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非常滿意席文睿的態度，順口問了個不是非常必要的問題：“席司令員，我們來這兒有段時間了，跟您說句實話，我挺着急的，能不能現在就把基地的位置告訴我？還有，我還想順路走一走附近的殖民星，麻煩您把具體情況說一說。”
旌陽的戰局已無懸念，剩下的都是時間問題，除非維都聯盟派遣大批援軍，但這一點恰恰最不可能發生。
不是敵人不敢這樣做，而是旌陽方面軍派出偵察艦，把敵人可能出現的幾個方向全都看管起來，小股敵軍的滲透不一定能發現，但是大批敵艦過境肯定逃不過監控，所以長戈號完全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裡。
席文睿忽然露出遲疑的神色：“這麼着急？”
秦虎點頭，差點把“歸心似箭”說出來。
他並不是有意隱瞞自己的經歷，也沒必要瞞着這個，但是一來沒必要到處宣揚；二來這事解釋起來挺麻煩，所以除非必要，否則他絕不會到處亂講。
席文睿皺着眉思索片刻：“秦艦長，按說我不該，也沒權力阻止你，但是情況可能跟你知道的不大一樣。”
秦虎一愣：“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席文睿：“我猜，你應該肯定覺得外域人偷襲旌陽是獨立事件，對嗎？”
秦虎更搞不清情況了：“不是嗎？”
席文睿搖頭：“旌陽只是整場戰役的一個角落，外域人不止偷襲旌陽，我已經收到了附近幾顆殖民星的戰情通報，截止到今天爲止，已經有包括旌陽在內的四顆殖民星遭到偷襲。因爲通訊手段跟不上，更遠的消息還沒收到，但是以我的經驗來看，敵人不可能只偷襲四顆殖民星，說不定偷襲旌陽的消息，都是敵人爲了調動我們的艦隊故意泄露的。”
秦虎先是一驚，緊接着猛然意識到自己的思維走進了誤區。
自打發現敵人的艦隊，他就一直以爲敵人襲擊旌陽是一場獨立事件，與其他殖民星無關，根本沒想到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按席文睿的說法，敵人應該是在不同時間派出多支艦隊，同時偷襲數顆人類殖民星。
他馬上追問：“席司令員，是不是所有被偷襲的行星都在後方？”
“是！”
“那他們是不是跟旌陽一樣，都把艦隊派出去了？”
“是！”
“那他們現在什麼情況？那幾顆殖民星的艦隊也都接到消息了？”
“是！”
秦虎一陣猛撓頭：“那鋒線上呢？還有艦隊嗎？”
席文睿面色沉重：“還有，但是不多了。”
秦虎痛心疾首：“這是調虎離山啊！”
“是，我們也是這麼判斷，但是艦隊已經回來了，就是現在往回趕也來不及，不過我們的偵察艦一直盯着敵軍的後方，沒發現敵人有援軍。雖然我軍主和離開前線，但是敵人派出來的艦隊也不少，鋒線上的壓力未必有那麼大！”
秦虎：“那你認爲敵人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無非就是兩個，一是趁這個機會進攻，把鋒線上那些行星打下來，打破僵持的惺局面；二是迂迴後方，摧毀我軍的戰爭潛力；還有一種是這兩種目的都是敵人的目標，兩邊都是重點，就看有沒有機會……我個人更傾向於第二種。”
秦虎默默點頭。
長戈號是反偷襲的參與者，當時敵軍不管不顧，一心轟炸旌陽星，敵人的動向就是最好的說明。
可他的念頭突然一轉，又想到了旌陽艦隊與敵軍的戰鬥：“恕我直言，旌陽艦隊的戰術一直非常保守，既然知道敵人的情況，不該儘快解決敵人嗎？”
席文睿：“我也是剛知道這個情況，我的指揮部正在制定作戰方案，不僅是如何消滅這股敵軍，還有後續的計劃。”
“後續計劃？能詳細說說嗎？”
“有點複雜。”席文睿說，“簡單點說，就是根據不同情況制定不同的方案。”
他不願意多說，但秦虎大概能猜到。
還是因爲通訊手段的限制，眼下沒人知道鋒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同樣沒人知道敵人派出多少戰艦迂迴後方。
那麼最直接的可能就有幾種，最理想的情況是敵人沒能突破鋒線，各殖民星的艦隊及時趕回，解決敵軍後重返前線……不過理想往往與現實相反，所以這種可能性最低。
差一點的情況同樣是敵人沒能突破，各艦隊沒能及時返回或只有部分及時返回，那麼情況就複雜了，像旌陽星這種損失有限的還好辦，若是某顆殖民星徹底淪陷，那麼偷襲這顆行星的敵軍就能抽出手來，繼續襲擊下一個目標，成爲一股流竄在人類戰線後方的毒瘤，還是那種很難抓住尾巴的毒瘤。
屆時，就算鋒線依然穩固，聯盟的戰爭潛力也要受到極大影響。
戰爭打的就是後勤，打的就是經濟，打的就是人口，而這所有的一切綜合起來就是戰爭潛力，一旦出現這種局面，搞不好敵人根本不用打，人類的防線就會自行崩潰。
說得嚴重一點，聯盟艦隊搞不好會因此解散！
這是秦虎不願意看到，卻又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
再就是敵人成功突破了鋒線，但各艦隊及時返回殖民星……這樣一來反而簡單了，了不起就是丟幾顆殖民星，盟軍下屬的各個艦隊重組鋒線。
最嚴重的就是敵軍不僅突破鋒線，還成功摧毀數顆殖民星，那樣一來就等於說聯盟大勢已去，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戰區內的所有殖民星全部撤離，後退一段距離之後再重整旗鼓，重新組建防線繼續阻擋敵軍。
眼下形勢還不明朗，任何一種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席文睿之所以不急着消滅敵軍，或許也有等待撥雲見日的意思。
旌陽星攢這麼大一支艦隊不容易，若是消滅了敵人之後馬上返回鋒線……呵呵，敵人還沒發起進攻，或者沒能突破防線還好，萬一一切已經無法挽回，旌陽艦隊卻又毛毛糙糙地衝了上去，和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