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秦子言。
感覺好久好久都沒有看到這個男人了,如今看到,只覺得這個男人真的瘦了好多,眉眼間也沒有以前的溫潤,有的只是淡漠和一絲絲化不開的憂傷。
心中的思念頓時瘋狂滋生,真的好想好想去抱着那個男人,緊緊的抱着,這一輩子都不鬆開。
那個男人正垂着頭吃麪,即便是在這樣的小餐館,那身上與生俱來的貴氣也絲毫不減半分,哪怕只是吃個面,那舉手投足間都是優雅的韻味。真的是怎麼都看不夠。
這個點,麪館的人還有好幾個,有兩個女生的視線緊緊的盯在秦子言的身上,卻在私底下竊竊私語,臉上帶着害羞的笑容,大約是兩人在私底下談論秦子言這樣一個有魅力的男人吧。
周纖纖深深的看着那個男人,眉眼間盡是眷念,幾次都想不管不顧的衝過去,可是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她一直都盯着那個男人看,絲毫都沒有察覺自己此刻的舉動有多突兀,直到那老闆娘走到她的面前,笑呵呵的問:“小姑娘,你在我這門口站好久了,是不是要吃麪啊?”
周纖纖心底驟然一慌,搖着頭丟下一句“不……不吃了,謝謝”,然後急忙朝着旁邊的巷子裡跑去,心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她不知道剛剛秦子言看到她了沒,這一刻,她的心裡竟然是又害怕又期待。
害怕着秦子言找到她,又期待着秦子言能夠好好的抱抱她,她的心裡真的好矛盾。
在巷子口等了好久,她終是忍不住,扶着牆壁小心翼翼的探出頭,朝着那麪館看去,只見一抹頎長的身影從麪館裡走了出來,正是秦子言。
秦子言出來後,也沒四處張望,只是默默的朝着前面走。
周纖纖的眸色微微的黯了黯,原來,他並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脣角微微的扯了扯,劃過一抹自嘲的弧度。
她的心裡可真矛盾啊,明明是自己讓那個男人找不到的,這會她還會爲那個男人找不到她而失落。
直到那個男人走出去了好遠,她才悄悄的跟了上去。
哪怕只是遠遠的看着那個男人也好,畢竟,好不容易見到那個男人了,她真的捨不得。
路上的燈光很昏暗,將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徒增了幾抹蕭條孤寂之感。
周纖纖扶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小心翼翼的跟着,只是越往前走,她的心裡便越是顫抖。
因爲這條路,她小時候走過無數次,前面通往的便是她曾經的家。
跟着走了一會,一間普通的平房赫然印入眼簾。
周纖纖渾身狠狠一顫,怔怔的盯着那間格局熟悉到骨子裡的平房。
怎麼會這樣,當年這間平房不是化爲灰燼了嗎?連帶着她的父親,她的容顏都葬送在那場大火裡了嗎?怎麼此刻,這間平房還完好無損的存在着,而且格局跟以前的格局是那麼的相似,窗臺上同樣放着幾盆花,窗簾同樣是用以前最復古的珠簾代替。
她微微的後退了兩步,怔怔的看着秦子言自顧的打開門,然後走了進去。一顆心不停的顫抖。
秦子言竟然將這間屋子按原來的樣子重建了,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就是爲了追憶他跟周若妍當年相處的美好時光吧,這間屋子便是最好的證明。
周圍都已經變成了幾層式的小樓房,唯有這間屋子是最老式古樸的平房。
只是,他是否已經知道她是真正的周若妍了?若是不知道,在她離開後,他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暖黃色的燈光從窗口透了出來,讓人覺得溫馨無比。
她下意識的走過去,透過窗子小心翼翼的朝着屋子裡看去。
只是這一看,她的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那客廳裡的格局跟當初她家裡的
一模一樣,紅色的普通沙發,四四方方的木頭桌子,還有一臺很老式的電視機,連傢俱擺放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樣。
她常常會跟着妹妹窩在那小小的沙發上看電視,而媽媽在一旁的桌子前擇菜,然後靜靜的等着爸爸的歸來。
那時候,雖然家庭不富裕,但是也不缺吃不缺穿,一家人生活過得很溫馨很幸福。
此刻看着眼前熟悉的屋子,熟悉的格局擺設,小時候那些美好的記憶瞬間涌了上來,只是記憶有多美好,心中便有多恨,憎恨毀了那些幸福的人。
記憶回籠,周纖纖眸色通紅的盯着屋子裡面的情景。
秦子言靠在沙發上靜靜的吸菸,眼睛是閉着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但是電視機卻是開的,放的是一些無聊的節目。
周纖纖靜靜的盯着秦子言那完美的側臉,這次看見這個男人,總感覺這個男人的身上多了很多很多化不開的悲傷和孤獨。讓她看了,只覺得心疼。
“纖纖……”
忽然,那個男人猛的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她嚇了一跳,還以爲自己是被那個男人發現了,然而正當她準備躲開的時候,卻見那個男人依舊閉着眼睛,而那聲“纖纖”就好似是他在睡夢中的一聲囈語。
她死死的捏着自己的衣角,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個男人悲傷的側臉,一顆心微微收緊。
此刻,他是在想她嗎?
