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接起電話。
“子妍。”勒文棟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
“有事麼?”我語氣生硬的問。
“中午有空麼?我請你吃飯,有件事想告訴你。”
曾經在一起的時候,我找他吃個午飯,還要找他的秘書預約,讓他的秘書安排。現在反倒有空約我了!
我嗤笑,“不用和你的秘書預約麼?!”
“子妍,”勒文棟的聲音沉下去,“我們不說以前的事情,我找你真的有事。”
“有什麼事就在電話裡說吧。要不,你可以去找尹特助,讓他安排一下咱倆見面的時間。”尹正陽年紀雖輕,但他曾在喬國棟手下做事。喬國棟又將尹正陽安排到喬煦白身邊做助理,可見尹正陽此人確有過人之處。連勒父都要給尹正陽幾分面子,我篤定勒文棟不敢因爲我們的私事去找尹正陽!
勒文棟果然沉默了。
我冷笑一聲,故意用驚訝的語氣道,“不好意思啊,我忘了,見尹特助也是要預約!他比你的秘書忙多了。”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
盛氣凌人,壓人一頭的感覺,不要太好哦!
我此時信心倍增,覺得自己一定能玩死他們三個賤人!可後來發生的一件事讓我知道,其實是我一直在被人家玩着。
去公司的路上,尹正陽邊開車邊向喬煦白彙報今日的行程。
喬煦白用ipad翻看郵件,聽到晚上的慈善晚宴,喬煦白開口道,“世界珠寶品鑑大會是主辦方?”
尹正陽回道,“是。每屆大會落幕,珠寶大會都會舉辦慈善晚宴,參展的珠寶企業義務提供拍品,拍賣得到的善款用於獲獎作品的全球巡展和慈善捐贈。”
喬煦白當然知道這些,尹正陽詳細說一遍,其實是說給我聽的。尹正陽給人的關心和照顧總是讓人覺得很舒服,絕不會尷尬,是個面面俱到的好男人。雖接觸不多,但他的辦事能力真的讓人折服,喬煦白得力的左膀右臂。
“東洋珠寶提供的拍品是什麼?”喬煦白似乎很有興趣。
尹正陽道,“東洋珠寶在此次大會上獲獎了三件展品,按照慣例,至少要提供三件拍品。拍品的候選,蘇總已發來郵件。”
喬煦白點開蘇顧言發來的郵件,有十幾張珠寶圖片,每張圖片下都有相對應的價格,最便宜的不下二十萬,最貴的不超百萬。
我探頭過去看,都是最新的珠寶款式,項鍊耳環佩飾應有盡有。
喬煦白掃了圖片一眼,轉頭問我,“覺得蘇顧言發來的這份報告怎麼樣?”
我如實道,“很清晰,很仔細,有圖片,有價位甚至還有珠寶介紹。拍品的價格也很合理,畢竟是義務捐贈,這個價位區域完全可以,既不顯得財大氣粗壓人,也不會落下爲人小氣的話柄。”
喬煦白勾了勾脣角,告訴尹正陽,先不去公司,去東洋珠寶。
尹正陽應了一聲是,在前方路口調頭。
我想不通這文件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問喬煦白哪裡不對?
喬煦白伸出胳膊,搭在我的肩頭,把我拉到他懷裡,從上而下垂眸看我,“看事情,要有大局觀。東洋珠寶只做國內品牌,這樣的一份文件的確沒什麼問題,但它是要打入國際市場。在該一鳴驚人的時候,就不能畏首畏尾!”
喬煦白身上透着份果敢,自信且強大的氣場令人着迷。
我昂頭看着他,“那你的大局觀是什麼?身爲盛世集團的太子爺,不在盛世集團總部,卻來到海城這樣一個連盛世集團產業都沒有的城市,你是來做什麼的?”
喬煦白神色輕輕一怔,眼底那絲淡淡的笑黯淡下去。
我一驚,趕忙道,“我就是隨口問問,你不想說就算了。”
“找人。”喬煦白清冷道。
我總覺得喬煦白在海城有過什麼故事,讓他心裡有股執念,一定要回來。但喬國棟全家搬離海城的時候,喬煦白也就七八歲的樣子,一個孩子能對一座城市有什麼執着的念想。
我察覺到喬煦白的牴觸,沒有再問下去。
到了東洋珠寶大廈,前臺的美女認識喬煦白,立馬給蘇顧言打了電話,蘇顧言派秘書下來,將我和喬煦白接到總裁室。
蘇顧言穿着一身米白色西裝,帥氣的等在小會議室門口,身上散發的雅痞氣質,像個尋歡作樂的小凱。
電梯打開,看到我們進來,蘇顧言對我拋了個媚眼,痞壞的笑了一下。接着他迎上來,笑吟吟道,“喬少,東洋珠寶被盛世集團收購這件事不是要保密麼?你怎麼親自來公司了?”
