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纖纖眸色陰冷的盯着四姨太,沉聲問:“你到底將秦邵峰怎麼樣了?”
四姨太的脣角冷冷的勾了勾,眸中盡是殘酷無情,她盯着躺在地上的秦邵峰,臉上故意浮現出一抹悲憤的神色,瞪着周纖纖冷冷的嘶吼:“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你到底將邵峰怎麼樣了?”
吼完,看向身旁的傭人,語氣急促的吩咐道:“快快快……你們快去報警,還有你們,快叫救護車。”
周纖纖滿臉諷刺的盯着她做戲,心中盡是悲哀和諷刺。
那個女人居然會對秦邵峰下手,呵,報應,真可謂是報應。
周纖纖盯着她,冷冷的低哼:“四姐,邵峰到底是誰打傷的,恐怕你比我還要清楚。”
“就是你,除了你還有誰,邵峰剛剛還好好的,可你一回來,邵峰就這樣了,你是你是誰……”四姨太冷冷的低哼,眸光猩紅的盯着她,那演技,連她都佩服。
周纖纖只是冷笑,視線瞥過那幾個傭人,心中的諷刺更甚,不用想,那幾個傭人也都被這個女人給收買了,就算她再怎麼解釋都沒有任何的用。
警察很快就來了,緊接着便是救護車。
當警察紛紛涌進來的時候,四姨太還裝模作樣的撲到秦邵峰的身旁,握着秦邵峰的手,悲慼的哭喊:“邵峰,你到底怎麼了,你快起來啊,邵峰,邵峰……求求你,不要丟下我,邵峰,你答應過我的,要好好愛我的,要讓我幸福的,你起來啊。”
四姨太的神色當真悲痛欲絕,眸中盡是悲嗆的眼淚,周纖纖不知是該冷笑還是該諷刺,更加不知道這個女人此刻如此悲傷的神情到底是真實的還是裝出來的。
她想,或許這個女人的眼淚有幾分真實的吧,畢竟在她看來,這個女人還是有些在意秦邵峰的,只不過,這個女人更愛她自己罷了,爲了某種目的,她甚至可以六親不認。
呵,秦邵峰能如此瘋狂的愛上這個女人,也算是他這一生的悲哀,這一生的劫難了,如今,他被這個女人弄成這樣,真可謂是因果輪迴的報應。
而她呢,她攤上這樣的母親,又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有時候,她真的不知道這個女人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竟然能如此的冷硬,如此的殘忍。
“她,就是她……”四姨太趴在秦邵峰的身上哭了好一陣,直到救護人員過來擡走秦邵峰,四姨太這才直起身子,衝過來,指着被警察押起來的周纖纖,瘋狂的嘶吼,“她,就是她……邵峰剛剛還好好的,可她一回來,邵峰就變成了這樣。”
周纖纖只是靜靜的盯着她,心中盡是冷笑,此刻再多的解釋都無用,這裡不會有人幫她。
“秦四太太,請你冷靜一下,這件事情我們會查清楚的。”有警察衝她低聲安慰道。
“還查什麼,就是這個女人,這個家都沒什麼人了,邵峰剛剛還挺好的,可是這個女人一回來,邵峰就變成了這樣,不是她還有誰。”四姨太神色悲痛的嘶吼,忽然衝過來,揪着周纖纖的衣襟,悲憤的大吼,“你爲什麼要傷邵峰,邵峰對你還不好嗎?就算你想跟秦子言在一起,你也可以跟邵峰說啊,邵峰會成全你們的,可是你爲什麼要傷害他啊。你怎麼這麼沒良心,嗚……”
四姨太這話一出,警察們一個個都愣住了,不由得多看了周纖纖兩眼。
周心中冷笑,這個女人還真是心機深沉,她故意用這種悲憤的語氣將秦子言扯出來,無非就是要讓警察們以爲她跟秦子言有姦情,然後這姦情又被秦邵峰知曉了,秦邵峰不同意他們在一起,所以她就起了歹心,傷了秦邵峰。
呵,一句悲憤的指責就將她傷秦邵峰的動機用這種有意無意的方式說了出來,讓別人沒有理由不相信。不來不說,這個女人的手段真的很高明。
周纖纖心中又悲涼又諷刺,她靜靜的看着臉色悲痛的四姨太,整個人不做任何的辯解。
解釋在此刻只會顯得無力,就算她做了解釋,那些被四姨太買通的傭人也會將她的解釋一一的駁回。
被警察帶上警車的時候,周纖纖冷冷的盯着四姨太,一字一句的問:“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報應嗎?”