“纖纖,這就是你小時候生活的地方,我憑着記憶將這個屋子重建了,只是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他自言自語的低喃着,脣角牽起的是一抹悲傷至極的弧度,明明是笑着的,卻總讓人感覺悲涼。
周纖纖卻瞬間捂住了嘴巴,才壓抑着沒讓自己哭出聲來,一顆心揪得發疼。
原來,他真的已經知道她就是真正的周若妍了。
或許,在她離開後,秦子寒他們便將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了這個男人。
“纖纖……你真的還活着嗎?”秦子言忽然睜開了眼睛,眸光怔怔的盯着天花板,苦澀的笑道,“我都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這種無望的等待好像比什麼都痛苦。”
子言,對不起。
周纖纖哭泣着搖頭,憂傷的視線緊緊的盯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後退。
她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她怕她再待下去,會忍不住衝進屋緊緊的抱着那個男人。
捂着嘴,她哭泣的轉身,快步朝着夜色中走去。
子言,等我,很快,很快我們就能再次相遇了,還有我們的孩子。
*****
一口氣走到了賓館門口,許是走得太快,亦或是剛剛情緒太激動,肚子竟一陣陣的痛了起來。
她捧着高高隆起的腹部不停的喘氣,眼角還掛着淚水。
正在她準備往賓館裡面走的時候,蕭楚抱着孩子和韓香匆匆的走了出來,臉上帶着一抹擔憂,只是在看到她安然的站在門口時,那抹擔憂瞬間散去。
韓香拉着她的手,着急的問:“纖纖,你去哪裡了啊,我去你房間裡找你,結果敲半天門又沒人開,打你電話又沒人接,可急死我們了。”
周纖纖衝她勉強的笑了笑,說:“我剛剛出去逛了一下,忘記拿手機了。”
蕭楚銳利的眸光從她眼角的淚痕上一晃而過,沉聲問:“你怎麼哭了?是誰欺負了你,我找他算賬去。”
周纖纖慌忙擦了擦眼淚,笑着說:“沒事,只是突然回到故鄉,有些感傷。”
韓香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安慰道:“纖纖,被難過,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周纖纖衝她笑了笑:“嗯。”頓了頓,她拉着韓香,還有蕭楚,笑道,“走吧,我們快進去吧,早點睡,明天還要去找那個傭人呢。”
韓香緊緊的盯着她有些黯然的神色,問:“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周纖纖笑着回答。
韓香和蕭楚互望了一眼,臉上皆劃過一抹無奈。
俗話說,有些心病還需心藥醫,旁人說再多也無用。
*****
回到房間,周纖纖躺在柔軟的牀上,卻沒有半點睡意,腦海中想的皆是秦子言那抹憂傷的神情。
明知道想那個男人心會痛,可她還是忍不住的想要去想。
直到後半夜她才睡着,然後又做了一個關於秦子言的夢。
夢裡她和秦子言幸福的在一起了,還有他們的孩子,一家三口在一個小鎮過着溫馨快樂的日子。
只是夢境太過美好,讓她捨不得醒來,若非韓香過來喊她吃早餐,她估計會沉溺在那個美夢中。
“纖纖,你昨晚沒睡好嗎?”
吃早餐的時候,韓香看着周纖纖微微有些憔悴的臉色,關切的問。
周纖纖輕輕的笑了笑,低聲說:“還好,就是睡得有點晚,可能是換了地方,有些擇牀吧。”
“那吃完早餐後,你要不要再回去睡會,我們下午去找那個傭人也不遲。”韓香給她夾了兩個包子,低聲道。
周纖纖搖了搖頭:“不用了,吃完早餐就去找那個人吧。”
“我也覺得應該儘快去找那個傭人,事情早點解決完早點回去,畢竟纖纖肚子已經這麼大了,很快就要生了,在這外面既危險又不方便。”
韓香點了點頭:“那我們快吃。
吃完早餐後,三人一出面館,一輛黑色的小轎車便停在了他們的面前。
原來昨天下午剛到這裡,蕭楚就聯繫了自己的手下,讓手下明早過來接他們。
車子開動,朝着偏僻的鄉下開去。
好在路是修過的,水泥地,挺平整的,就是有點窄。公路的兩旁都是樹木、池塘,還有田野。
周纖纖開了窗子,呼吸着早晨新鮮的空氣,心中的壓抑和悲傷頓時消散了不少。
“阿楚,看來我們以後可以常到這樣的鄉下來度假,空氣真的好好啊。”韓香吸了一口氣,忍不住興奮的說道。
“可以啊,只要你想來,我隨時都可以陪你啊。”坐在前面的蕭楚語氣溫柔的回了一句。
韓香抿脣笑了笑,脣角盡是溫柔幸福的弧度。
周纖纖微笑的看着他們,心中有些羨慕,她相信,過不了多久,她和秦子言也可以這樣隨性,想去哪裡就去哪裡,這一生一世都不再分離。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車子在一座老舊的平房面前停了下來。
周纖纖下車,怔怔的盯着村子裡的景緻,一股熟悉感頓時涌了上來。
原來,這個村子是她母親出聲的村子,也算是她外公外婆曾經住過的村子,只是那兩位老人早已經不在了。
村子不大,幾座三層式的樓房稀疏的坐落着。
還有幾處土房子,有的坍塌了,有的荒廢了,都沒有人住。
村子裡靜悄悄的,顯而易見,這村子裡沒什麼人了,大概都搬到了城鎮里居住,亦或是到外面打工去了,只有幾個老人在房子的空地上打太極。
其實越到年紀大了,越是想歸於平靜。
“大哥,就是這裡了,那個女人叫李蘭花,曾經是在秦家當過傭人。”手下指着面前的平房對着蕭楚恭敬的說道。
蕭楚點了點頭,看向周纖纖。
周纖纖抿了抿脣,捧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小心翼翼的往有些破舊的木門走去。
木門兩邊的對聯已經褪了顏色,在風中輕輕的搖曳着,顯得有些蕭條。
在木門前站定,周纖纖擡手剛準備敲門,門忽然開了,發出一陣沙啞陳舊的聲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