喬煦白沒理蘇顧言的問題,徑直往小會議室走,邊走邊道,“東洋珠寶和非洲之星將有一次合作,這次的鑽石都是精品,需要派人去非洲監工,我看你挺合適的。”
蘇顧言正在關小會議室的門,聽到最後這句話,蘇顧言身體明顯顫了一下,他回身看向喬煦白,一臉震驚,“煦白,鑽石加工要很久的,這一去少說一兩年,我會死在非洲的!”
喬煦白高大的身軀靠在椅背上,雙腿隨意交疊,慵懶的看我一眼。
我會意,對着蘇顧言笑道,“蘇總,我覺得你挺合適的,爲了公司以後的發展,這次就辛苦你了。等你回來,公司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你們還是虧待我吧!”蘇顧言坐到喬煦白對面,“我算看出來了,你倆現在一個鼻孔出氣。煦白,我不就是對着子妍拋了個媚眼麼,你用得着這麼小氣……”
蘇顧言話沒有說完,喬煦白冷澈的眸光掃過去。蘇顧言反應多快,立即話鋒一轉,“煦白,我錯了!朋友妻不可欺,何況你還是我的少東家,我以後看到子妍,我閉着眼睛走,行不行!”
我被蘇顧言逗樂,“蘇總,煦白來找你是來談晚上慈善晚會拍品的事情。”
談及正事,蘇顧言收起吊兒郎當的模樣,“我發郵件了,你從中選出幾個,下午我派人給珠寶大會那邊送過去,你還親自來做什麼?”
“三件拍品,兩件你隨意選,一件必須用我的。”說着,喬煦白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方形絨布盒子,放在桌子上推到蘇顧言面前。
“什麼東西這麼神秘,你還隨身帶着!”蘇顧言打開盒子,神情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探頭過去看,盒子裡放着一個蝴蝶吊墜,蝴蝶的身體是由整顆的白鑽組成,雙翅鑲嵌的是粉鑽。喬煦白這種身份,拿出來的肯定不能是假鑽,單看蝴蝶身上的鑽也知這個吊墜價值不菲。
蘇顧言嚴肅的看了喬煦白一眼,轉頭叫秘書拿來了白手套和單眼鏡。蘇顧言戴上白手套,小心的將蝴蝶吊墜拿在手裡,一隻眼睛閉起來,仔細的去看每顆鑽。
最後,他將吊墜放回盒子裡,把眼鏡和白手套摘掉,“鑽石全部出自非洲之星?”
喬煦白點頭,“把它交給慈善晚會。”
蘇顧言眉頭皺緊,“這枚吊墜價值數千萬,今晚拍賣,各路大亨都在,還不知道會拍出什麼天價!你別給我扯爲了給東洋珠寶打出名聲這一套,你這套騙騙子妍還行,你騙不了我。東洋珠寶用不用噱頭,我心裡清楚!”
喬煦白眉頭皺起來。
蘇顧言沒顧忌喬煦白,繼續道,“你是不是打算把吊墜交出去,然後再拍回來!慈善晚會上拍出天價飾品,各大媒體爭先報道,全國各地都可以看到這篇新聞。煦白,你拿錢揮霍我不管,但你想過老爺子看到新聞會是什麼感受麼!你都找這麼多年了,小姑娘當年就跟煦一起死了也說不定……”
啪!
喬煦白手拍在桌子上,發出震耳的聲音。他站起來,眉頭緊蹙,寒潭冷眸,怒氣在眼底暗涌。
我第一次見喬煦白生氣的樣子,嚇得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我做事什麼時候輪到你過問了!”喬煦白桀驁的盯着蘇顧言,強勢的態度不允許有任何的質疑。
“管好你的嘴,做好你的事!”
“知道了!”蘇顧言放在桌子上的手漸握成拳。
離開東洋珠寶,喬煦白坐在車後排皺着眉頭閉目養神,尹正陽通過後視鏡看着我,有口無聲的問,“生氣了?”
我也不敢出聲,點點頭。
尹正陽笑了一下,開車往公司走。
到了公司樓下,下車時,我手機響了。我拿出手機一看,勒文棟打來的。
喬煦白下車正好看到我手機的來電顯示,輕哼一聲,“老情人的電話,幹嘛不接!”
這張嘴,真是沒誰了!
他心情好的時候,我都不敢跟他犟,何況是他現在心情不好。我把電話掛斷,伸手勾住喬煦白的胳膊,頭倚在他胳膊上,“什麼老情人,我沒有老情人,我只有你一個情人!”
喬煦白半眯起雙眸,低頭看我一眼,“上車。”
他鬆開我的手,走到駕駛室坐下。
我愣了一下,跑到副駕駛,打開車門上車,“不去公司了?”
喬煦白對着車外站着的尹正陽道,“有要緊的事發郵件。”
尹正陽點頭,“是。”
喬煦白單手開車,另一隻手伸過來拉我,我主動把手遞過去,“我們去哪?”
喬煦白的手跟我的手相扣在一起,微微用力,“去做情人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