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被統稱爲東州,疆域面積比起雍州來也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當初東越國好歹也是天府大陸北方四強之一,只不過挨着大楚這樣一個龐然大物一直被壓制着擡不起頭。東越國的獨特地理條件,也一直讓早就想動武的大楚一直猶豫不決。其實搶奪這樣一片地方,最大的目的無非還是東越國商業繁榮是最大的誘惑之處。
東越國緊鄰大海,商業十分發達。這也造成了東越國大部分地區貧窮而那些大城裡的人富的流油的特殊局面。大楚想滅掉東越國,第一是因爲想霸佔海上貿易。第二,就是完成大楚開國皇帝林昭的遺願把大楚的疆域一直拓展到大陸的盡頭。
天府大陸可不是一整塊大陸,主體面積巨大,但是還有很多零散的小片的土地在大海之中。說零散只是因爲和主體相比而已,其實每一塊單獨看起來也不小。據說在東越國再往東,駕乘大海船走上一個多月就能到達另一片陸地,在那裡還有很多國家。
這些遠離大陸主體的國家是幸運的,因爲淵獸想要橫渡大海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陳羲按照方向一直往正東行進,走了足足半天的時間依然沒有看到沼澤的盡頭。陳羲往四周看了看,墨綠色的沼澤一直延伸了出去,好像往哪個方向看都看不到邊際。大自然中有很多神異之處,陳羲知道自己一定是陷入了什麼循環的怪圈。看起來他是一直走,可實際上沒準是在圍着一個地方轉。
想到這一點之後,陳羲騰空而起。到了現在這個境界,陳羲已經沒有必要再使用黑炎雙翅飛行了。洞藏境的修行者已經可以輕而易舉的御空飛行,不過速度來說倒是比使用黑炎雙翅慢了些。陳羲想升到高處去看看情況,他一直飛到了至少幾千米上,以他的眼力這個距離也遠沒有到極限。可是陳羲到了高度之後卻發現,往四周還是看不到盡頭。
他緩緩的從空中落下來,微微皺着眉。這讓他想到了崑崙山上那個邪靈當初在崑崙山的時候,魔那樣強大的存在都被邪靈帶入了幻覺之中,不管怎麼走都是按照邪靈的指引在走。當時破開了邪靈的幻術費了很大的力氣,但是邪靈就算再強大似乎也有跡可循,而陳羲在這個地方卻找不到一點能懷疑的地方。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絕對完美的東西,任何看起來完美的東西都會有破綻,只不過藏的比較好而已。陳羲環顧四周,想找到這個破綻之處。可是這裡就和漂浮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沒有什麼區別,四周的景色看起來都是一模一樣的。
“你走不出去的,就算你再強大也走不出去。”
之前和陳羲見過的那個沼澤戰士首領鬼魅一般從沼澤裡鑽出來,看着遠處眼神凝重:“即便是我們,也不敢再繼續往那邊走了。再往前走的話你會看到一棵樹,不管怎麼走你都不會離開那棵樹的控制誰也不知道那棵樹爲什麼存在,存在了多久,但即便是修行者之中的至強者來了,只怕也無法破開這迷局。”
陳羲看向他,挺好奇他是怎麼無聲無息靠近自己的。
似乎是感覺到了陳羲眼神裡的含義,沼澤戰士首領笑了笑:“這是我們一族的天賦本領我們的皮膚長期和沼澤接觸,本質上已經相同。你們修行者感知危險是靠天元波動,而我們在沼澤裡移動根本就不會引起一丁點的天元變化,甚至可以說無聲無息。就好像大海里深處的暗流,你無法感覺到它的存在。”
陳羲點了點頭:“多謝我怎麼才能走過去?”
沼澤戰士首領搖了搖頭:“除非到晚上,白天你是走不過去的。”
他擡起手指了指天空上那明晃晃的太陽:“我們懷疑那棵樹造成幻覺的能力來自太陽,只要有太陽光,那棵樹就能利用陽光裡顏色的變化,讓人陷入幻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走出去。在那棵樹四周有無數的看不見的漩渦,空氣漩渦這麼說不知道你理解不理解,這些漩渦會帶着人轉圈。剛纔你就是圍着一個漩渦在轉,但你又不會永恆的圍着這一個漩渦轉,兩個相鄰的漩渦直接會有位置上細微的偏移,我猜也是隨着陽光照射下來的角度改變而改變的。”
“當位置偏移之後,你就會到了另一個漩渦外面,圍着另一個漩渦轉。一直轉到太陽下去,沒有陽光之後你筆直的朝着一個方向走,反而可以走出去。”
陳羲倒是背勾起了好奇:“你們常年生活在這附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沼澤戰士的首領眼神有些飄忽:“有人說那是上古之戰後神遺留在人間的東西,強大無匹,所以沒有人可以抗衡。白天的時候,那棵樹吸收了陽光的力量,影響着四周的一切。到了晚上失去了陽光,它就消失不見了。等到第二天,它會隨着陽光出現而出現。”
陳羲微微一怔:“沒有人在晚上看到過那棵樹?”