“報應?當然相信……”四姨太說着,眸光哀慼又憤怒的瞪着她,“周纖纖,你爲了跟秦子言在一起,這樣傷害邵峰,老天一定會懲罰你們的,一定會……”
周纖纖扯了扯脣,笑得諷刺:“是嗎?那我等着,看老天到底是懲罰你,還是……懲罰我。”
“少廢話,快上車。”
有警察將她推上了車,透過車窗,她眸光陰冷的盯着四姨太,隨着車子開動,四姨太那張透着詭異笑容的臉漸漸的變得模糊,變得連她都認不出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
天空陰沉得像是要塌下來一般,整個村子靜得可怕,沉悶中又透着幾分不安。
啪啦、啪啦、啪啦……
很快,豆大的雨滴便落了下來,砸在土地上,揚起了細細的黃土灰,同時又在地上鼓起了一個又一個的泥水泡泡。
莫宛如抱着一個約莫兩歲大的小男孩在鄉野小路上小心翼翼的走着,雨滴砸起的渣泥濺在她白色的鞋面上,沒一會便將她的鞋子染得髒兮兮。
雨越下越大,猶如瓢潑大雨,而她唯有走到大路上纔有車坐,大路上有人在那等着她。
她脫下自己的外套,包在懷中孩子的身上,腳步越發的有些急促。
經過一條流水湍急的河流時,一道氣喘吁吁的喊聲忽然從身後傳了過來。
“小茹,等等,小茹……”
莫宛如回頭,只見張柱子手裡抱着一把傘興沖沖的朝着她跑來。
她微微的怔了怔,站在原地沒有動,眸中微微涌動着一抹複雜的情緒。
張柱子全身都溼透了,半長的頭髮搭在他的額前,映出的是他那張帶着笑容的蒼白臉頰。而他懷中緊緊抱着的那把傘,就好似是即將要獻給她的珍貴禮物一般。
好不容易跑到莫宛如的面前,他的身上也都溼透了,褲管半挽起來,腳上都是淤泥。
莫宛如靜靜的盯着他,語氣近乎淡漠的問:“爲什麼不打傘?”
“沒事,這樣跑起來快一點。”張柱子憨厚的笑着,撐起懷中的傘伸到她的頭頂上,笑呵呵的說,“小茹,這雨太大了,我送你去大路上吧。”
莫宛如沒有推辭,因爲這雨實在是太大了,砸在河裡,翻起的都是水泡,就算她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懷中的孩子着想。
見莫宛如沒有推辭,張柱子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滿足的笑容,將整個傘面都伸到了她的頭頂上。
她什麼也沒多說,抱着孩子靜靜的往前面走。
張柱子緊緊的跟在她的身旁,傘不曾離開她頭頂半分。
兩人都沉默着,可是張柱子的心裡卻盡是滿足,連臉上的笑容都是那麼幹淨幸福。
莫宛如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擡眸盯着他,淡淡的道:“將傘往你那邊移一點吧,你身上也都溼透了。”
張柱子聽罷,眸中頓時躍過一抹欣喜,慌忙笑道:“沒事沒事……我是男人,身體強壯着呢,淋這點雨不算什麼。”
莫宛如怔怔的盯着他,眸中的複雜越發的深濃,卻是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的往前走,本來就只是一個讓她懷上孩子的工具,她不該對這個男人產生任何的情感,哪怕是同情也不該。
過那條一米來寬的木橋時,張柱子讓她走在前面,溫聲囑咐道:“小心點。”自己則跟在她的身後,幫她舉着傘。
這條河不算寬,卻很長,供應着這個村子的水源。
河不寬,橋也就不算長,大概三米來長的樣子。
