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纖纖在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心也跟着狠狠的顫了顫。
“周若妍”這三個字,她已經有多久沒聽到了,五年?還是七年?
那麼長的歲月裡,幾乎讓她淡忘了這三個字,唯有夢裡那一聲聲“周若妍”,那一聲聲“妍妍”時刻提醒着她不是周纖纖,而是周若妍,而是揹負着血海深仇的周若妍。
“周若妍,你這個賤人,要你跑,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要你逃跑?”
怒罵的吼聲依舊從不遠處傳來。周纖纖死死的握緊身側的手,轉眸朝着那個方向看去。
斜對面的一個角落裡有一張餐桌,一個身形纖瘦的女人正坐在那張餐桌前,女人面色蒼白,眼裡含着濃濃的恐懼,手臂正被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狠狠的拽着。
男人微微有些發福,一米六幾的個,面色兇狠至極。死死的拽着那女人的手臂,短促的大手還不住的去扯女人的頭髮,甚至打女人的臉,罵出的話也相當難聽。
周纖纖的眸色頓時冷了冷,眸中快速的閃過一抹陰寒。
她站起身,剛準備過去,然而一抹頎長的身影卻先她一步,快步朝着角落裡的那張餐桌走去。那抹身影是秦子言。
她怔怔的盯着那個男人冷酷的背影,眸中越過一抹探究。
據她所知,秦子言不是一個愛管閒事的男人。那麼,這個男人此刻又是爲了什麼去管那一男一女的閒事。
壓下心中的疑惑,她緩步跟了上去。
陳瑩瑩見他們都朝着那邊走去,也慌忙站起身跟上去,唯恐落了單似的。
“你跑啊,賤人,老子花錢買你回來,你還敢跑,信不信回去,老子打斷你的腿。”男人惡聲咒罵着,那粗厚的巴掌一下一下的打在周若妍的腦袋上。
那男人似乎還打上癮了一般,都沒停一下。周若妍一直縮着身子,一下也不敢反抗,臉上滿是驚恐。
“你個小賤人,我兒子哪裡配不上你,你還敢偷跑,還敢把我兒子打暈?你個賤人,哪裡來的錢在這種餐廳吃飯,肯定是傍上了哪個有錢人,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小賤人……”
男人越打越上勁,罵出的話也一句比一句難聽,最後乾脆將周若妍從位子上拽下來,擡腳就去踹她的肚子。
只是他的腳剛擡起,還沒踹下去的時候,一個拳頭猛的揮來,驟然打在他的下顎上,一下子將他揮出老遠。
周若妍渾身顫了顫,下意識的擡眸,對上的是一張英俊卻帶着一抹冷凝的臉,眉眼與秦子寒有些相似,正是秦子寒的大哥秦子言。
周纖纖若有所思的盯着秦子言冷峻的臉色。秦子言性子雖然剛直,臉上的笑容也是溫文爾雅的那種,但是她知道,秦子言骨子裡很淡漠,斷然不會突然插手管這樣的閒事,除非……他認識那個女人。
只是,他怎麼可能認識那個女人?一個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一個是……一個是出生在偏遠農村,被後媽排擠,被非親哥哥騷擾,最後被那一家人陷害,九死一生的苦命姑娘,他們兩人怎麼會有交集?
