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破天走下師部大樓的臺階,在不遠處站定,撫着下巴上的胡茬,若有所思,“還真的是她,看來傳聞是真的,她恢復了姓氏。”
南宮凌此刻一臉寒霜,再也顧不得是在魏破天面前,重重哼了一聲,冷然道:“她也配姓南宮?”
魏破天只是笑笑,沒說話。
南宮小鳥這個名字一出,圍觀衆人有一大半神色變得十分古怪。第三軍團的軍官們全都閉口不言,那些貴女們卻不管這麼多,聚在一起交頭接耳,還時不時地向南宮凌瞄上一眼。
“南宮小鳥,這個名字好像哪裡聽說過。”
“就是紅蠍幾位軍團長都很看好的那個南宮小鳥?據說有同時成爲機械大師和陣列大師的潛質?!”
“那豈不是很厲害?”
“哪止很厲害,是非常厲害!據說她已經開始設計新的浮空戰艦了。”
“你們知道嗎?據說她和南宮世家有仇,好象還差點打起來......”
“怎麼回事!快說來聽聽!”
感覺到一衆貴女異樣的目光,那些竊竊私語音量還足以讓她聽清楚,南宮凌氣得臉色陣青陣紅,但敢於當面議論她的貴女,可沒一個身家背/景比她差,當場發作顯然是不可能的。
而那些貴女由於南宮凌總能想出辦法接近魏破天,好幾次還甩開她們和魏破天獨處,難得找到這麼好的機會氣氣她,完全沒有收斂的意思,反而越說越大聲。
南宮凌實在無法忍受,冷冷地說:“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魏破天卻沒有絲毫安慰她的意思,居然道了聲“也好”,氣得南宮凌一跺腳,徑自離開了第七師師部。
這時,闇火留守師部的一名中校匆匆趕來,接手了給南宮小鳥和她帶來的紅蠍戰士安排住所的工作。
目送紅蠍衆人離去,張自行雙眉緊鎖,自語道:“這下可麻煩了。”
旁邊副官有些不明白,問:“將軍,就算有麻煩也是紅蠍的麻煩吧?我們不是兩天後就護送魏世子和貴女們返回秦陸嗎?”
張自行有些慍怒地道:“紅蠍哪次出勤不死人的,哪可能有多餘人手管那個小麻煩?我可以不管安紹年的死活,可要是她出了點什麼事,紅蠍那幾個老傢伙能把我的房子給拆了!真是見鬼了!”
副官見張自行心情不佳,當下不敢再多嘴,可是張自行明顯已經看他很不順眼,忽然道:“你去問問紅蠍,那個南宮上校在黑流城要待多久,下面準備去哪裡。我撥給你一個營和一艘高速驅逐艦,你接下來就負責保護她。要是她少了一根寒毛,我唯你是問!”
副官頓時臉色發苦,這豈非意味着他不能跟大隊返回?永夜這種基本上看不到太陽的地方,可沒什麼人願意多呆。但是張自行正在氣頭上,他哪敢反對,只得苦着臉問:“將軍,那......那要多久?”
“直到她離開永夜爲止!”張自行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話,堵死了副官的一切希望。
接下來一整天,黑流城平靜而繁忙,在這座邊境小城喧喧嚷嚷了許久的貴女和她們的隨從大軍即將離開,讓整個城市從上到下都有鬆了一大口氣的感覺。
魏破天心情仍然不佳。闇火的軍報已經送到他手上,千夜西征進程十分順利,新近還和那頭蛛魔伯爵正面打了一架,打得斯圖卡重傷而逃。可是他隨即就帶兵去攻打狼人子爵的領地,看來沒什麼希望在兩天裡趕回來。
而神出鬼沒的宋子寧消失了幾天後,重新出現,據說已經基本擺平遠征軍總部,後續就是走各種程序讓闇火完全合法化。
魏破天一邊爲千夜高興,一邊卻看着宋七神采飛揚的小白臉百般不爽,琢磨是不是再想個辦法把他也給弄走。不過想到千夜這裡一切纔剛起步,無論趙閥身世還是紅蠍經歷都是隱憂,才壓下了這個誘人的念頭。
宋子寧纔不管魏世子是否鬱悶,擺平闇火一事讓他心境上佳,天天足不出戶,只是躲在房中題字作畫,心境修爲一日千里。
這天早晨,他如有神助,落筆如飛,一副山行圖一氣呵成。只見原力光芒一陣閃動,紙面上的風景彷彿活了過來,蜿蜒着伸向雲端的石頭小徑忽然飄起經霜的紅色楓葉。
“暮色深深”,宋子寧的“三千飄葉訣”正式進入中階第六境。
當此時刻,魏破天正站在他身後觀畫。看到那點微光凝成的楓葉時,魏大世子頓時想起爲千夜打造的那片護心甲,臉色頓時發黑。他突然伸手,一道土黃色光芒隱隱露出險峰的崢嶸棱角,向着畫中的世界壓去。
宋子寧雖然不明就裡,但見魏破天臉色不好,心情更加愉快。也不管自己那幅畫,任憑兩道原力對衝,把宣紙抹成一堆齏粉,正想開口損魏破天幾句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譁。
兩人都是一愣,同時轉頭從長窗看出去。他們現在千夜位於闇火駐地的辦公室裡,南窗外就是連通着正門的大校場,現在那邊正聚集起一羣人。
今天是南宮小鳥預定出發前往暗血城的日子,卻聽一個先期到達的血蠍營戰士提起,黑流城城主,闇火傭兵團團長前不久弄回來一套原力陣列,至今沒人能夠破譯,還曾來向紅蠍和第三軍團專業人員詢問過情況。
少女對這些東西最感興趣,看了看時間,浮空艇起航準備差不多要一個小時,正好可以順路去闇火轉一轉。她剛走進闇火大門,就看到迎面一羣人簇擁着一位貴女走來,正是南宮凌。
南宮凌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撞見南宮小鳥,當下一怔,隨即臉就沉了下來,冷冷地道:“讓路。”
南宮小鳥心形的小臉鼓起,顯然氣得不輕,她握緊拳頭,怒道:“你叫誰讓路?”