走到中間的時候,莫宛如懷中的孩子忽然興奮的叫了一聲,盯着河裡,興沖沖的叫道:“魚……魚兒,魚兒……媽媽,魚兒……”
小男孩一邊興奮的叫着,一邊在莫宛如的懷中胡亂的動了起來,似乎想從她的懷裡蹭下去,去抓魚。
本來就在颳風下雨,橋上又有些滑,小男孩忽然這麼一動,莫宛如的身形頓時有些不穩,在橋上搖晃了幾下,嚇得臉色慘白。
她驚叫了一聲,眼看着就要歪倒進河裡,張柱子一驚,大叫了一聲“小茹”,慌忙扔了傘去扶她。
而就在這時,莫宛如本能的反手推了他一把,藉助這股反撐力穩住了身形,卻不想張柱子因爲她那一推,整個身子瞬間倒向了河裡。
許是意識到了什麼,莫宛如臉色一變,慌忙反手抓住他的手。
橋不高,只是高過了水面一點點,張柱子整個身子都已經懸在了水中,一手緊緊的抓着木橋的邊緣,另一隻手被莫宛如緊緊的抓着。
莫宛如趴在橋上,一手抓着他的手,另一隻手死死的撐着橋面,同時將小男孩緊緊的護在自己的臂彎中。
河流很湍急,張柱子的手死死的抓着木橋邊緣,修長的手指都開始泛白顫抖,似乎快支撐不住了。
他擡眸盯着莫宛如,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容:“小茹,救不了我就算了,你在這一刻能這麼奮力的救我,我已經很高興了。”
莫宛如沉沉的盯着他臉上的那抹笑容,眸色漸漸的黑沉了幾分,心中躍過一抹掙扎。
如果這個男人死了,那麼她跟這個男人便沒有任何的牽扯了,以後每年她也不用帶着孩子回來看這個男人了,誰都不會知道她借種的這件醜事。
可是……這個男人對她真的很好很好,她該怎麼辦?
不,不能讓自己留下把柄,這個男人不能留。
可是看着這個男人臉上那滿足的笑容和對死的一種解脫,她忽然又猶豫了。
她該怎麼抉擇?
各種複雜的念頭在心中撕扯纏繞,連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都沒有任何的知覺。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慢慢靠近,她的眼角看到幾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朝着這邊匆匆的跑來,她的眸色忽的陰了陰,躍過一抹濃濃的複雜和殘忍。
張柱子臉上一喜,看着朝着這邊跑來的幾個男人,高興的說道:“小茹,有人來了,有人來救我們
了,再堅持一會,我們一定會沒事……”
說着,他轉過頭去看莫宛如,卻在看到莫宛如那雙陰沉冷酷的眼眸時,後面的話頓時堵在了嗓子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臉色漸漸的變得慘白,猶如蒼白的臉,透着一股無窮無盡的絕望和悲哀。
“小茹……”他顫抖着聲音喊她。
莫宛如忽的扯了扯脣,脣角的弧度說不上是在笑,很怪異,染着一抹冷酷和無情,還有一抹瘋狂和痛苦……
她低着聲音開口:“對不起,你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說完,在他悲涼絕望的注視下,她慢慢的鬆開了手,甚至還撥開了他抓在木橋邊緣上的手……
只聽噗通一聲,張柱子的身子瞬間沒入了水中,被湍急的河流衝出去老遠。
那幾個高大的男人匆匆跑來,衝莫宛如微微有些焦急的問:“四太太,剛剛是有人掉進去了嗎?”