周若妍在看到秦子言後,視線又很快的落在周纖纖的身上,慌亂的眸中悄然閃過一抹複雜,纖細的手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衣襬,身子微微的顫抖着。
“你是什麼人,憑什麼管我們家的閒事?”那男人回過神來,猛的又衝過來,瞪着秦子言,一陣凶神惡煞的大吼,“識相的滾遠點,老子家的閒事哪由得你這外人管了。”
吼着,他又去拽周若妍的手臂。
周若妍下意識的往旁邊躲,秦子言眸色一寒,驟然伸手扼住那男人的手腕,狠狠一擰。
那男人頓時吃痛的大叫起來:“啊啊……放開,你這小子,快放開老子……”
秦子言眸色陰寒的盯着他,冷聲開口:“不許再找她的麻煩。”
“她是我兒媳婦,我教訓兒媳婦關你什麼事。”那
男人吼着,半響,忽然想到了什麼,那鄙夷的眼神看了看周若妍,又看了看他,忽然諷刺的笑了起來,“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這女人新傍上的相好是吧,嘖,還真是人模人樣的,只可惜,這女人是我兒子的老婆,你識相的給我滾,少在這裡多管閒事。”
秦子言眸色越發的陰寒了幾分,扼着他的手腕再次狠狠一擰。語氣陰寒仿若來自地獄:“我再說一次,以後不許找她的麻煩。”
那男人瞬間哇哇慘叫起來,凶神惡煞的大吼:“你奶奶的,你知道老子是誰嗎?識相的趕緊放開老子。”
周纖纖忽的扯了扯脣,脣角緩緩牽起一抹嘲諷和冷笑。她盯着那個男人,淡淡的笑道:“城北一個以撿垃圾爲生,後來不知撿到了什麼寶貝一躍成爲暴發戶的男人,也敢跟堂堂秦家大少爺、VK國際的總裁叫板?“
周纖纖說得很慢,字字清晰,語氣裡含着濃濃的嘲諷之意。
那男人聽罷,臉上明顯閃過一抹震驚和懼意。
他盯着秦子言,一臉不可置信的問:“你……你真是那秦家大少爺?那VK國際的總裁真的是你?”
秦子言沒有回答他,只是冷冷的盯着他。此刻眸中的那抹陰寒當真讓他渾身禁不住顫抖起來。
周纖纖雙臂環胸,盯着那個男人冷哼:“既然成爲了暴發戶,就別光記着以前撿垃圾的日子,沒事還是多看看報紙爲好,別得罪了什麼大人物一朝又回到了撿垃圾的日子,那可就划不來了。”
周纖纖這話無疑不是一句威脅的話語,那男人頓時嚇得有些腿軟。
他看着秦子言,剛剛還囂張跋扈的一張臉,此刻頓時盈滿了討好的笑意。
“那個,秦大少爺,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大量,就不要跟我這樣的小人物計較了。”頓了頓,又指着從地上爬起來的周若妍,討好的說道,“您要是喜歡這個女人,儘管拿去,她是我買來的,雖然是給我兒子當媳婦,但是我兒子天生智力缺陷,跟一傻子一樣,壓根就沒能力睡這女人,所以秦大少爺,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計較了,這女人您要就儘管拿去。”
秦子言這才鬆開那個男人,冷冷的吐了一個字:“滾!”
那男人也顧不上其他,慌忙朝着餐廳外面跑去。
一開始聚集在周圍看熱鬧的人羣也慢慢的散開。
秦子言走到周若妍的面前,幽深複雜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良久,低聲問:“你沒事吧?”
周若妍搖了搖頭,視線往周纖纖那邊看了一眼,眸色也是複雜難辨。
陳瑩瑩見秦子言似乎很關心那個女人,心裡不免涌起一股不安和危機感。她慌忙上前,挽着秦子言的手臂,甜甜的笑道:“子言,你人真好,看見有人受欺負都會上來打抱不平,如今這社會,像這樣熱心腸的人真的沒多少了。”
周纖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挽在秦子言手臂上的手,心中劃過一抹冷笑,剛剛不是說幾句話都會害羞麼。這會挽着初次見面的男人的手臂就不知道害羞了?
秦子言淡漠的撥開陳瑩瑩的手,盯着她,語氣平靜的道:“對不起陳小姐,今日出了點狀況,我待會還有點事忙,不如下次再約見面,你看如何?”
陳瑩瑩的臉色微微的變了變,但是面上依舊笑得大方:“沒事,你既然有事,那就下次再約吧,別耽誤了你的事情纔好。”
周纖纖頓時笑着接話道:“瑩瑩果然知書達理,將來誰娶了你,夫妻生活一定會很和睦。”
陳瑩瑩抿脣笑了笑,笑得很是羞澀。半響,她看着秦子言,柔聲笑道:“那我先回去了,子言你去忙你的事吧。”
秦子言點了點頭,沒說多餘的話。
陳瑩瑩心底微微有些黯然,她狐疑的看了一眼秦子言和他面前的那個女人,這才轉身款款的朝着餐廳外面走。
待陳瑩瑩離開後,周纖纖看了一
眼周若妍不安的小臉,視線最後落在秦子言英俊的側臉上,笑着說:“秦總,這好事也做了,閒事也管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公司了?”
