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奕眸子一眯,伸手把雲汐撈到懷裡抱着,呼吸落在脖頸間:“爺很俗氣嗎?恩?”
雲汐生怕他又發神經在車裡搞出什麼出格舉動,忙求饒道:“您不俗氣,您雅的很。”
窩在某人懷裡暖和又舒服,雲汐閉上眼睛享受。
軒轅奕忽然道:“這白梅花戴在頭上還挺好看的,不過可不能戴到宮裡去,白花可是忌諱。”
雲汐詫異:“戴什麼梅花?”
軒轅奕橫在自己腰上那隻手一頓,雲汐下意識去摸頭髮,摸到一片嬌軟,拿在手心一看,是一朵白色梅花。
雲汐想起了梅園遇到阿史那靖,不由有些心虛,掩飾道:“哦,大公主的後院有個梅園,我在那兒逛了逛。”
軒轅奕的眼底飛快的一閃而過狐疑:“你在梅園可遇到什麼人?”
按說雲汐照實說,說她遇到阿史那靖了,想來也沒什麼。可是她忽然想起阿史那靖說把她當朋友,幫他守住秘密的話。
雲汐雖然還沒接受阿史那靖這樣的朋友,可是對於大公主,她心裡已經得到了深刻的認可,於是雲汐對軒轅奕撒謊了:“沒遇到誰。”
軒轅奕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來。
車廂裡靜靜的,可是氣氛明顯沒有剛纔那麼和諧了,雲汐猜想,以軒轅奕那麼精明的人,或許早就知道這其中隱情。
雲汐偷偷用眼角餘光瞟了瞟軒轅奕,他雙眸微閉着,像是睡着了一般。雲汐嚥了咽吐沫,心中忐忑,是不是該告訴他呢?可是那樣,豈不是很不仗義?
雲汐正天人交戰,一陣女子的哭泣聲打斷了她的紛亂思緒。
馬車停住了,車外面有人報:“王爺,有一羣人把路擋住了。”
軒轅奕睜開眼,眸底冷清:“怎麼回事?”
一名親衛道:“回王爺的話,前面是一家燒鍋,今天早上那燒鍋的老闆忽然得疾病死了,只留下了一個閨女,這老闆因爲好賭,生前把店抵押了出去,現在人家來收房子了。”
軒轅奕聽完一點表情也沒有,淡淡應了一聲,簡短的下了一個命令:“繞道。”然後又閉上了眼睛做閉目養神狀。
軒轅奕完全無視,倒是雲汐,聽那親衛說完,好奇的把車窗簾掀起來往外一看,前面圍了七八個人,中間是一個披麻戴孝的小姑娘,低着頭看不清臉,哭的一抽一抽的很傷心。
唉,好可憐。雲汐感嘆的放下車窗簾。
這時候一箇中氣十足的女人大聲道;“青珠,別哭了,你爹走了,咱們這些街里街坊的以後都是你的親人。”
青珠?這個名字好熟悉。
雲汐腦中浮現出一個圓臉小姑娘,豪氣干雲的拍着胸脯道:“我叫青珠,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想起來了!青珠不就是那個孩子王嗎?
雲汐掀簾對車伕道:“等等!”
軒轅奕睜開眼,長眉微蹙:“你又發什麼瘋?”
雲汐笑嘻嘻湊了過來,一臉諂媚表情,甜甜的喚道:“爺。”
軒轅奕眼角瞟了過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什麼事?”
雲汐嘿嘿一笑:“是這樣的,外面那個姑娘,我認識她,我……”
軒轅奕見她支支吾吾的,俊臉一沉。雲汐趕緊把那天在街上遇到青珠的事情給他說了。
軒轅奕挑眉:“怎麼?你想幫她?”
雲汐點點頭。
軒轅奕忽然很認真的看着雲汐的眼睛道:“你確定你想好了?你並不知道她的底細,有時候同情心氾濫會給你帶來麻煩。”
軒轅奕的口氣很嚴肅,不像在開玩笑,更像是忠告,雲汐被他看的有點慌,但是心裡那點小小的個人英雄主義還是戰勝了對軒轅奕疑心的顧慮,她小聲而堅定道:“我想好了。”
軒轅奕眼眸幽深看不出情緒,只輕聲道:“想好了,你就去做吧。”
雲汐感激的看了軒轅奕一眼,剪水雙瞳笑意滿滿,軒轅奕無奈的笑笑,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不過雲汐沒注意到軒轅奕的表情,她已經跳下了車去找青珠了。
青珠很快認出了雲汐,雲汐雖然沒有自報家門,但是青珠是個聰明的姑娘,大概就猜出雲汐是個大貴人。
當雲汐提出帶她進宮的時候,她開始還有些猶豫,但是那些街坊鄰居們都又驚又喜,認爲青珠是遇到了大貴人,連忙替青珠同意了,一羣人交口稱讚雲汐的善舉,把雲汐捧的都有點飄飄然了。
青珠換下了孝服,走到馬車邊跟雲汐和軒轅奕磕頭,軒轅奕自始至終沒有正眼看青珠,只隨便應了聲,鼻孔朝天的樣子一副萬惡的封建大爺嘴臉。
雲汐顧不上理會他這茬兒,忙着跟玉兒交代事宜,以至於她沒有看見軒轅奕的目光淡淡掃過青珠那張低垂的臉時,眼底複雜而凌厲的情緒。
青珠雖然不及玉兒心細如髮,但是她有些功夫在身上,性格爽朗,和玉兒正好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雲汐收留青珠,還有一個當時她自己並不不知道的原因,這個原因是在很久以後的某一天她才體會到,大概是因爲她曾經是個屌絲女,所以她希望身邊能有一個同樣是屌絲女出身的青珠,讓她有種找到同盟的安全感。
這都是後話了。
王府的一處僻靜院落。
碧竹森森的小徑上,一名青衣僕從低垂着頭一路小跑,受過訓練的步伐即使在跑動的時候,鞋和地面也沒有發出摩擦的聲音。
青衣僕從穿過青藤纏繞的圓形拱門,最後停在一扇門前。將手中的一封火漆封印的信件遞給門口守着的親衛。
門被小心翼翼的推開,暖風撲面而來,高大的青玉案後,軒轅奕背對着門,長身玉立,負手站在一個金絲火盆前若有所思。
書案另一邊垂手立着一個相貌普通的男子,文士模樣,青布衣袍極爲低調。
軒轅奕接了信,立刻走到書案邊,用一把銀質小刀挑開火漆封印,抽出信展開快速瀏覽。他看完信件內容,一雙長眉微微皺了起來,鳳眸遮擋在陰影下,瞧不出情緒。
軒轅奕靜默了幾秒,脣邊浮起一抹冷笑,對那文士道:“陳良,你可知周衍在信上說了什麼?”