莫宛如神色悽苦的盯着湍急的水面,幽幽的說:“來不及了,河水太急了,就算你們下去也救不了他了,反而還會搭上自己的命。”
幾個保鏢怔怔的盯着河面,臉上都帶着幾分惋惜。
四姨太沉沉的盯着河面,良久纔開口,聲音透着一股子淡漠:“我們走吧。”
幾個保鏢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過橋,朝大路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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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她剛進入夢鄉,自己又到了那個偏遠的村子,又到了那個流水湍急的河邊。
天氣陰陰沉沉,同樣在颳風下雨。
莫宛如茫然的站在橋上,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忽然,水面上猛的翻起了水泡,比雨滴落在水面上砸起的水泡還要大,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慢慢的往上漂浮一般。
莫宛如臉色微微的白了幾分,怔怔的盯着水裡那不斷翻滾的水泡。突然,一隻蒼白的手從水泡中伸了出來,緊接着便是張柱子那張慘白的臉,以及他那猩紅的眼眸。
莫宛如驟然驚懼的大叫了一聲,轉身慌亂的朝着岸上跑去。
然而她的腳卻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了一般,動不了分毫。她一瞬間急了哭了起來,眸中盡是驚恐。
突然,腳腕上猛的傳來了一股刺骨的冰寒,她下意識的垂眸去看,這一看,幾乎將她嚇暈,只見兩隻蒼白的手緊緊的抓在她的腳腕上,可怖至極。
她嚇得渾身發抖,一動也不敢動。
“小茹……”
忽然,張柱子出聲喊了她一聲,聲音陰冷至極,卻又空曠得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裡傳來的一般。
莫宛如緩緩的擡眸,朝着河水中央看去,張柱子還懸在河水中,蒼白的臉上留下了兩行血淚,可怖至極。
“你爲什麼不讓我活下去……”
張柱子質問着她,慢慢的朝着她游來,那兩行血淚襯着蒼白的臉,越發的可怖刺眼,猶如厲鬼。
莫宛如嚇得瑟瑟發抖,顫抖着聲音哭喊:“對不起,對不起……”
張柱子冷笑,直接從河裡走上來,逼近她,陰冷着聲音逼問:“爲什麼不讓我活下去,我那麼愛你,那麼愛我們的孩子,爲什麼連最後一絲生存的機會都不給我……”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莫宛如不斷的搖頭,臉上盡是恐懼。
張柱子笑得愈發的冷,那兩行血淚也越發的鮮豔,他說:“我知道我死得有多慘嗎,你知道我在下面有多痛苦嗎?小茹,下去陪我吧,我一個人好孤單,下去陪我吧……”
說着,張柱子抱着她,直接跳下了河水湍急的河流中。
莫宛如拼命的掙扎,拼命的尖叫,費力的在河水裡撲騰,然而水下面就好像有怪物抓住了她的腳,不斷的將她往水底下拽一般。
“救命,救命……”
莫宛如撕扯着聲音尖叫,哀求的看着站在橋上那個流着血淚的男人。
然而不管她如何的求救,那個男人都一臉的淡漠,最後慢慢轉身,消失在雨幕中。
莫宛如忽然絕望了,任由着身子被水底那無形的力量拽了下去……
——————
“啊……”
莫宛如驚叫了一聲,驟然從牀上坐了起來,胸腔劇烈的起伏,臉上盡是恐懼。
良久,待眼睛適應了周圍的黑暗,她這才察覺到自己是做了一個噩夢。
她喘了一口氣,伸手開了牀頭的壁燈,然後起牀下牀,去櫃子上倒了一杯酒喝。
只是她剛喝下一口,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陣喊聲:“宛如……”
是秦邵峰的聲音,莫宛如渾身一僵,整個人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因爲她記得,秦邵峰已經被她打死了,那此刻在她身後喊她的人是誰。
