的可能性很小啦。您想想,昨晚回宿舍都三點多了,困都困死了,永芳堂就在那裡,什麼時候去看不好,幹嘛那麼趕着去?肯定是先睡覺啊……
而且從宿舍這邊走到永芳堂可不近啊,要不幹嘛不社團活動已結束就去呢,非得先走回宿舍再走回永芳堂?這不合理嘛。
要說有沒有可能是回宿舍之後回味故事,然後一時興起……我想不至於吧,永芳堂的故事在我們學校流傳挺廣的,好多人都或多或少聽過,昨晚我講的那個,不過比市面上流通的詳細點罷了,感覺還沒有新鮮誘人到有這麼大威力啊……”
方妙妙分析了各種可能性,都覺得半夜折返去夜探永芳堂的可能性不大,連她這種骨灰級的靈異愛好者,都抵擋不住牀鋪的愛好,那杜情也應該……但是她也不敢把話給說死了,說不一定人家還真就瘋狂這麼一回呢。
“不過呀,這話也不能說死咯,要知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而且好我們這一口的這羣孩子呀,大家都比較瘋狂,喜歡找刺激。也說不一定昨晚她聽完故事,回去想一想之後,一時心血來潮想去夜探永芳堂也說不定呢。”
方妙妙的這些話,自然是不能錄入正式的筆錄裡的,但是她的話印證了王朝陽的設想,杜情回了寢室又出來確實很奇怪,那麼很可能確實存在另外一個人把她叫了出去。他的大腦瘋狂的運轉起來,不自覺的陷入沉思當中。
這個人必然和杜情很熟,而且杜情很信任他,纔會半夜放心的跟他出去。但是案發之後,從來沒有這麼一個人出現在過衆人的視線裡,說明這個人隱藏得很好。那這個人爲什麼要隱藏呢?是擔心自己被人懷疑,還是說他根本就是……!
王朝陽想到這裡,老刑警的威煞之氣無意識的釋放出來,嚇得方妙妙是坐立不安、如坐鍼氈,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埋下了腦袋,躲開王朝陽銳利的帶着殺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