“當然是你,難道我面前還有別人嗎?”
闇火大門口的這條主路是供戰車出入之用,別說並排走兩個少女,就是兩輛主力戰車也能並行。可是兩個姓氏都是南宮的少女偏就面對面站着,誰也不肯向旁邊稍移一步。
“憑什麼我要給你讓路?”南宮小鳥怒問。
南宮凌雙眉一挑,慢慢走到南宮小鳥面前,說:“就憑我的身份,就憑你現在不過一介寒門,連士族都不是!”
南宮小鳥叫道:“當初要不是你們設計陷害,爺爺他怎麼會......”
南宮凌驀然打斷了她的話:“那麼遙遠的事情,誰知道究竟怎麼回事。而且,那和我有任何關係嗎?沒有!所以,我現在只是叫你,讓!路!”
南宮小鳥小臉脹得通紅,若論鬥嘴她顯然不是南宮凌的對手,幾句話就被氣得眼淚都要下來了。
兩人站在闇火的主幹道上這麼一鬧,立刻引起來往注目,闇火的戰士們早怕了這些貴女,只是遠遠看着沒人走近。
而每天跟着魏破天和宋子寧,必然要來闇火晃一圈的那些世家小姐們卻從各個角落裡冒出來,開始指指點點,悄悄議論。她們當然不會平息事態,只是想着方法的煽風點火。
南宮小鳥忽然用力抹去快要滾落的眼淚,盯着南宮凌,一字一句地說:“我,不,讓!”
南宮凌忽然一笑,“虧你還好意思用南宮這個姓,連點禮儀都不懂,那我今天就教教你!”
南宮凌突然揮手,一個耳光就向南宮小鳥臉上甩去。或許是心中有事,或許是沒想到南宮凌會突然動手,南宮小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聽啪的一聲,結結實實地就捱了一記耳光。
這一下,旁觀的世家小姐們全都怔住,就連南宮凌自己都十分意外。她原本只是做個聲勢,想讓南宮小鳥退開,沒想到這一巴掌居然抽了個結實。
南宮小鳥半邊面孔臉頓時腫了,上面漸漸浮現出一個清晰手印。她捂着臉頰,看着南宮凌,眼神忽然間變得無比平靜,慢慢地說:“你打我?”
她身後的紅蠍戰士們卻沒這麼鎮定,大吃一驚後,幾個箭步跨上來,軍刀和佩槍全都拔了出來。
南宮凌心中微微一顫,紅蠍戰士都是戰場上殺過人的老兵,雖然等級不算特別高,但那股氣勢彷彿帶着血腥。可事已至此,她怎會在衆目睽睽之下退縮,猛一咬牙,道:“打你又怎麼樣了?誰讓你擋道!”
而南宮凌的侍女和護衛也一擁而上,擋在她身前,一個侍女喝道:“還不快點讓開。帝國律法可寫得明白,寒門遇見世家要讓道。怎麼,你們還想要抗法不成?”
南宮小鳥對侍女視而不見,只是盯着南宮凌,又說了一遍:“你打我?”
南宮凌的表情有些僵硬,然而她卻絕不願意退讓。退一步事小,丟的卻是南宮世家的臉面。
對面被南宮小鳥攔住的紅蠍戰士,則是人人面帶怒色,殺機升騰,隨時都有可能動手。軍中多死士,他們可不管南宮凌是什麼身份,一怒起來照樣刀頭濺血,大不了事後償條命而已。
南宮凌的一名隨從見勢不妙,悄悄退後,迅速遠去。世家護衛雖然自視甚高,可面對紅蠍這樣的特種精英軍團仍不敢大意。這人十分伶俐,顯然去找家族高手了。
旁觀衆人裡也有見勢不妙,連忙差人去找魏破天、宋子寧還有張自行,萬一紅蠍和南宮世家公開動手,那絕對不是一件小事。事情真要鬧到不可收拾,他們這些看熱鬧的可也脫不了干係。
周圍的目光射在南宮凌身上,讓她感到火辣辣的。不過想起家族內一衆族老的態度,她猛一咬牙,臉高高揚起,冷道:“你不讓?再不讓路,還是一巴掌!”
侍女則伸手向南宮小鳥推去,喝道:“一個寒門賤人,還不讓開!”
然而就在這時,基地大門外忽然響起一個張揚的聲音:“哎呦!怎麼這麼多人啊,都是在歡迎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