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千惠子就來到了經理室向大島義倉彙報工作。千惠子把和武田楓交流的情況說了一遍,當然只講了該講的那一部分。最後說出了自己的判斷:“經理,根據武田君的各方面表現,屬下認爲他是武田家嫡系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他還透露,交易的那一天,主要負責人還不是他,是武田家一個更重要的人物。”
大島義倉還是基本贊同千惠子的判斷的,他知道在日本的社會階層等級森嚴,一般的人想僞裝貴族子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可以從談吐、見聞、愛好及教育程度等方面就能做出基本的判斷。
仔細思索了一會兒,大島義倉就說道:“既然是武田家的重要人物,我們可不能怠慢了。你今天約他幾點過來? 我可是有點兒急不可耐地想見識一下這個能讓千惠子青睞有加的武田君了。”
說完還意味深長地看着千惠子紅潤光潔的漂亮臉蛋,心中暗暗吃味道:“看千惠子這容光煥發的表情,怕是昨晚就爬上那個人的牀了吧?還真是會把握機會啊。看樣子這個漂亮的女人以後跟自己無緣了。但是再你武田是貴族子弟,也是要喝自己吃剩的殘羹剩湯,嘿嘿!想想真是讓人舒服啊!”
千惠子被大島義倉那猥褻的眼神看紅了臉,不得不強忍着心中的膩味和不快趕緊說道:“嗨,他今天下午2點鐘會過來拜訪經理。”說完就鞠躬告退了。
下午2點鐘,天津日本永金銀行的經理大島義倉終於見到了前來洽談的武田楓。這次是正式談判,所以大島義倉和武田楓會面的地點設在了銀行二樓的一間會客室。兩人見面後就開始了一陣寒暄和閒聊。
大島義倉剛好是在京都上過大學,兩人自然而然地就聊起了京都的生活和景物。武田楓談吐風趣又不失貴族子弟的矜持,每每提到京都的美景和美食,都是直指那些只有長期在京都生活過的人才知道的一些地道口味的小店,要麼就是那些大人物們常去的高檔場所,有很多都是大島義倉聽聞過但不夠資格進入的場所。
隨後,大島義倉又隱隱提到永金銀行的大股東伊藤世家的一個高層人物,上個星期來中國視察的事情,武田楓聞言後大喜道:“什麼?伊藤勇毅叔叔來中國了?那可是太好了。伊藤家和我們武田家是世交,他會來天津嗎?這次如果能夠見到伊藤勇毅叔叔,那可是我來到中國後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大島義倉有點兒尷尬地說道:“不好意思,讓武田君失望了。伊藤大人只是在上海停留了兩天就回國了。”
武田楓滿臉失望之色,喃喃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如果能見到他就好了。家族把我派到中國來已經兩年了,真是懷念家鄉啊。那個時候,每到學校放假,上午去劍道館訓練,下午去上原會館喝着香茶,和伊藤叔叔手談幾局,真是件愜意的事啊!”
這時的大島義倉已經完全相信了武田楓的貴族身份,心裡甚至已經起了攀龍附鳳的心思。能夠直接說出伊藤家派駐永金銀行董事伊藤勇毅大名的,除了永金銀行的高層,一般人怎麼可能知道。而且伊藤勇毅酷愛圍棋這事,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連他也是聽上司喝多了之後才透露出來的。也只有和伊藤家走得很近的上層人物纔可能瞭解這些事情。
而且能夠天天去上原會館的人怎麼可能簡單,上原會館那是日本京都有名的私人會所。都是京都那些有名望的文人騷客雲集的場所,等閒之人是不可能進得去的。大島義倉被永金銀行總部派駐到中國來已經快5年了,思鄉之情更甚,想着難說這次也是自己的一個機會,只要把眼前這位貴族伺候好了,回國還不是人家一句話的事兒。
起了這個心思,大島義倉就不僅僅是熱情了,甚至開始有點兒獻媚地笑着說道:“武田君也喜歡圍棋嗎?那太好了,在下平時沒什麼愛好,也獨獨喜歡此道。不知能否有幸得到武田君的指點?”
