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看我呆住,瞥了樓下一眼,“喬煦白的命就握在你手裡,你最好快點說,否則就算你說了實話,他也已經被打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緊張到舌頭打結,活和不能活,就拼這一把了!
我結結巴巴道,“沒……沒說!”
“你說謊!”
我話音剛落,何雪晴就焦急的叫了一嗓子,反駁我的話。
“慕子妍,不給你點苦頭,你是不能說實話!”她胳膊擡起來,向着我就甩了下來。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聲。
我本能的把眼睛閉上,把頭偏向一側,可卻沒有感覺到疼。
我狐疑的睜開眼。
何雪晴捂着臉驚愕又有些恐懼的看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眉頭皺了一下,“大喊大叫的,嚇死老子了!”
何雪晴趕忙點頭認錯,“我錯了……我錯了……”
勒文棟走過來扶住何雪晴,“慕子妍不說實話,雪晴也只是一時着急……”
“你他媽閉嘴!”中年男人不屑的瞥了勒文棟一眼,眼裡滿是毫不掩飾的鄙視,“老子平生最討厭小白臉,你滾一邊去!”
勒文棟臉色頓時就青了,估計這輩子沒被人這麼罵過。
我看着勒文棟的神色,心裡竟然覺得有些痛快。
“你,接着說。”中年男人不耐煩的指指我。說完,他又轉頭命令樓下的打手們先住手,別真把喬煦白打死了。
看到中年男人的態度,我覺得有戲,哆哆嗦嗦的道,“我說的都是真的!當時何雪晴威脅我,說她背後有人,讓煦白把生意都還給勒文棟,還讓煦白給勒文棟送禮。這些話都被我一個朋友用手機錄下來了,何雪晴看到被錄音了,整個人非常緊張,搶了手機就跑了。我當時還不知道,她在怕什麼。現在才明白,她是狐假虎威,借用你們的權勢來達到她的目的。還有,我們三個人是有仇的,她和勒文棟一直都很怕我報復他倆,想害我好多次了,這一次,你們誰利用誰還不知道……”
如果男人信了我的話,何雪晴兩頭騙,根本沒給喬煦白警告,那這次綁架我引出喬煦白,就是何雪晴爲了達到自己除掉我的目的,而利用了中年男人。
看得出,中年男人是個大哥級的人物,聽到我這麼說,他臉色一沉,眸光狠毒的瞥向何雪晴,“手機呢?”
何雪晴嚇得雙腿發軟,直接跪在了地上,“手機扔了……”說完,發覺不對,何雪晴又趕忙道,“不是她說的那樣,我是被錄音了,但錄的是我警告慕子妍,讓她告訴喬煦白,不要再查死人的事情!真的,你相信……啊!”
話說到一半,勒文棟突然倒在了地上,鮮血噴濺像是自來水管道炸裂噴出來的水,一時間,我眼睛裡全是血腥的紅色。
何雪晴嚇得尖叫一聲,白眼一翻,昏了過去。
我也是嚇得心咯噔一下,要不是身體綁在柱子上,我此時也癱在地上了。
中年男人似是見慣了死人,只是眉頭皺起來,盯着在傻笑的女人。
就在剛剛,何雪晴跪在地上解釋的時候,勒文棟站在何雪晴身後,俯身扶着何雪晴因恐懼而不停發顫的身體。這時,鍾靈悄悄走了過來。
大家注意力都在何雪晴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到她。她走到勒文棟身後,突然拿出刀子,快且準的一刀割在勒文棟脖子的大動脈上。
這個動作,她像是練習過無數次了,沒有一絲的猶豫和遲鈍。
勒文棟連哼一聲都沒來得及就倒在了地上,大量的鮮血噴涌而出。
我猛然想到蘇靜媛捅羅薇時候的情景,大腦一陣眩暈,眼前發黑。我趕忙閉上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
鍾靈在笑,“文棟,我們終於可以永遠在一起了。我馬上就要死了,說幾句實話。這位大哥,你被何雪晴騙了!何雪晴找我來布這個局,就是想害死慕子妍,當然了,順道解決了喬煦白更好,以免後顧之憂。而且殺人的又不是他們,就算喬家報仇,也找不到他們頭上。何雪晴告訴你,我把消息告訴了慕子妍,讓你來對付慕子妍和喬煦白,這些話都是假的。我什麼都沒說,我都不知道你們是誰,我說什麼呀!”
我睜開眼,正巧鍾靈轉頭看向我,她脣邊的笑很開心也很放鬆,像是終於得到了解脫,整個人都釋然了一般。
“慕子妍,我以前很討厭你,現在也討厭,因爲你有我如何努力都得不到的東西!我那麼努力,依舊得不到你的地位,得不到你的財富。但現在,我終於贏你一樣了,我得到了你的未婚夫!而且我們兩個,再也不會分開!”
