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星凱,都中午了,你怎麼還不起來呀!”Leo一下子掀開我的毯子。

“你幹嗎?”我一把把毯子奪過來,蒙在頭上。

“我跟你說,今天晚上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然我可要倒黴了,你知道嗎?”Leo一屁股坐到我的牀上。

“神經,我去不去和你有什麼關係。”

“還不是爲了你,老實和你說吧,Stacy昨天晚上請我吃飯了,法國大餐耶,而且我也一直保證說你一定會是她的舞伴,你自己看着辦吧,你要是忍心讓我以後擡不起頭做人你就繼續睡你的大頭覺。”

“反正是你吃了她的,你不會自己去!”

“我也想呀,可是人家只要你。幫幫忙吧,大哥,大爺……”Leo又開始折磨我了。

“好了好了,煩死了”

“就知道你夠哥們,我六點來找你,穿帥一點,今晚就看你的了!”Leo一巴掌打在我屁股上,然後跳出門去。

“疼死了,神經病!”

我打開衣櫃,拿出了那套從宏臺北公寓拿回來的西裝。

“星凱,你喜歡?”

“嗯!”

“送給你,我好像好久都沒有送給你禮物了,剛好我們的身材也差不多,你穿一定沒問題,這可是我新作的一套演出服。”

“你去年聖誕節的時候送了我一把吉他,他忘記了?”

“啊?對哦,你打電話過來說你要學吉他,我就賣了一把送給你。”

“謝謝二哥!”

“傻瓜!”

站在鏡子前,我把直直的頭髮微微的捲起,輕輕的梳到耳後,留出鬢角,劉海松鬆的梳到了一邊,露出了額頭,然後把剛剛從Leo那裡借來的定型水均勻的噴灑在頭上。穿上白色的襯衫,沒有打領結。輕輕的從衣架上拿下那套禮服,黑色與灰白的細條紋巧妙的融合在一起,英式剪裁,散發着貴族的氣質。我小心翼翼的穿上宏的禮服,看着鏡子前的這個男子,他是我嗎?我輕輕撫過他的頭髮,他的臉頰。如果這個男子活在這個世上一天,他就不可能忘記宏。是不是上帝不小心的造出了兩個一樣的翩翩少年,又陰差陽錯的給了他們同一個母親,可是上帝呀,你怎麼可以如此粗心的給了弟弟一顆這樣的心,而使他永遠不能平靜。

“哇!”Leo在那裡大呼小叫的。“怪不得有那麼多人爲你神魂顛倒的,你小子真是帥呀,我要是女人,一定要嫁給你!”

我看了他一眼,“你也不錯呀,今天很帥。” Leo穿了一身純黑的禮服,打了黑色的領結,這是當下最流行的款式。

“彼此彼此了,不過老實說,你和你二哥真得很像呀,我妹妹很喜歡星宏,我看讓她追你也是一樣的,要不當我妹夫怎麼樣。什麼時候和我回上海,她非瘋了不可。對了,前兩天我還在電視上看到了你哥的報道。”

“上面說什麼了?”我轉向Leo

“沒太注意,好像是什麼緋聞之類的吧。你要是想知道打個電話問問不就行了,還來問我。”

“我從臺灣回來就和他通過一次電話,他很忙。”我又重新轉向鏡中的我。

“行了自戀狂,已經很perfect 了,it’s time to go!!”

天色已經黑下來了,我和Leo走在公寓樓和學校禮堂的路上。還有一些同學,也都興沖沖的趕去舞會。我可以感到不時有人向我投來的目光,是炙熱的,羨慕的還是妒嫉的,我全然沒有興趣去判斷,去猜想。可能對於其他人,這是至關重要的,可是對我而言這只是一場無聊透頂的遊戲而已。

“唉,是Stacy!” Leo提醒我。Stacy站在禮堂外的噴泉邊,應該是在等我們。

“hi, Leo,你們來了”

“是呀,等很久了?沒辦法,要去請這小子。” Leo把責任推給了我。

“ hi, 星凱 好久不見!”Stacy的臉上泛起了一道霞光。

“hi,你今天很漂亮。” Stacy穿了一件白色低胸公主裙,頭髮很柔順的散落在肩上。

“謝謝,那,我們進去吧!”