整個身子劇烈的顫抖着,連帶着杯中的紅酒都抖得輕輕的晃動。
“宛如……”
那個男人還在喊她,而且聲音離她越來越近,低沉的嗓音顯得特別的空靈,又透着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陰森。
“宛如,爲什麼不應我。”
突然,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莫宛如嚇得幾近崩潰,反手就將杯中的紅酒朝着身後那人砸了過去。
一聲悶哼過後,身後再無半點聲響。
莫宛如渾身緊繃,頓了好久好久,才緩緩的轉身。
只是這一完轉身,她的臉色越發的慘白,嚇得連氣都喘不過來。
只見滿臉鮮血的秦邵峰就站在她的面前,臉色陰冷,頭上和臉上都是鮮血,可怖得如地獄修羅。
“宛如……”秦邵峰朝着她靠近,聲音低沉的喊着她的名字,明明是低沉的聲音,可是那股聲音聽在她的耳朵裡,卻是那樣的陰寒可怖。
“宛如……”秦邵峰終究走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抱住她,聲音陰寒的笑着,“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你知道我有多痛嗎?宛如,我好痛,我的頭好痛,你看看,你摸摸……”
他說着,抓着她的手朝着自己的後腦勺摸去。
莫宛如嚇得不停的縮手,可是那個男人還是執拗的將她的手拉向了他的後腦勺。
觸手的是一片黏黏的,溫熱的東西,可令她驚懼的是,他的腦袋似乎有一個洞,她的手竟然直接穿過了他的腦袋……
莫宛如嚇得崩潰的哭了起來:“邵峰,對不起,放過我,放過我好不好……”
“不好。”秦邵峰森森的笑着,大手覆在她的心口,語氣森寒的說,“宛如,我對你那麼好,什麼都給你最好的,你爲什麼還要這樣對我,真的好想將你的心挖出來看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麼顏色。”
秦邵峰的話音一落,莫宛如頓時感覺一陣劇痛從心口傳來。
她顫抖的垂下頭,看到的是他的手直接透穿了她的胸膛,緊接着,一顆還在跳躍的、黑色的心臟慢慢的被他掏了出來。
秦邵峰森森的冷笑:“原來你的心是黑色的。”
“啊……”
一聲響徹醫院的驚叫瞬間引來了所有人的注目。
秦子悅慌忙跑過來,扶着不停喘息的四姨太,擔憂的問:“媽,您怎麼了?”
莫宛如靠在躺椅上,胸口劇烈的起伏,額頭上滿是汗液,她用手撫着自己心口的位置,眸光渙散,似乎還沉浸在剛剛那個夢中。
她竟然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覺的睡着了,而且還做了好多夢,一個夢套一個夢。
夢見了張柱子,夢見了秦邵峰。
張柱子說要她下去陪他,秦邵峰將她的心挖了出來,說她的心是黑色的。
那兩個男人都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他們是不是要回來找她報仇了。
見四姨太良久沒有說話,只是撫着胸口發呆,
秦子悅不免有些心焦,搖着她的手臂,滿臉擔憂的問:“媽,你到底怎麼了,別嚇我啊。”
秦子寒靠在牆壁上,冷冷的盯着他們,冷笑着開口:“四媽看起來像是做噩夢了。”
四姨太緩緩擡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卻沒說話。
秦子寒扯了扯脣,又開口,聲音裡盡是諷刺:“爸現在還在急救室裡,四媽竟然靠在椅子上都能睡着,想來應該是爸生氣了,覺得四媽你不關心她,所以這才進了四媽的夢裡,給四媽製造了一場噩夢。”
“二哥,你說什麼啊?”秦子悅微微有些生氣,瞪着他氣呼呼的說道,“我媽怎麼會不關心爸呢,打傷爸的就是周纖纖那個賤女人,我媽現在真是恨死那個女人了。”
秦子寒似笑非笑的扯了扯脣,沒理她,銳利的眸光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四姨太,冷聲問:“打傷我爸的……真的是周纖纖?”