“你先回去。”秦子言的話雖然是對着她說的,幽深的視線卻是落在周若妍那張似曾相識的臉上。眸中悄然閃過一抹疑惑。
爲什麼他覺得眼前這個周若妍跟周纖纖長得有些相似,都姓周,難道她們兩人之間有什麼關聯?可是此刻看她們見面的反應,好像並沒有什麼關係。更何況,當初的那個周若妍身邊除了一位癱瘓的父親之外,根本就沒什麼親人。
只是,眼前這個周若妍真的就是當年那個骨瘦嶙峋的小女孩麼?
周纖纖沉沉的盯着他,身側的手微微收緊。
看這情景,怕是秦子言跟這個女人真的是舊識,恐怕,他們之間還有一點微妙的情愫。只是,秦子言會是喜歡這個女人的麼?那她又算什麼?她的身子和心都給了他,到頭來他的心裡卻深藏着一個人,這對她不是一種諷刺麼?
周若妍看了一眼周纖纖,又看了一眼秦子言,半響,略顯狼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容,低聲說道:“剛剛謝謝你們了。”
“你叫周若妍?”秦子言緊緊的盯着她,沉聲問。
周纖纖的心微微的顫了顫,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
周若妍再次看了周纖纖一眼,見周纖纖面色淡然,這才衝秦子言點了點頭。
不遠處,秦子寒沉沉的盯着那一幕,眸中劃過一抹探究和一抹算計。
從那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欺負周若妍,到秦子言出手相救這整個過程,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免劃過一抹猜測。
他勾了勾脣,緩步走過去。
周若妍一看見他出現,就好似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慌忙跑到他的身旁,臉上的那絲不安漸漸的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踏實和安心。
“子寒……”她下意識的喊了他一聲,喊出來之後突然又後悔了,害怕惹了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不高興。
只是令她沒想到的是,秦子寒忽然摟住她的肩膀,一把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擡手撥弄着她剛剛被打得有些凌亂的頭髮,沉聲問:“發生了什麼事,誰欺負你了?”
看見秦子寒出現,秦子言的眸中微微劃過一抹驚訝,周纖纖的心裡亦是如此,然而想到那天她在那座別墅前看到的一襲背影,心中忽然又有些瞭然。
是了,那日她看到的那襲與秦子寒同進同出的背影就是這個女人。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會跟秦子寒扯上關係,而且秦子寒待她似乎很不一般。
周若妍衝秦子寒搖了搖頭,低聲說:“已經沒事了,多虧了那位先生和小姐救了我。”她說着,視線投向秦子言和周纖纖。
秦子寒扯脣笑了笑,摟着她走到秦子言的面前,低聲笑說:“原來都是一家人啊。”說完,輕撫着她的長髮,指着秦子言笑說,“妍妍,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大哥秦子言。”
秦子言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們,良久沒有說話。
周若妍抿了抿脣,禮貌的打了聲招呼:“秦大少爺,你好,剛剛多虧了你。”
秦子寒垂眸笑了笑,笑得很有深意。他垂首吻了吻周若妍的額頭,笑道:“別害羞,你應該隨我叫他大哥。”
秦子言眸色微微的沉了沉,面色卻依舊一派平靜,讓人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周纖纖微微蹙眉,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三人。一切似乎都變得複雜起來。
聽秦子寒那麼說,周若妍擔心他生氣,便順了他的意,衝秦子言禮貌的喊了一聲:“大哥。”
秦子言淡漠的點了點頭,沒說話。
秦子寒笑了笑,又摟着她走到周纖纖的面前,輕聲笑說:“還有這位,妍妍,你一定想不到她是誰,她可是秦家的五姨太,我和我大哥的五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