“well, 我的任務光榮完成了,我也要自由活動了。Stacy, 凱就交給你了。” Leo向Stacy擠了下眼睛,然後找他的美眉去了。

Stacy 把手挽在我的胳膊上,衝我莞爾一笑“很高興能成爲你的舞伴。”

“這也是我的榮幸。”

舞池佈置得很華麗,棚頂佈滿七彩的旋轉燈,雖然這是世界知名的大學,但是在校園裡,他還是顯得有一些突兀。還好禮堂的外觀已經很老舊了,不會輕易讓站在外面的人把它想成是世外桃源。

很明顯我和Stacy變成了整個舞會的焦點。我們在舞池中央隨着音樂輕輕起舞,我攬着Stacy 的腰,她真的好瘦,使我不敢用力。她的手輕輕的搭在我的肩上。這是我第一次仔細的看她,她真得很美。咖啡色的眼睛深深的陷在眼窩裡,長而濃密的睫毛卷出了完美的弧線。典型的英式的鼻子,高而挺拔,但又不乏東方人的柔和,紅潤的雙脣,總是微微翹起,白皙的臉龐上還有一對淺淺的酒窩。尤其是她那烏黑的頭髮,甚至已經超過了東方人。她真的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Stacy 一直目不轉睛的望着我,我看出了她眼中的愛慕之情。

“星凱,真得很謝謝今晚你能做我的舞伴,我好開心。”

“我也很高興。”

“星凱,做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你知道我沒有女朋友的”

“所以我很奇怪,像你這樣優秀的男生,怎麼會從來都沒有女朋友呢?我知道,在你心底一定有一個你深愛的人,對不對?”

我看到了她眼裡滑過一絲失落。我沒有回答她,只是淺淺的笑了笑。

“那就是有了,她好幸福哦。真的希望那個人會是我。 星凱,有人傳你是gay,但我知道一定不是。”

“爲什麼?”

“直覺!”她自信的一笑。她的笑很迷人。我想如果沒有宏,我真得會愛上她。

“last night I watched you sleep as you lay there, I dropped down to my knees and said a prayer……”

這聲音猛然間震動了我的心,這是宏的歌。我停下來,望向舞臺,一個人坐在鋼琴邊,背對着我,自彈自唱。全場的人都停了下來,靜靜的聆聽着美妙的旋律。他是誰,爲什麼會在這裡唱這首歌,我已經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恨不得立刻衝到臺上去,看看他究竟是誰。但是這悠揚的旋律,充滿磁性的嗓音,使我暫時平靜下來。當最後一個音符消失在空中,伴隨着掌聲和叫好聲,他站起身來,轉過頭,是他,阿祖,那個昨天在圖書館遇見的男人。我愣在那裡,怎麼會是他。我身上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神經都緊張了起來,他在臺灣住過,又在這裡唱宏的歌,他和宏一定有關係,至少他們應該是認識的。或許他只是一個愛好者,但直覺告訴我,沒有那麼簡單,雖然通常男人的直覺不是很準。

“星凱, 你怎麼了?凱?”

“I’m sorry, 我有事,要先走了,對不起!”我可以感到被我扔下的Stacy有多麼傷心,沮喪.但是, 此刻我真得不能再若無其事的和她跳舞.我追到門外,剛好阿祖也在那裡.

“hi, Joe!” 他回過頭看見我,忽然愣在那裡,三秒鐘,他回過神.

“HI ”

“我們昨天在圖書館見過,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你.”

“是你,我知道,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

我笑了笑 “剛纔你唱得很好.”

“謝謝!有個人比我唱得更好.而且你們長得很像,尤其是你今天穿成這個樣子,剛纔我已經把你當作他了.” 他邊說話邊走近我. 他的眉梢微微挑起,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順勢把手搭在我的肩上.

我敏感的向後退了一步,有些尷尬 “是嗎?” 我知道他說得一定是宏, 然而他一定猜不到, 這個在他面前酷似他朋友的人, 竟是這個朋友的親弟弟.

看我退後,阿祖揚起手 “算了,再像你也不是他.” 他的手撫過我的臉.

我強烈的好奇心竟然使我不去介意這個反常的動作,我剛想繼續問下去,忽然一輛敞篷跑車停在我們身邊.車裡一樣是兩個東方少年。

“Joe, 上車” 其中一個向阿祖招了下手。

“怎麼樣,要不要一起來。我們等一下還有個party. ”阿祖向我發出了邀請。

“好啊!”我着了魔一樣的跟他上了車,此刻我已經忘記了Leo或是 Stacy,我甚至不知道這輛車會把我帶到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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