四姨太緊抿着脣沒說話,神情有幾分恍惚,似乎還沉浸在剛剛那個夢裡。
秦子寒冷冷的扯了扯脣,站直身子走近她,冷笑:“四媽,我爸現在還躺在裡面,是死是活還是個未知之數,希望你不要說假話纔好,否則我爸活過來了,四媽你可就自打嘴巴了。”
“二哥……”秦子悅生氣的看着他,憤憤不平的道,“我媽怎麼會說假話,傷害我爸的人就是周纖纖,我媽沒有必要冤枉她。”
秦子寒看了她一眼,脣角帶着一抹諷刺,輕笑道:“有沒有必要冤枉她,我想四媽的心裡最清楚。”
四姨太忽然低垂着眸,眸中快速的躍過一抹複雜,是啊,當時秦邵峰只是昏了過去,是死是活是個未知之數,萬一秦邵峰真的醒了呢,那她又怎麼辦?那她所有的謊言都將被拆穿,而她也將因爲傷害秦邵峰的罪名而入獄,到時候她的子非該怎麼辦啊。
心中滿是驚懼和複雜,她一方面希望秦邵峰平安無事,一方面又害怕秦邵峰平安無事。
她到底該怎麼辦,是否要實話實說,還是繼續編造謊言陷害周纖纖?
可是都已經到了這一步,她還能實話實說嗎?
就賭一次吧,賭秦邵峰不會醒來,不會揭穿她的謊言。
沉了沉眸,她擡眸盯着秦子寒,語氣認真的開口:“打傷你父親的人真的是你五媽,前一刻我還跟你爸說過話,然而周纖纖回來沒多久,我就聽到一陣吵鬧聲,好像
是你爸在跟你五媽爭吵,我隱隱約約聽到你五媽說要跟秦子言離開這裡,希望你爸成全。”
秦子寒聽到這裡,眉頭狠狠的皺了皺,躍過一抹冷光。
四姨太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然後我就聽到了一陣巨響,感覺他們倆似乎打了起來,我心裡擔心就帶着傭人跑過去看,然而等我們跑到書房門口的時候,就看到你爸躺在地上,後腦勺流了很多血,地上還有一盞摔壞了的檯燈,然後周纖纖就站在你爸的旁邊,眼眶紅紅的,看起來有點陰沉,也有點狠戾,一直在喘氣。”
四姨太說得很認真,將周纖纖當時的神情都說得那麼逼真,讓人不疑有他。
秦子寒沉沉的盯着四姨太,不放過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似乎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然而沒有,四姨太的表情至始至終都很認真,視線坦然的盯着他。
秦子寒心中在想,如果這個女人說的不是真話,那麼只能表明這個女人的演技太好,說謊話的技術太高。
黎明已經慢慢到來,急診室的門卻還沒有開。
幾個人影匆匆的跑了過來,正是二姨太母子和三姨太,還有秦子芸。
此刻,秦家的人基本上都已經到齊了,除了大姨太和秦子言兄妹以及幼小的秦子非。
“四妹,邵峰怎麼樣了啊?”二姨太一過來,就湊到四姨太的面前,語氣焦急的問。
四姨太搖了搖頭,擡眸看向急診室的門,臉上盡是擔憂。
二姨太抿了抿脣,走到急診室的門前,微微的嘆了口氣,眸中同樣躍過一抹擔憂。
好好的,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秦子哲走過來,輕拍着她的肩,低聲安慰道:“媽,別擔心,爸不會有事的。”
即便他們被秦邵峰趕出了秦家,可是他們跟秦邵峰到底生活了這麼多年,那些感情自然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的。
三姨太看了四姨太一眼,冷冷的問:“我們離開秦家的時候,邵峰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這會又變成了這樣,四妹你一直都待在秦家,想必應該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吧?”
四姨太垂着眸沒有說話,倒是秦子悅憤憤的說道:“是周纖纖乾的,那個惡毒的女人爲了跟我大哥在一起,竟然狠心對我爸下毒手,該死的女人,我絕對饒不了她。”
秦子哲臉色微微一變,不可置信的說道:“是五媽打傷爸的?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那個女人在你們的面前裝得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可實際上比蛇蠍還要狠毒,而且又下賤,盡用噁心的招數勾引男人,說起她我都覺得噁心。”秦子悅滿臉厭惡的說道。
秦子哲還是不肯相信,一直搖頭:“怎麼會是五媽呢,不可能啊,五媽不像是那種人啊?”