陳良沉吟片刻道:“周衍去南楚收購生絲,若是大功告成,恐怕沒有這麼快。我看,他八成是受到什麼阻力了。”
軒轅奕頷首,把信遞給陳良:“八九不離十。”
陳良接了信一看,不禁笑了起來:“這個雲嘉,胃口還真不小。”
軒轅奕冷道:“軒轅雲煥給的條件比我們高的多,雲嘉當然傾向於他。只不過,雲嘉其人,眼皮子也夠淺的。”
陳良點點頭:“王爺說的
不錯,按說娶奕王妃的是您,雲嘉不賣您一個好就罷了,怎麼反過來偏幫別人。只是咱們的底價,四王爺怎麼會知道?我依稀記得,四王爺並不擅長經商。怎麼如今就開了竅?”
軒轅奕道:“這和娶不娶誰沒關係,利益在前,雲嘉也得掂量掂量,這倒是小事。倒是周衍,該給他提個醒了。”
陳良目光一凜:“王爺的意思,周衍身邊有四王爺的人?”
軒轅奕勾脣一笑,卻包含森然冷意:“我若是說,我府上的郭管家是皇后的人,四王爺府上的侍衛裡有我的人,您信嗎?
陳良的臉陡然變色,忙跪下道:“王爺!”
軒轅奕笑着扶起他:“你不必緊張,本王不過是打個比方,安插釘子不要緊,被矇在鼓裡,那纔可怕。”
陳良的額頭沁出了層薄汗:“王爺說的是。”
軒轅奕走到桌邊坐下,神色輕鬆道:“說說你的想法吧。”
陳良略思咐了片刻道:“四王爺的母家是武將世家,世代都是靠着軍功掙出的臉面。按理說,四王爺並不擅長經商,可是他忽然對做生意感興趣,身後必然有高人相助。王爺可聽說過徐子昂?”
軒轅奕聽到這個名字,倒是依稀有些印象,被陳良一說,帶出一些回憶片段。
徐子昂是徐貴妃的侄子,此人於陣前衝鋒並不擅長,但是十分的足智多謀,精於算計,於經商一道十分擅長。
他這兩年一直在外經商遊歷,也做出了些成績,是徐家年輕一代的佼佼者。只是徐家重視軍功,再加上徐子昂本人十分低調,所以在外面的名頭並不響。
軒轅奕修長的手指敲了敲光滑的桌面,嘴裡輕輕念道:“徐子昂。”他轉頭對陳良道:“你派人去南楚,叫周衍行事要小心,尤其留意徐子昂這個人。”
陳良領命,又道:“那雲嘉……”
軒轅奕疲憊的用手指捏了捏眉心道:“再說吧,着人留意着就是。”
這時外面有人來報:“王爺,陸公子來了。”
陳良連忙告退,正好和推門進來的陸少卿打了個照面兒。
陸少卿躬身道:“王爺,給林賢妃下毒的人查出來了。”
軒轅奕挑起眼角:“哦?是誰?”
陸少卿道:“林東兒。”
軒轅奕眸子冷了下去,他的墨色的鳳眸飛快的滑過一絲危險的寒意。
陸少卿頓了頓又道:“不止這一次,那日在鳳嶺,推奕王妃下馬的,也是她。”
軒轅奕眸底凝結成冰,陰鷙狠戾滑過眼底,陸少卿標槍似的站在三米開外,都可以感覺到軒轅奕洶涌而來的怒火,幾乎要把偌大的書房給燒成粉末兒。
林東兒這回玩大了!
好在軒轅奕的怒火在面兒上也就燒了那麼幾秒,很快就消失於無形。陸少卿從懷裡摸出一個紙卷遞上去道:“啓稟王爺,有人給屬下送來這個,請王爺過目。”
軒轅奕沒忙着接,只掃了一眼,冷道:“查到是誰了嗎?”
陸少卿道:“是個臉生的小太監,屬下查過,他在浣衣局做粗使。”
浣衣局?直接歸內務府管,不屬於任何一宮,很明顯,遞信的人不想暴露身份。
軒轅奕展開紙卷一看,一張冷臉竟緩和了幾分,他看完內容,修長手指把玩着那張紙條,浮起一絲別有深意的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