說完,鍾靈手裡的刀刺入了自己的身體,她爬到勒文棟屍體上,手輕撫上勒文棟滿是鮮血的臉,眼裡沒有任何痛苦,只有解脫和癡戀。
我心裡一片淒涼,不知是該恨她曾經那麼害我,還是該感謝她現在幫我,或者該同情她!
我不忍心再看她,把頭扭向一邊。這一轉頭不要緊,看到的情景把我驚得險些叫出聲來。張銘和他的手下把廠房門口堵得嚴嚴實實的,而在這羣人中間,支出來一把狙擊槍!
接着,槍響。
站在我身前的中年男人身體直直的倒了下去,鍾靈吸引了他的目光,子彈從他的後腦穿過,腦漿飛濺。
我感覺有溫熱的液體飛到我臉上,我不敢去看,更不敢想那是什麼!
我整個人木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一天之內死了這麼多人,而且全部是在我眼前!
躲在張銘他們身後的警察,持槍闖入,控制住局面。
張銘跑上樓幫我鬆綁時,我才稍稍緩神過來。繩子解開,我雙腿一軟差點栽倒地上。
張銘趕忙抱住我,“子妍,你可別嚇我!剛纔那種情況沒出事,你反倒在我手上出事了,喬白非殺了我不可!”
聽到喬煦白的名字,我渾身一個激靈,彷彿遊走身外的魂終於迴歸了一樣。
我雙手緊緊抓着張銘的胳膊,恨不得指甲鑲進他的肉裡,緊張到聲音發抖,“煦白呢……煦白……”
“醫護人員已經把他擡上救護車了,你這種情況,最好也去醫院檢查一下。”說着,張銘爲難的看了看我的肚子,“有肚子也不能揹你,只能抱着你走了。”
我想說我能自己走,但渾身抖得厲害,也就沒逞強。
張銘抱着我下了樓,救護車還等在廠房外。
救護車上,醫護人員正在給尹正陽和喬煦白做傷口的緊急處理,尹正陽傷勢比較嚴重,還沒恢復意識。
喬煦白還清醒着,赤着的上身一片淤青,很多地方都滲出了血,臉上也掛了彩,眼角和脣邊都是傷。
看到他,我剛止住的眼淚一下子又決堤了。
喬煦白側頭看向我,脣角勾出一抹淺笑,“哭什麼,我沒事。不過真的好難受。”
我嚇得一怔,“你哪不舒服?”
喬煦白幽邃的眸子注視着我,低聲道,“我想洗澡,那些人的鞋太髒了。”
我知道他這麼說,是想讓我輕鬆些,不用擔心他。但聽到他這麼說,我反倒更想哭了。我伸手抹抹眼淚,“我不哭了,到醫院就洗澡……”
尹正陽被推進了手術室,喬煦白骨頭沒事,全是皮外傷。醫生給他清理傷口的時候,還在感嘆,竟然能將自己保護的這麼好。然後又問喬煦白是不是學過打架技巧什麼的?
喬煦白性子冷,一個陰冷不耐的眼神看過去,醫生就閉嘴了。
看到喬煦白全是外傷,我心裡終於鬆了口氣。喬煦白讓護士帶我去檢查身體,擔心喬煦白的心放下來,我還真覺得肚子有種下墜的脹痛感。
我也沒強撐,被護士扶着慢慢往外走。
剛走出病房,就看到陸如卿趕了過來。
陸如卿快走到我身前,一張俊臉滿是擔憂,“有不舒服的地方嗎?我抱你去!”
說完,推開護士,陸如卿彎腰把我抱了起來。
他擔憂和焦慮是神色不像是假的,我被他抱在懷裡,從下往上看着他的臉,心情複雜。
快到產科的時候,我終於沒忍住心裡的話,“陸如卿,鍾靈會這麼做,都是你教的吧?”
陸如卿抱着我的手臂輕顫了一下,但腳步並沒有做任何停留,他低頭看我,漆黑的眸子,映着我的臉,“我沒讓她殺人。”
“我瞭解鍾靈,她沒有這種腦子,這個計劃是你想出來的,”我直視着他,“你知道我們會被引過去,知道那些人要對付煦白。你跟煦白有仇嗎?你究竟是什麼人?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面對我懷疑的眼神,陸如卿眉頭蹙起來,眸色黯淡,略顯受傷,“我是陸如卿,我跟喬煦白沒仇。我這麼做只是因爲何雪晴和勒文棟不會放過你,我的目標是他倆。我計劃是借那些人的手除掉何雪晴和勒文棟,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我沒料想到那些人會那麼心狠手辣,把尹正陽和喬煦白打成這樣。也沒料想到鍾靈會殺人。”
我看着陸如卿,找不到反駁他的話,也找不到不相信他的理由。
勒文棟和鍾靈當場死亡,何雪晴作爲綁匪共犯被警方帶走。一天之內,我的仇好像都報了,可我卻不知道,這纔是走向深淵的開始。
幾天之後,有警察來病房找我,說何雪晴要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