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二天下午,我送宏去機場,爲什麼我們總是這樣的送來送去。不過有的送總比沒有機會送來的好。至少我們見面的次數是和送別的次數成正比的。看着宏的背影,我已開始期待下一次的相聚。

“星凱.”

我回過頭,是阿祖,怎麼會是他,難道……我開始緊張起來。

“hi……你怎麼會在這?”

“送一個朋友,你呢?”

“我也來送一個朋友。”

“看來我們真得很有緣,連送飛機都是同一時間。說不定他們在一架飛機上呢!”阿祖笑着靠近我。

看來他並沒有看見宏,我舒了一口氣。可是……我想起了前天晚上,我看向阿祖,他也看着我,我不知道應該和他說些什麼。阿祖也什麼話都沒有說,笑着從我身邊走過。阿祖,你在想什麼……

“星凱,你去哪了?”我剛一進校門,Stacy就跳到我面前“我一直在找你呢,聽Leo說你哥哥昨天來了?”

“恩.”

“我想見見他,聽說他在亞洲是很有名的音樂人。”

“他剛剛走了,我剛送他去機場。”

“啊……這樣阿,怎麼這麼快就走了呢?”

“他有工作,回紐約了。”

“這樣呀,那下次有機會一定要介紹我們認識啊。”

“好,你……沒有課嗎?”

“噢,其實我想問你這個週末有沒有空,或許我們可以一起吃個飯。”

“是啊,我說過要請你吃飯的,答謝你的救命之恩。這個週末,好吧,六點鐘我去接你。”

“真的嗎?太好了,這個週六,六點,我等你。”Stacy很高興的走了,不知怎麼的,我的心情也輕鬆了很多,忽然想到了下週的實驗,是要算到論文成績裡的。這段時間過得實在是太混亂了,都沒有時間準備,看來這些天要在圖書館度過了。

翻開了從阿祖家裡拿回來得那本書。我折起了寫着他電話號碼的紙條,放在口袋裡。忽然我感到書裡好像還夾了什麼東西,是一封信。白色的信封上什麼都沒有,難道是……

果然,這封信是阿祖寫給我的。

星凱:

此刻我的酒意已經散去了,看着在我身邊熟睡的你,我開始清醒。對不起,可能當你醒來的時候你會感到不知所措,就像現在的我一樣,一樣的不知所措。和你說對不起,決不是因爲我對我們發生的事感到後悔,而是,我把你當成了另一個人。一個我最愛的人。你一定猜到了,沒錯,就是他。我想我這一生不會像愛他一樣再去愛另外一個人,即使你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我看到你還是會心痛,因爲畢竟你不是他。我想我愛上了你,我知道是因爲他。也是因爲他,我不想傷害你。可是我已經傷害了你,我好難過,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你。我叫人告訴你我不在,其實我一直都在。

你一定認爲我是個playboy,我不是。自從我和他分開以後,我不停的換男朋友,想用這個方法來麻痹自己,告訴自己,沒有他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可是每當我一個人的時候,我只會想起他。直到遇見你,尤其是過了昨晚,我知道我不可以再自欺欺人了。我忘不了他,即使我已經努力了三年。是你,使我徹底的瓦解了。星凱 ,我向你坦白我的心,是因爲我不可以欺騙你。我不苛求你能愛我就像他愛我一樣,因爲我也無法像愛他一樣的愛你。你一定會很奇怪,爲什麼兩個這樣相愛的人,卻偏偏選擇分離,我想愛情總是要作出犧牲的,只是我沒想到爲愛情做出的犧牲會讓我付出這樣的代價。

那夜後,我回了日本,我們每天都會通電話,告訴對方各自的情況,還有多麼的想念對方。因爲當時他並沒有走紅,所以他很努力,他大學畢業以後,就把全部心思放到他的事業上了。後來,他換了新的唱片公司。他的新專輯一炮而紅,我也專門從日本到臺灣去給他慶祝。後來,他越來越忙,每天都有很多工作,我想這個時候他應該很需要我,而且我也是如此迫切的希望可以每天和他在一起,所以,我退掉了日本的大學,來到臺灣,在一所美術學院上課,住在他的公寓。我們當時的感情非常的好,他把他所有開心的,不開心的統統地告訴我,當時,我一直認爲我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人。我的每個細胞都告訴我,我有多愛他,我的每個細胞同樣可以感到他有多愛我。因爲他的身份,我是被保密的,除了他的經紀人,他的其他朋友我都不認識。但是沒關係,有他就夠了,是不是認識他的朋友,我不在乎。

有一天,他的經紀人找我,告訴我最好不要再和他住在一起了,這樣太危險了。“我和他說過了,他不同意和你分開。你知道要說動他很難,雖然他長着一張中國人的臉,但是他的骨子裡完全是一個美國人。他很有潛力,公司很看重他,我不希望因爲你們的事毀了他的前途。你知道,現在的狗仔隊,真是……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犧牲一下。我知道這樣作對你們很殘忍,可是你是知道的,他有多喜歡音樂。我不希望他將來後悔,我希望你能明白。”

後來我決定搬出去了,可是他怎麼都不同意。他質問我是不是有人找過我,他告訴我他不在乎,他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怎麼寫他。可是,我在乎,我不可以做任何對他不利的事情。我只是說他家離學校太遠,我總是遲到。其實,看到他當時的態度,我想讓我受怎樣的苦都是值得的。再後來,他一年的大部分時間都不在臺灣,世界各地的飛,我們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電話也越來越少,但是隻要他有空閒,總會打電話給我。

直到那次,我出了車禍,很嚴重。那時,他在新加坡。我媽媽把我接回了日本,我昏迷了很久,我傷了脖子和腿,差不多三個月都不能下牀,甚至不能開口說話。你知道嗎?當時我真的以爲自己活不成了,但是我一直告訴自己“阿祖,你不可以死,星宏看不到你會難過的,你一定不可以死。”我差不多休息了半年,其間我試過給他打電話,可是他的號碼變了,給他寫信,也一直沒有迴音。半年後我回到臺灣,才知道他搬了家,也知道他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名音樂人了。後來我找到了他的經紀人,希望他可以安排我們見面。可是他說,星宏現在生活得很好,已經過了這麼久,希望我不要再去打擾他。最後他同意我見星宏,但是要保證不可以讓星宏看到我,而且以後也不要再找他了。我同意了。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他,在他的錄音室外面,隔着一層玻璃。才半年,他好像成熟了很多,頭髮也長了,比以前更加有味道。但是我知道,這成熟或許是拜我所賜,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忘記我了,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哭過,心痛過。既然他現在已經可以開始新的生活,我又何必再去擾亂他的生活。

星凱,我告訴你我的故事,只是希望你能瞭解我的心。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我們可以是朋友。

手裡拿着阿祖寫給我的信,我想我需要一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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