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上次進入扭曲空間一樣的感覺,先是一片黑暗,緊跟着就是一種很強烈的扭曲之力。但是在經歷過一次之後,陳羲發現自己對於這種扭曲之力已經適應。到了這個時候,陳羲已經無法再去懷疑自己就是萬劫神體的事實了。
第一次和藤兒進入扭曲空間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內扭曲之力拉扯成了成千上萬個小塊,也許下一秒就會變成一片碎渣。
可是這一次,扭曲之力對他的身體幾乎沒有一丁點的影響。雖然稍稍有些不適,但這種感覺輕微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計。每經歷一次兇險,他的體質就會進化一次。也許這是一件沒有止境的事,隨着陳羲的修爲越來越強,他這種進化也會越來越多。
陳羲知道,自己是定不住自己的。在扭曲空間裡,以爲沒有移動一點,其實沒準已經飄出去很遠。有過上次的經驗之後,陳羲其實這段日子一直在考慮怎麼利用扭曲空間。
這是前人或許從不曾考慮過的事,想前人所不敢想,陳羲歷來都有這樣的智慧和魄力。他在感覺到那股扭曲之力的同時,就把青木劍從體內召喚了出來。在出現的那一瞬間,青木劍就變成了神樹的模樣。
神樹迅速的生根,雖然在這裡根本就沒有它可以紮根的土壤,但陳羲想∈◇,..的顯然不是這個。神樹迅速的變大,枝條盤旋飛舞着瘋長起來。不過片刻之間,神樹就變得無比巨大。
幾十根粗大的枝條在陳羲的指揮下,朝着藤兒撕開的空間裂縫延伸了出去。沒多久,枝條就伸出了裂縫之外,然後迅速的扎進大地之中。這些枝條足有幾米粗,鑽進地面的時候大地都裂開一條條縫隙。
這些枝條在地下迅速的盤繞在一起,將神樹固定住。
與此同時,看到了神樹的枝條出現。藤兒也立刻反應過來,她雙手向前一指,修爲之力幻化出一尊古神般的大漢,這大漢身高足有幾十米,赤裸着上身,身上的肌肉如怒龍盤在上面一樣。
古神出現之後,立刻雙臂抱住一根枝條。他胳膊上的肌肉一條條緊繃起來,看着觸目驚心。古神將枝條抱住之後,腳下一發力,砰地一聲,兩條腿竟是深陷於大地之中。
遠處的柳洗塵她們也看到了這邊的變故立刻趕過來,當得知陳羲竟是冒險進入了扭曲空間之後,柳洗塵的臉色立刻就變了。若非藤兒阻止,她已經衝進裂縫去追陳羲。
藤兒勸說了好一會兒,柳洗塵才逐漸變得冷靜下來。她看着那些枝條,從她掌心裡吐出一股修爲之力,幻化成一條彩色絲帶。她將這股修爲之力綁在自己腰間,然後召喚出千鱗翼,隨時準備着發力。
不只是她,子桑小朵和關烈等人,也都想辦法盡力加固神樹從扭曲空間裡伸出來的枝條。
扭曲空間之中,當陳羲感覺到神樹已經固定住之後,他將一根手指粗的枝條纏繞在自己手臂上,然後定了定神。
不再使用修爲之力,陳羲任由扭曲空間帶着自己移動。有過第一次之後,陳羲現在已經能敏銳的察覺到扭曲空間裡的流動方向。可是,現在的流動方向很混亂,就像是一個漩渦,遠不如上次那樣清晰直接。
陳羲知道第一次進來直接就被帶到了樊遲的禁區,和【執爭甲】的召喚一定有巨大的關係。這次沒有了這種召喚,想在扭曲空間裡找到樊遲的禁區,幾乎沒有可能。
但陳羲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
就在他集中精神去感受那曾經熟悉的氣流的時候,忽然扭曲空間一陣劇烈的搖晃。緊跟着一道空間亂流從陳羲身邊狂涌而過,這麼近的距離看過去,那亂流就好像一條數千米之大的大魚,狂暴無比。如果不是陳羲提前將自己綁好,即便是沒有被空間亂流直接接觸,也會被亂流產生的氣旋帶走。
想象一下,陳羲此時的感覺,就好像獨自置身於一片深邃的海底。而就在他身邊不足半米的地方,幾千米長的大魚一樣的空間亂流瘋狂的遊了過去。那種壓抑感,讓人幾乎無法承受。
陳羲咬緊牙關堅持着,熬了足足五分鐘之後空間亂流才消失不見。但是就在這時候,陳羲的臉色變了。
因爲他看到了一副慘烈之極的畫面,即便是他如此堅定的心,也爲之震撼,爲之悲傷
半截崩塌的山峰從遠處飄了過來,足有三四千米高。可是在這樣浩瀚無垠的扭曲空間之中,這巨大的山峰就如同一艘找不到方向的小舟,隨波逐浪。山峰在陳羲身邊劃過,看起來速度不快,但那只是一種錯覺。
在扭曲空間裡,根本就沒有什麼道理可言。看似不快,實則快得離譜。看似只移動了一點,沒準已經足有萬里。而且這種可能不是固定不變的,還有可能看起來很快實則不快,更有可能看起來移動了很遠,其實原地不動。
在這裡,一切都找不到什麼規律。
山峰撞擊在陳羲身上,【執爭】保護了陳羲的身體,將一塊凸出來的巨石撞碎。【執爭】在山峰上摩擦的聲音,幾乎可以刺破人的耳膜。山峰飄過去之後,便是一大塊土地。這塊土地之大,看不到另一頭是什麼摸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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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土層上,竟然還有保存完好的草皮,有一棵棵大樹,甚至還有幾座完好無損的房子。這就好像大地被什麼無法形容的力量硬生生挖出來最少百里方圓那麼大,奇詭是湖泊居然都在,陳羲還看到了那湖泊上面漂浮着的幾艘小船!
