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親眼看到何雪晴撲向餘詩雯那種瘋狂舉動之後,我就覺得何雪晴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兩隻手機離得很近,我又放的免提。
陸如卿也聽到鍾靈的叫聲,他立馬明白怎麼回事,“康城國際。”
陸如卿報了地址後就掛斷了電話。而我的手機裡也傳來關門的巨大響聲,之後就一片安靜。鍾靈被他們帶走了!
幸運的是我們的車距離康城國際小區只有兩個路口。
“坐穩了!”尹正陽話落,一腳油門踩到底,路口紅燈都沒停。
尹正陽平時開車是很穩的,可他飈起車來,我只能說,是飛得太低了。
我捂着嘴,強忍着胃裡的翻騰。
我們趕到康城國際小區時,正巧小區裡開出來一輛黑色奔馳商務車。何雪晴如果低調一點坐在後排,我也就看不到她了。可她偏偏覺得自己是大姐頭似的,揚着得意的笑坐在副駕駛!
何雪晴顯然也看到我了,嘴角得意的笑僵了一下,轉頭對着司機說了就句什麼。
奔馳車馬上加速。
尹正陽都打算進小區了,看到何雪晴,尹正陽立馬掛倒擋,猛踩油門。
我第一次見倒車踩油踩這麼狠的,以爲是坦克不會翻車嗎!
車頭方向正了之後,尹正陽掛前進擋,車嗡的一聲竄了出去。
“給張銘打電話,讓張銘帶人來。”尹正陽目不轉睛的盯着前面的車。
我拍了拍胸脯,壓制住對車速的恐懼,撥通張銘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我把情況跟張銘講了一遍,張銘告訴我先掛斷電話,等他叫好了人,再把電話給我打過來,保持通話,隨時告訴他,我們追到了哪!
“好像有點不對!”尹正陽皺着眉頭,突然道。
我看了看前面越走越偏僻的道路,不解,“有什麼不對,何雪晴綁架人當然往人少偏僻的地方走。”
尹正陽逐漸放緩車速,“每個路口,奔馳車都會減速,好像是故意等我們一樣。它不讓我們追上,也不把我們甩了。我們可能上當了!回去!”
說着,尹正陽調轉車頭,可還沒開出去多遠,一輛迎面開來的大貨車,突然改變方向,整個車身橫在了馬路上。
我們的車被硬生生逼停。
刺耳的剎車聲劃破寂靜的夜空,除了我們車發出的聲音,緊隨我們的車停下的,還有那輛我們一直在追的奔馳車!
前後去路全部被堵死。接着,從大貨車的車廂上跳下來二十多個手拿棒球棍的男人,向着我們走過來。
看着這一副早有預謀的樣子,我腦子裡第一反應,我被鍾靈騙了!
鍾靈是故意給我打電話,何雪晴是故意坐在副駕駛讓我看到,這一切都是他們策劃好的!
我怎麼能一次又一次的上他們的當!
心裡涌起的悔和恨讓我連害怕都忘了!
尹正陽擔憂的看了一眼我的肚子,伸手煩躁的扯下自己的領帶,“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讓這些人動你的!我下車後,你把車鎖起來,催張銘快點,他早點來,我也許還能搶救一下!”
說着,尹正陽拉開車門就要下車。
我拉住他,“那麼多人,你下去會被打死的。何雪晴的目標是我,別做無謂的犧牲。我下車後,你撞破護欄,雖然是大斜坡,但有很多樹,以歐陸的安全係數,你不會有事。”
這是我能想到唯一能逃出去的辦法。
尹正陽被逼停之後,第一反應就是看路兩旁,辦法他估計也想到了,只是顧忌我是孕婦,車衝下去,是靠安全氣囊保命的,可安全氣囊打到我身上,孩子就沒了。
尹正陽無語的白我一眼,“你出事,老闆也會把我打死的。我死在這,還能被追認個烈士!”
說完,尹正陽甩開我的手,打開車門下了車。
那些人看到尹正陽下車,一下子全圍了過來,一句話不說,上去直接動手開打。
在我印象裡,尹正陽一直都是溫和紳士的翩翩公子,可沒想到,打起架來,尹正陽也挺猛的。看他出手,一副學過散打的樣子,快準狠。可好漢難敵四手,對方二十多個人,尹正陽再能打,也是吃虧的一方!
棒球棍砸在他身上,尹正陽連喊疼的時間都沒有。
我擦了擦眼淚,把我們的座標給張銘發了過去。之後,我打開車門下車,走到奔馳車前,昂頭看着何雪晴,“讓他們別打了,你的目標是我,真弄出人命,你也不好處理!”
何雪晴居高臨下看着我,眉眼盡是得意,“你上車。”“你先讓他們停手!”我擔憂的往後看一眼,那些人還在打,我感覺尹正陽真的要被打死了。
何雪晴轉頭跟司機說了句什麼,司機把頭從車窗伸出來,對着人羣高喊,“別打了!人帶上車。”
看到有兩個人將渾身是血,還在反抗的尹正陽拖上大貨車,我心裡稍稍鬆了口氣。尹正陽還能揮舞拳頭,應該能撐到張銘趕來吧!
何雪晴對着我勾勾手指,“別看了,你也快上車吧!”
車門從裡面被拉開,鍾靈笑着衝我招手,“慕子妍,你還真讓我感動,竟然追着來救我。真是我的好姐妹!”
