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原來太極是如此用法。
當下他突然收斂攻勢,渾身內息一變,就按照武當心法的路徑運行起來,手上卻是毫不停息,迎着那人被氣機感應直接攻過來的招式,以同樣手法似弧似圓就劃了過去,正是太極拳中的左攬雀尾對上右攬雀尾。
那人也是一怔,但是手下確是不慢,隨手就是一招如封似閉鎖住周文右手,周文左手一招手揮琵琶輕輕搭上那人手臂,那人卻就勢一拉一推,但覺自己發出的力道也被對方消去大半,正是如假包換的太極推手。
剛纔他就感覺到周文的佛門勁氣中有武當內功的影子,現在則是精純的武當內息顯露無疑,而且也深得太極拳的真髓,武當同門的身份已經不容置疑。
唯一不解的是,明明剛纔是一身渾厚無比的佛門內功,怎麼一呼一吸之間就變成武當同門了捏?難道武功內力可以隨意變換的嗎?你就不會經脈碎裂走火入魔?
也還好這個高手也算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知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不然換個深山隱居的武當高人,難說又馬上被周文毀了三觀。
那人心裡這樣想着,手上毫不停息,左手再次搭上週文手臂,還是一拉一推,這是太極推手的招式,在周文以同樣招式應對的時候,順勢變招,手肘突然前頂,撞向周文胸口,這在太極拳中有個名堂,換做撞天鍾,不是武當心法運用自如的人使不出這式變化。
而周文幾乎是同時也手肘前頂,同樣是一招撞天鍾,兩人手肘相撞,竟然都沒有用上內力,只是輕輕一碰,就相視一笑,各自收招站立。
那個矮胖子滿臉笑容,對着周文抱拳說道:“武當龍門趙曉金和師弟見禮了,不知師弟是我武當哪位高人門下?”
周文也是抱拳施禮道:“武當紫清門下週文,見過師兄。”
趙曉金驚呼出聲道:“紫清師叔? ”
急切之下,一步上前就抓住周文手臂道:“紫清師叔他老人家還好嗎?現在在哪裡?”
周文知道他沒有惡意,連問話聲音都帶了些許顫抖,說明是關心過甚,也說明此人與師傅怕是關係不淺,就任由他緊緊抓着自己手臂,有些黯然說道:“師傅已經離世兩年了,被我們師兄弟安葬在山西離石縣,那是小弟的家鄉。”
原來在中原大戰之後,周文和張曉平就專程回了大王莊一趟,將老道的骨灰帶回了山西離石安葬。
那人一聽就臉色一變,呆了半響,兩行清淚就從眼睛落下,輕聲喃喃道:“都走了,都走了……”
此時在旁邊的古直輪心中則是五味雜陳涌向心頭。
他今天親眼目睹周文以遠超他想象的武功,與他心目中的絕頂高手鬥了個旗鼓相當、不相上下,作爲同樣是武學的愛好者,對周文也不禁起了幾分愛才之意。只是可惜如此英才,如此高手不能爲自己所用,現在還結下樑子,心裡又不免有些意興闌珊。
當下就收拾了心情,對着周文說道:“這事兒就這麼地吧,你好自爲之。”
說完又對着趙曉金點點頭道:“多謝趙師傅相助。”也不等趙曉金回過神來,就徑直上了轎車,帶着幾個手下就此離去。
他知道人家師兄弟見面,肯定自有一番交談,再說人家已經完成了出手一次的承諾,總不能讓兩人性命相博吧?自己現在多留一分鐘都是平添一分鐘的尷尬。
此時這位古司令心中起了一份苦澀,這次比武,面子不但沒有找回,還平白給人送了個絕頂高手的師兄過去,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周文卻是不敢怠慢,在古直輪上車後一直敬禮相送,雖說他有些不齒這位上將的狹隘心胸,但是也沒什麼深仇大恨,畢竟是個民國大佬,該給的尊重還是要給。
何況今日一別,將來大概也再無相見之期,沒必要爲了點兒面子就爲自己樹立一個大敵。
此時周文一看手錶,就急着對趙曉金說道:“師兄,小弟還有軍務在身,今天就要返回山西,師傅的事兒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不知師兄家住哪裡?能否留下地址,將來我帶着師弟師妹前來拜訪,到時再好好敘說。”
“唉,師兄我好不容易找到紫清師叔的門下,算是完成了師傅他老家人一半的心願,哪還有心情回家,師弟如果方便的話,就帶着我一起去給紫清師叔他老人家上柱香吧。”
周文當下大喜,他早就想邀請這位新認的高手師兄跟着一起去山西了,但是剛剛纔結識就開口邀請有些冒失,就想着先建立個聯繫,將來再徐徐圖之。
誰知道這位直接開口要去給紫清老道掃墓,真是天隨人願,喜事臨門啊!
周文笑着說道:“小弟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來來來,先給師兄介紹幾個同門。”
說完就指着張曉平說道:“曉平師弟纔是真正的武當嫡傳,是師傅從小精心教導養育成人的弟子,一身武當功夫可比小弟這個半吊子強得多,以後還需師兄多費心指點。”
張曉平心情也是激動,誰知道還能碰上真正的武當同門師兄,何況還是這種把武當功夫已經練至巔峰的高手,張曉平自小學的就是武當最正宗的武學,加上紫清老道的悉心教導,武當的嫡傳武功都基本學了個七七八八,何況他天賦和努力都是上上之選,拳法、劍法、身法都已經登堂入室。
平時張曉平心中還有幾分自得,特別是進入氣勁鏡後,只覺對武學的理解和運用又上了一個層次,各種招式心法無不運轉如意,運用自如,雖然暫時還比不上師兄和妙花,但是單論武當心法,那是已經深得紫清的真傳了。
但是今天看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師兄,才知道人外有人 。
也許妙花和周文甚至衆位兄弟們都知道這個武當師兄是個高手,但只有張曉平才能體會到這個師兄對於武當武學的理解和運用遠不是自己能比的,甚至比當年的紫清老道還要精深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