緊跟着,陳羲的眼睛驟然睜大。
等到這巨大的土地飄過去之後,便是密密麻麻的屍體。一具一具,隨着扭曲空間的吸力而移動着。這些屍體看起來有些熟悉,都是一擊斃命。一滴血打在陳羲的手臂上,陳羲甚至感覺到了血液的溫度,還沒有徹底涼下來。
那些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就在陳羲看着其中一具屍體覺得眼熟的時候,他的後背被撞了一下,那看起來是一位老者的屍體撞在他身上,轉了一下後擦着陳羲飄過去。
老者慘白的臉,和陳羲的臉近在咫尺。飄過去的時候,老者的鼻尖幾乎擦着陳羲的鼻尖。
關三
陳羲認出了這張面孔。
這些屍體,那斷裂的山峰,那大塊的土地,都是關家禁區裡的東西。而在關家禁區崩碎的那一瞬間,竟然把關家懸空島上的所有屍體都吸了進來。這是一副詭異慘烈的畫面,一條血河從陳羲身邊流過。靜靜的流淌着,那麼的鮮豔奪目。
陳羲想伸手拉住關三的屍體,但是他擡起手的時候屍體已經飄遠。如果可以,陳羲真的想把關三的屍體帶回去交給關烈。對於關烈來說,或許這纔是唯一的慰藉。陳羲眼睜睜的看着,關三的屍體越走越遠。
然後,他又注意到了另一具屍體。看起來是個三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面目英俊,似乎死的時候格外的平靜,在他臉上看不到一點畏懼的表情。他沒有閉眼,好像還活着一樣,眼神裡有一種讓陳羲心如刀絞的牽掛。
這個中年男人,面目之中,有太多和關烈相似的地方了。在這個男人的腰畔,陳羲看到了一個綁在腰帶上的酒葫蘆。
陳羲這次沒有再失手,一把拉住了關勝己的屍體。他用神木枝條將關勝己的屍體綁在自己後背上,確定不會被帶走。
他反手將那個酒葫蘆摘下來,拔開塞子,葫蘆裡的酒還有一大半。陳羲擡起手灌了好大一口,然後對身後的屍體說道:“借關叔一口酒,願我能帶着他們離開天樞城。”
這一口酒喝下去,那股火辣從嗓子裡一直燒到胃裡。
好烈的酒。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陳羲看到了酒葫蘆上刻着兩個字。
關烈
看起來痕跡很新,應該是不久之前刻上去的。陳羲立刻就想到,應該是關勝己臨死之前在酒葫蘆上刻下了自己兒子的名字。陳羲不敢閉眼,因爲他怕一閉上眼睛,就能想象出關勝己臨死之前看着這兩個字的時候,眼神裡的那種不捨和牽掛。
他在臨死之前,是多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兒子啊。所以他纔會把最後的一絲力氣,用在刻這兩個字上。
陳羲的眼睛紅了。
他的拳頭攥的很緊。
今時今日所付出的鮮血,明時明日都要討回來!
“國師!”
從陳羲的牙縫裡擠出來的這兩個字,帶着無盡的殺意。
陳羲將酒葫蘆掛在自己腰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後閉上眼。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去想那些屍體。他在這扭曲的環境之中,細微的感受着曾經感受過的那種力量。這就好像在千絲萬縷之中,找出那幾乎沒有任何區別的一條線。陳羲唯一依仗的,就是他曾經感受過那力量。
“魔!”
陳羲找不到,所以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吼了一聲。
“給我一個提示!”
他知道,自己的呼喊是沒有意義的。這裡是扭曲空間,魔不可能聽到他的呼喊。陳羲知道自己失敗了,扭曲空間已經變得比上次進來複雜的多。氣流朝着不同的方向移動,甚至會形成旋渦。
在這種情況下,絕不會找到樊遲禁區方向的。莫說是陳羲,就算是此時綁在神樹上的是一個洞藏境巔峰的絕世修行者,也絕對感知不出來。
陳羲告訴自己,必須放棄了。只能走另外一條路,去搶奪衛城之中的傳送法陣。他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回身抓住神樹的枝條往回拽自己的身體。
“誰叫我!”
就在這時候,陳羲眼前忽然亮了一下。緊跟着兩隻巨大的手掌將扭曲空間撕開一條口子,然後一張醜陋無比的但是讓陳羲無比激動的大臉伸了進來。這張大臉上帶着一些疑惑,當他看到陳羲的時候,裂開嘴笑了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又是你啊!”
魔
樊遲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