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青他們拉練訓練的地方就是那條隱秘小道的路口附近。因爲保密原因,平時沒有派部隊駐守,左明青他們每天的訓練也有一部分內容是查看小道的安全。
結果左明青他們在下午進行潛伏訓練的時候,就發現了情況。
由於長城都是修建在燕山山脈比較險要的高地,所以從關外進入關內的所有山道和公路基本都是由低走高,高地上的視線就相對開闊。
小水就是趴在一處山頂的草叢中,他模擬狙殺的槍線範圍正好就對着山下彎彎曲曲的那條狹窄而險峻的山道。
今天天氣分外晴朗,所以下午的陽光曬得小水有些昏昏欲睡。
他伸手重重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不敢稍有大意。
一旦被左師兄發現自己敢睡着,今夜就別想回去睡熱炕了,只能在這荒郊野外忍飢受凍一夜之後,明天還要跟着大夥兒照常訓練。
小水清晰的記得,上次小七哥潛伏時打瞌睡被左師兄發現,就是這樣被仍在這裡不得回去。
等第二天大夥兒上來的時候,小七哥一個鐵打的漢子,已經被冷得臉色發青鼻涕直流,但還只能咬着牙跟着訓練。
誰敢有不同意見,那就別在戰鬥部隊呆着,後勤隊和運輸隊有的是位置安排你。
但是,小水終歸是個還不滿17歲的少年,半大孩子的瞌睡來了豈是說忍就忍得住的,何況他現在也纔是感氣的階段,就是想用內息讓自己清醒一下也是不可能。
於是,小水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就不斷開始交戰,一下……兩下……
等等。
他在恍惚之中好像視線被什麼晃了一下,剛想再讓眼皮舒服一次,突然心中好像有根弦繃緊了一下,他馬上有所警覺。
趕忙用力揉揉眼睛,定睛往遠處望去。
小水是天生的遠視眼,視力遠超一般人,這一看就發現了情況。
山下大約1公里外的一處彎道上,出現了一隊武裝人員,剛纔小水就是被他們肩上步槍刺刀的反光晃了一下眼睛。
小水一下就有些懵,他開始心裡還一陣驚喜,以爲是周文他們傭兵團回來了。
因爲在這方圓幾十裡的人家中,就只有小水他們的家人知道這條小道,而且其中有很多塌陷和中斷的路段,都是他爹和他叔叔探路無數次才找到合適的路徑繞行。
一般人,你就是知道有這麼一條山路,但是沒有小水家的人帶路,想順利走出來也不太可能。
當然,現在熟悉這條路的還有周文他們。
但是,小水仔細一看,就否定了是傭兵團的戰士,就因爲這羣人的服裝都是東北軍的裝束,最有代表性的標誌就是狗皮帽子和土黃色的棉大衣。
同樣的土黃色,爲什麼小水一眼就認定這是東北軍的軍裝而不是小鬼子的?
就因爲燕京一帶地區近十幾年來全都是東北軍在統治,小水從記事起就見慣了這種軍裝,可說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但是東北軍怎麼可能知道這條小道的?
小水當下就發出了“咕咕”的鳥叫聲。
這是發現情況的呼叫信號。
很快,潛伏地點距離他不遠的黃大有和小七都提着槍小跑了過來。
小七的槍上裝了2.5倍的瞄準鏡,他擡槍觀察了一會兒說道:“看裝束是東北軍的沒錯,但怎麼清一色全是三八步槍?”
此時左明青也帶隊跑了上來,他用望遠鏡觀察了一會,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但不管怎麼說,先做好戰鬥準備是必須的。
因爲即使是東北軍的部隊從這條路上來也不正常,這一帶本就不屬於東北軍的防區。
此時,平時性格木訥話不多的黃大有,卻是將左明青的望遠鏡要過來,仔細看了一會兒,然後非常肯定地說道:“不是東北軍,是小鬼子。就是隔着那麼遠的距離,俺也能聞出他們那股子尿騷味。”
要知道黃大有不但當過東北軍,而且還在瀋陽兵工廠幹了多年的試槍員,見過的日本人是多了去了,而且這種心思單純的人看問題往往能觀察到別人不太注意的地方。”
“左長官,你來看這些士兵爬山時的隊形,他們每人之間的距離都基本保持在兩米左右,隊形拉得很長。”
“小鬼子三八步槍加上刺刀有167公分,所以他們在採用戰鬥行軍隊形的時候,都要求前後間距不得低於2米,這樣的話,萬一有突發情況,他們不管是端槍射擊還是發起拼刺衝鋒都不會互相影響。”
“而且隊形拉長在受到偷襲的時候能有效降低損失,也方便後隊的鬼子進行兩翼迂迴包抄。”
左明青大奇道:“黃大哥平時話不多,怎麼對小鬼子的情況會這麼熟悉?”
黃大有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道:“這些都是以前聽俺叔和同僚聊天時說的,他們還說小日本是把訓練的東西都刻在骨子裡了,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會嚴格執行,不像我們東北軍,雖然也這麼訓練,但一打起戰來就全亂了。”
“左長官,就看這些穿着東北軍服裝的人,那麼小的個頭,走路基本都是羅圈腿,還有一種俺也說不清的什麼味,反正一看就知道這些全是小日本。”
“而且俺估摸了他們的人數,大約不到200人,正是鬼子一箇中隊的人數,而俺們東北軍一個連也就120出頭,不會有那麼多人。”
說到這裡,黃大有一臉嚴肅地保證道:“左長官,俺敢拿腦袋擔保,這些人就是小鬼子。”
左明青知道茲事重大,這可開不得玩笑,不論是小日本還是真的東北軍,一旦開打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他又徵詢了雷大海和小七的意見,要知道這兩位也是在遼寧和熱河跟小鬼子打了兩年的老義勇軍了,他們自然對日本人也很熟悉。
在聽到雷大海和小七都同意了黃大有的看法,左明青也就不再耽擱,馬上下達了準備戰鬥的命令。
至於能不能打贏,咱們的左大師兄倒是毫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