沼澤戰士點了點頭:“也許有吧反正活着的沒有看到過。”
近距離的時候,陳羲對這些沼澤戰士看的更仔細了些。他們不穿衣服,表皮和沼澤的顏色是一模一樣的,如果趴在沼澤裡一動不動,就算以陳羲的眼力可能都不是輕易的就能分辨出來。他們沒有頭髮,耳朵很小,幾乎把耳洞全都堵住,從沼澤裡出來的時候耳朵能夠打開。
他們看起來都很健壯,成年男人的身高比正常人成年男人最少要高上一頭。陳羲一米八幾的身高,在這個組羣裡都顯得有些矮了。
他們墨綠色的皮膚似乎很堅韌,已經能和大楚軍隊配備的制式皮甲相比,尋常的刀劍砍在上面,未必能這曾表皮破開。沼澤戰士的首領帶着陳羲回來的時候,那些其他的戰士正在安葬之前被大楚士兵們殺死的同伴。之前他們暴露了,幾百個沼澤戰士至少有一大半被擊殺。
沼澤戰士的首領帶着陳羲來到的是這個族羣的大本營,一片普通人根本就分辨不出來的平地。這裡不是沼澤,但是和沼澤的顏色一模一樣。
“我叫那思古熱。”
沼澤戰士的首領一邊走一邊說道:“是現在族羣的軍隊首領,也是這個族羣的族長。自從你們楚人佔領了我們的國家之後,我們的人數一天比一天少了。曾經我們也是擁有百萬人口的大族,現在把分散在各沼澤地裡的人口都加起來,只怕也沒有一萬人。”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裡的悲傷那麼濃烈:“也許再用不了多久,我們的種族就會被你們楚人滅絕。又或許,我會是本族最後一個族長。”
陳羲問:“那你們爲什麼不徹底隱藏起來?只要你們暫時放棄仇恨,找個地方藏起來生活,楚軍想要發現你們也不是什麼容易事。”
那思古熱站住,轉頭看向陳羲微微昂起下頜說道:“徹底藏起來?那怎麼行!我們是沼澤戰士,我們有自己的尊嚴和驕傲,我們不會在面對敵人入侵的時候當縮頭烏龜。我們要面對,要戰鬥,哪怕這個族羣只剩下最後一個女人一個孩子,也不會對你們楚人低頭!”
陳羲搖頭:“爲了這種驕傲,哪怕滅族也在所不惜?”
那思古熱高昂着頭回答:“是的!哪怕滅族也在所不惜!”
陳羲不知道該怎麼勸說這個固執的傢伙,因爲這根本不是勸說一個人的事。看起來那些沼澤戰族的人對陳羲的敵視是顯而易見的。如果不是那思古熱之前已經召集所有人解釋過,他們可能早就撲上來了。那種眼神代表的含義是哪怕是用牙齒咬,也會把陳羲碎屍萬段。
“每個人都有尊嚴。”
那思古熱說了這樣一句話,轉身繼續往前走:“年輕人,你爲什麼要去東海?”
陳羲道:“有個現在住在東海的人想要殺了我,我想去問問他爲什麼要殺了我。”
那思古熱的腳步再次停住,他的眼神裡有一種光彩:“對!這纔是男人應該做的。他要殺你,你沒有逃避,而是直接找上去問問他爲什麼要殺自己。然後哪怕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也要戰鬥到底。你自己尚且如此,剛纔爲什麼勸說我?其實我們和你是一樣的,我們也有自己的驕傲。”
陳羲知道想要勸說那思古熱這樣的人改變想法顯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索性轉移了話題:“那棵樹有名字嗎?”
那思古熱回答:“當然有啊,因爲它靠的是太陽的力量,所以從古至今都被人成爲太陽神樹。有人說,那應該是上古之戰中,神靈受傷之後留下的一滴血,滋養了大地,生長出來這樣一棵神樹。還有人說,那是神的戰袍,神離開了這裡之後,戰袍化作了一棵樹一直守望着神歸來。因爲神是光明的,而太陽也是光明的,所以就有人說,那是太陽戰甲反正說什麼的都有。”
陳羲知道上古之戰是什麼,那是女神人女和邪神之間的戰爭。也是天府大陸六個半神和那些神僕之間的戰爭。最後的結果是天府大陸這一方全面戰敗,勾陳和另外四個半神被帶走去了神域,藤兒機緣巧合之下藏在了崑崙山裡,卻境界跌落的太厲害了。
女神人女和邪神一戰是在無盡深淵之中進行的,那一段記憶陳羲看不到。所以這棵樹,顯然不會是神遺留下來的東西,更不可能是神之戰甲。
陳羲仔細思索了一會兒,想了想說道:“更像是什麼強大的封印之術我需要仔細的去感知之後才能確定。”
“封印之術?”
那思古熱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說,那棵樹裡封印着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陳羲搖頭:“別在意那棵樹,也許那只是你們唯一能看到的與衆不同的東西,所以你們纔會那麼在意。樹也許重要也許不重要沒準,那棵樹只是這個封印大陣的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