秦子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懶得理她了。
三姨太冷哼:“我就說那小賤人不是什麼好貨,居然還跟子言搭上了,也不知道打傷邵峰這一出是不是他們兩人合謀設計好了的,真是下賤東西,盡用這些惡毒陰損的招數。”
秦子悅蹙了蹙眉,看着三姨太,不悅的說道:“三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難道懷疑周纖纖打傷我爸的事情還跟我大哥有關?”
“你剛剛不是說了嗎?周纖纖那個小賤人是爲了跟子言在一起的,所以纔會對邵峰下毒手,所以這件事也不能排除子言的嫌疑,這件事是他們兩人合計好了的也說不定。”三姨太語氣諷刺的哼道。
秦子悅聽罷,更是氣急,說道:“這怎麼可能,我大哥一向都孝順,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他怎麼會害自己的父親。”
三姨太冷笑,盯着秦子悅說道:“小悅啊,我知道你向來都喜歡你大哥,可是你也不能因爲喜歡你大哥而包庇他啊,要知道現在躺在急診室裡的人可是你爸爸。哦,錯了……”她說着,忽然頓了頓,諷刺的笑道,“我差點忘了,躺在裡面的也不是你的親爸爸,然而就算不是你的親爸爸,可他到底還是養了你這麼多年啊,你怎麼能只顧着包庇你喜歡的男人呢。”
“三媽,你什麼意思?”秦子悅皺眉低吼,“我是喜歡大哥,可是我也絕對不會因爲這個而包庇大哥,大哥的爲人難道你們都還不清楚嗎,他怎麼可能傷害他的親生父親?”
“你難道不記得了嗎?你大哥根本就不是邵峰的親生兒子,他和他媽也早就被趕出了秦家,所以,他爲了跟周纖纖那個小賤人在一起,傷害邵峰也說得過去。更何況,你敢確定邵峰將他們趕出去的時候,他的心裡沒有半點怨恨的?”
“三媽,你……”
話還沒說完,急診室的門忽然開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朝着急診室的方向看去。
四姨太第一個衝過去,看着走出來的醫生,語氣焦急的問:“醫生,我先生怎麼樣了?”
秦子寒沉沉的盯着她焦急的臉色,一時間分不清她到底是因爲擔憂還是因爲害怕才第一時間衝上去的。
所有人都朝着醫生圍了過去,除了秦子言。
秦子言依舊保持着靠在牆上的姿勢,暗沉的臉色讓人看不出情緒。
醫生拿下口罩,看着他們沉聲說道:“傷者失血過來,而且傷的是後腦,影響了整個神經系統。”
四姨太微微蹙了蹙眉,有些不明白,語氣急促的問:“醫生,什麼意思,能不能跟我們說明白一下?”
“簡而言之,傷者今後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醫生沉聲說道,表情甚是嚴肅。
秦子哲臉色驟然一變,語氣激動的問:“再也醒不過來了?醫生,你什麼意思?他還活着,爲什麼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傷在後腦,神經系統受損,雖然還有一口氣在,可是卻成了植物人,以後只能躺在牀上度過餘生。”
秦子哲似乎有些接受不了,不停的搖頭:“怎麼會這樣。”
秦子芸和二姨太捂着嘴巴壓抑的哭了起來。
三姨太看着醫生沉聲問:“那還有甦醒過來的可能嗎?”
醫生搖了搖頭,低聲說:“可能性不大。”頓了頓,見他們表情悲慼,又添了一句,“不過,這個世界上總會有奇蹟,說不定哪天他就醒了,所以你們也別太絕望。”
秦子寒微微收緊身側的手,半響,轉身默默的朝着電梯口走去,眸中帶着一抹陰寒。
周纖纖,兇手真的是你嗎?爲什麼我一點也不相信?