我緊緊握了握拳,深深體會到被蛇咬了的農夫的悲哀,我鑽進車裡,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賤!”
鍾靈見我罵她也不生氣,笑嘻嘻的走到勒文棟身旁,一下子坐進勒文棟懷裡,纖細的手臂像一條蛇一樣,勾住勒文棟的脖子,手在勒文棟臉上輕輕滑過,她臉上的笑癡迷而又瘋狂,“我連瘋子都當過了,我還在乎賤不賤麼?!慕子妍,我達到目的就好,我只要能跟文棟在一起,讓我死,我都願意。”
我一直以爲鍾靈黏着勒文棟是爲了地位和金錢,不曾想她對他竟還有近乎病態的愛。
勒文棟抓住鍾靈在他身上胡亂摸的手,眉頭不悅的皺起來,“別亂動。”
何雪晴頭轉過來,也狠狠的瞪了鍾靈一眼。
要是以前的鐘靈,肯定就乖的跟只貓似的了,可現在,鍾靈完全不理會何雪晴強忍着發火的目光。手被勒文棟抓住,鍾靈頭一點,脣就印在了勒文棟的脣瓣上,在離開時,鍾靈將舌頭伸出來,在勒文棟雙脣上,勾人的舔了一下。一副撩人的小妖精模樣。
何雪晴忍不住了,“鍾靈!再發瘋我就把你再送回精神病院!”
勒文棟神情厭惡,像對待一隻病貓似的,將鍾靈從他身上提起來,嫌棄的推到一邊。
鍾靈現在瘦的跟骨頭架子撐起的衣服似的,被勒文棟這樣一推,她後背撞到我這邊的座椅上,腳下不穩,身體一下子摔在地上。
她疼的叫了一聲哎呀,但表情卻是笑着的,上揚的脣角怎麼看怎麼瘋狂。
鍾靈從沒地上起來,而是爬向了勒文棟,爬到勒文棟腳邊,手抱住勒文棟的腿,像一隻想得到主人疼愛的貓似的,臉在勒文棟小腿上蹭來蹭去,“文棟,這是車上,你推我的時候,手千萬別碰到,會疼的。”
在精神病院看到鍾靈的時候,她雖然慘,但我覺得她至少是一個人。而現在!我不自覺的流露出輕蔑的眼神,“鍾靈,你愛他,他愛你嗎?他到現在連跟你說句話都不肯,在他眼裡,你就是病毒,是連跟他說話都不配的……”
“你閉嘴!”鍾靈聲音徒然拔高,看向我的眼神,尖利而瘋狂。
勒文棟擡腳把鍾靈踹開,“你閉嘴!”
說完,勒文棟看向我,“子妍,我也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一步,不過,你也不能怪我們。這些都是喬煦白逼的,他以非常卑鄙的手段,從我手裡拿走了本該是我的生意!今天這事,就是給他個教訓,海城不屬於他,他該離開海城了!”
我沒理勒文棟,而是看向鍾靈,“鍾靈,你現在就是一包垃圾,沒有人會對着一包垃圾說話。他不會,我也不會!”
勒文棟聽出,我是在罵他,眼睛裡騰起一絲怒氣。他站起來,走到我面前,伸手掐住我的雙腮,強硬的扭過我的頭,讓我直視着他。
以往僞善溫和的面孔,在這一刻全部扯去,露出他骯髒狹隘自私的醜陋面目。
“慕子妍,你還以爲你還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嗎?你狂什麼!你爹活着的時候,你一有不高興,我就想方設法的去哄你!你是慕家小姐,我還是勒家少爺呢,我憑什麼要去哄你開心!”
勒文棟手指用力,我雙腮被掐的又酸又疼。
我直視着他,心裡冷笑。他好大的怨氣,我要他哄了嗎?他哄我還不是爲了慕家的錢!
車停在市郊的一處廢棄工廠裡。
我被帶進廠房,綁在二樓支撐房頂的石柱上。之後,人事不省的尹正陽也被拖進來,上貨車的時候,他明明還有意識,應該是在車上又被打了!
尹正陽手被反綁在身後,渾身是血,西裝外套已經不見了,白襯衫看不到白色,全被染成了血色,他被人扔在一樓,一動不動。
我好怕他死了,心提在嗓子眼,大聲喊他的名字,可他毫無反應。
這時,鍾靈蹦蹦跳跳的從廠房大門進來,路過尹正陽身旁時,鍾靈踹了尹正陽一腳,然後又哼着小曲,跑到了我身前。
“他沒死,喬煦白要來的及時,他可能還有搶救一下的機會。”鍾靈笑嘻嘻看着我。
這一刻,我恨不得把自己的眼挖出來,當球踩了!眼瞎麼,一次次的信她!
“那些人就是何雪晴背後的人安排的,他們的目的是喬煦白?”
“答對了!”鍾靈雙手舉過頭頂,動作誇張,活像一個瘋子,“那些人警告過喬煦白,不要再查死人的事情。可喬煦白還在查你爹的死因,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
說完,鍾靈從我身旁過時,突然低聲道,“慕子妍,一會兒你要咬死,我什麼都沒告訴過你,你不知道你爹的事情,記住!”
這句話鍾靈說的太理智了,就像是預謀好的一般。
我愣了一下,轉頭看向鍾靈。
鍾靈一邊跑一邊啦啦啦的哼着曲,“我要跟文棟永遠在一起了……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