武田楓劍眉一揚,眼睛裡也開始放出光來。“哦……大島君還真是同道之人,那還等什麼呢?咱們先切磋幾局,再談其他。”
大島義倉心裡暗歎道:“這纔是貴族子弟隨性的風格,一談到愛好,正事兒都可以先放一邊。”
當下連忙吩咐在旁伺候奉茶的千惠子去他辦公室拿圍棋過來。
兩個男人就在這間小小會客室裡擺開棋盤大戰了起來。
旁邊奉茶的千惠子,自從經歷了昨晚的激情之後,一顆芳心已經牢牢系在了眼前這個英俊男人的身上。這時一雙透着水色的美目,眨也不眨地盯着武田楓的臉龐,迷醉地看着他對着棋盤皺眉沉思的深沉模樣,果斷落子的瀟灑舉止,一舉一動無不牽動着她的心絃,只覺此時就是爲他去死了也是值得。
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時分,這時對弈的兩人已經戰了四盤。當大島義倉最後一次丟子認輸時,即使是之前他有刻意奉承的意思,現在也不得不承認雙方棋力的差距。沮喪地苦着臉說道:“武田君真是棋力高超,讓人不得不服。在下有點兒自不量力了,我看武田君的水平已經能夠和國內那些高手一較長短。我是差太遠了,真是讓您見笑了。”
“大島君過獎了,我這個水平可不敢稱什麼高手,不過是經常得到家中長輩的指點,多擺了幾年的棋譜而已。反倒是倒是大島君可是下了幾個妙手啊,你看這裡……”
只見武田楓指着棋盤,把大島義倉難得的幾處妙招一一指出,再將後手的應對的看法也說了出來,讓大島義倉心裡大爲折服。兩人又討論了一番後,大島擡起手腕,看看時間就說道:“武田君真不愧是世家子弟,見解和風度都讓在下甚爲佩服。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如蒙不棄,在下想請武田君一起喝上幾杯,邊喝酒邊繼續聆聽武田君的指教。還望武田君賞光。”
武田楓微微一笑,說道:“大島君太客氣了,既然這樣,我就卻之不恭了。再說喝着酒討論棋道還真是令人心神嚮往的一件事。”
大島義倉聽了大喜。
……
晚上,一頓酒喝得愉快又盡興的大島義倉,再次和武田楓約好明天到銀行進行詳談後,又執意把武田楓送回酒店才意猶未盡地告辭回家。
過了一個小時後,武田楓再次出現在酒店門口,隨意地左右看了看,就叫了一輛黃包車,向着旭街方向駛去。
不多時,黃包車來到旭街一處房屋前停了下來,武田楓付了車伕車錢後,就站在街上點了支菸,慢慢往前走去。等到看見黃包車已經走遠消失不見後,就把煙扔在地上用腳踩滅,大步走到一棟二層樓的民居前,輕輕敲響了門。
不一會兒門開了半邊,一個人頭露出來看了看,就把武田楓讓了進去。
武田楓進屋後,一眼就看見一個穿着便裝看着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正笑眯眯地望着他,馬上就鞠躬行禮,嘴裡說道:“見過大人。”
這個武田口中的大人正是周文。
原來周文他們五天前就乘火車來到了天津。很快就聯繫到了之前就派回來的趙義、趙順兩兄弟還有他們的大姐趙英。
趙英二十七八年紀,長得也是美豔異常,再加上多年的職業訓練,一舉一動都是媚態叢生,充滿成熟女人的性感和魅力。但是她在周文面前倒是不敢賣弄,在得知自家兩個弟弟都已拜在周文門下後,她知道這是姐弟三人脫離苦海,洗白從良的機會,自然也把周文當做主家對待。
當時見到周文後,趙英規規矩矩跪下行禮,在感謝周文救了趙義趙順兩兄弟的命後,也直接懇求周文能夠將她也收入門下。趙英說道:“好叫少爺得知,奴婢雖是殘花敗柳之身,不堪入少爺的眼。但在江湖也算經歷了些風雨,那些江湖上的旁門左道和蠅營狗苟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將來少爺總用得着的。還望少爺收留。”
周文沒有阻止趙英的跪禮,他知道這個時代的江湖人士就興這一套。既然要庇託於別人門下,就要先明確主僕身份,以後就是生死相托。如果你過於客氣,反而容易讓人生出其他心思來,當下也不囉嗦,直接就答應了趙英的請求。先不論趙英有沒有用,你把人家兄弟兩個都拐走了,也沒有把她一個女子丟下不管的道理。
但是,周文可不敢把要搶永金銀行的事情就告訴她。只是讓她帶着自家兄弟想辦法找幾輛車預備着。
這時候的天津是中國北方最大最繁華的城市,也是中國僅次於上海的第二大城市。早在第二次鴉片戰爭後,英國通過一系列不平等條約第一個在天津設立了租界。八國聯軍侵華後,法國、美國、德國、意大利、俄國、日本、奧匈帝國和比利時等國相繼在天津都設立了租界。從此天津就成了帝國主義列強掠奪中國資源和財富,同時又向中國傾銷大量產品的北方最大的集散地和港口。
在天津通過趙英和趙義姐弟多年的黑道門路,找幾輛車不要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