*****
“子言,你爸受重傷進了醫院,經搶救,確定已經成爲了植物人,你快來醫院啊,我和子欣已經在去醫院的路上了,你快來啊,嗚……”
“爸不是好好的嗎?怎麼會突然受重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周纖纖乾的,周纖纖打傷了你爸,現在已經被警察帶走了。”
秦子言眸色驟然一沉,緩緩的放下手機,整個身子無力的坐在了椅子上,眸中快速的劃過一抹震驚,一抹痛苦,一抹絕望……
懷中的女兒似乎察覺到了他低落的情緒,在他的懷中不安的動着,胖嘟嘟的小手不斷的抓着他的衣襟,小嘴對着他一陣咿咿呀呀,卻不知道在說什麼。
秦子言緊緊的抱着她,另一隻手舉起剛剛定下的機票,脣角微微躍過一抹苦笑。
都決定要走了,爲什麼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明明都已經約定好了,爲什麼還會這樣?
良久良久,他起身,抱着女兒緩緩的走進了大門。
韓香剛將早餐擺上桌,看着他笑道:“快帶樂樂來吃早餐。”
此刻的韓香絲毫還沒有注意到他臉色的不對勁,蕭楚坐到餐桌前,喝了一口牛奶,盯着秦子言懷中的小傢伙,有些不捨的說道:“嘖,我們的小公主要跟着爸爸媽媽離開了,我這心裡還真是捨不得啊。”
韓香微微的怔了一下,眸中越過一抹不捨,她情緒低落的說道:“是啊,樂樂那麼可愛,這走了,真的很捨不得呢。”
“很可愛是吧?”蕭楚盯着她笑着問。
韓香點了點頭:“嗯,很可愛。”
“捨不得是吧?”
“嗯,捨不得。”
“那我們再生一個女兒唄。“
“嗯……混蛋阿楚,要生你自己去生,哼。”
秦子言眸光羨慕的盯着他們,半響,他走過去,將女兒交給蕭楚,低聲說:“再幫我照顧她一些時日,我有點事情,等解決完了,再來接她,可以嗎?”
蕭楚眉頭狠狠的蹙了蹙:“是什麼意思,你和纖纖不是都已經決定帶着她走麼,你還有什麼事情?”
“是啊,子言,你還有什麼事情?纖纖好不容易決定跟你走了,你可不能辜負她啊。”韓香接話道,聲音裡含着一抹急促。
秦子言靜靜的看着他們,低聲說:“你們別擔心,一點小事,很快就會解決的,到時候我還纖纖再過來接女兒,只是這段時日又要麻煩你們了。”
聽他這麼說,蕭楚和韓香的心這稍稍的安定下來、
韓香衝他笑了笑,說:“既然有事,那你快去解決吧,還有,樂樂將來是我們的兒媳婦,所以照顧她是我們應該的,你以後也別說麻煩不麻煩這樣的客氣話了。”
“就是。”蕭楚朝他的肩膀上捶了一拳,沒好氣的說道,“你剛剛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爲你不要纖纖跟樂樂了呢?”
“可不是,我也嚇了一跳。”韓香跟着接話道,大有一種夫唱婦隨的感覺。
秦子言深深的看着他們,心中劃過一抹暖流,他衝他們笑道:“謝謝你們,我和纖纖一定會很快來接樂樂的,到時候我們大家都會幸福。”
“嗯,到時候你們選好地方,我和阿楚帶着兒子搬過去跟你們住一塊。”韓香美美的策劃着。
秦子言笑了笑,語氣堅定的落下一個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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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沒怎麼審,周纖纖便直接被關進了女子監獄,好似已經坐定了她傷害秦邵峰的罪名。
一天後,周纖纖被警務員帶到探視房。
周纖纖淡淡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倒是沒有想到自己進來後,第一個來看她的竟然是這個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