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高者冥殿走了沒幾步,光芒一閃,久違的日遊神出現在我眼前。
她還是那樣冷豔高傲,下巴高昂,用蔑視的眼神看着我。
“擅闖地府...你活夠了嗎?”
“走開!”我都沒看她一眼:“我是來跟閻羅王談判的,沒你啥事。”
這話自然令日遊神嗤之以鼻,她冷笑了兩聲,說我沒有跟閻羅王談判的資格,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
我還沒反駁,就看到她的臉色突然一涼,冷哼一聲後,側移一步。
“你來了...”
“嗯,走吧。”
從我身後冥洞走出的烏鴉,面色淡如水,平靜的從日遊神身邊走過,我遲疑了下,跟了過去。
日遊神就跟在我們身後,臉上帶着譏諷,也許是想看我被閻羅王拒之千里的醜戲,我搖搖頭,沒有管她。
每走幾步,烏鴉就在眼前劃出一個黑漆漆的冥洞,鑽進去,鑽出來,人已經在百十米開外。原本遙不可及的冥殿,沒費太長時間,就出現在我的眼前。
離近了,才發現這地府至高者居住的大殿,其實也沒想象中那麼大,約莫有龍虎山天師府的一半大小,但很高,通體晶綠散發着螢光,正面是一條昂長的樓階,樓階上有扇黑色的大門。
我跟烏鴉剛靠近這樓梯,就突然感覺大地一陣動盪,一睜眼差點嚇一大跳。只看見在冥殿兩側,原本黑漆漆的空間裡,突然竄出兩個東西來。它們擁有比冥殿還要高大的身軀,渾身披着用骷髏頭做成的鎧甲,眼睛猩紅如同稠血,一個牛頭,一個馬面,
“這纔是地府真正的牛頭馬面,兩大鬼督...別說話,矇頭往前走。”
烏鴉淡然說完,深呼吸一口氣,在他裸露的胸膛和脖頸的地方,出現一個黑月紋身,黑月散發出一種淡淡的說不上名的氣味兒,他則就這樣淡淡的走上樓梯,我低着腦袋緊跟其後。
一路上都感覺陰嗖嗖的,雖然看不見但我知道那兩雙猩紅的眼正在我的身上掃視着,不過有烏鴉帶路,它們始終沒有其他動作,等我們踏上最高的樓階時,轟然動盪後,它們又隱入了黑暗。
站在大黑門前,我就想去敲門,烏鴉卻擋住了我,靜靜看着大門。
沒多久,那死寂的大門突然抖動了幾下,緊接着,門板中居然鑽出半個黑漆漆的身子,就像長在門裡面的一樣,張着孔洞的嘴巴說:“夜遊神,來冥殿所爲何事?”
“大陰司,他要帶這個陽間的小孩來找閻羅王談判呢,咯咯咯~”
日遊神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先一步回答了問題,眼裡全是譏諷。
與她一樣,那門板兒裡的怪物也冷笑了兩聲,讓我們回去,閻羅王是不會見我這種小人物的。
我心裡有點惱火,蹭一聲解開衣服,露出裡面冰封的石碑,南陰幽帝猙獰的臉正被封藏在裡面。
“如果我有這個呢?”
石碑一出,日遊神、門板裡傢伙的嘲笑當時就戛然而止,日遊神臉上的高傲蕩然無存,只剩下滿臉的不可置信。
沒幾秒,門轟然打開了,一個帶着黑色高頂帽身着黑衣,兩鬢垂於耳,面白清秀勝潘安卻感覺有絲陰霾的男子,正站在大門中間,剛纔門板兒裡的傢伙,想必就是他了。
他臉色很陰沉,問我從哪裡得到的石碑?
我冷笑一聲,說這你管不着,我是來跟閻羅王談判的,你算哪個?
這人當時臉就拉下來,結果烏鴉就好像沒看到他的一樣,直視前方從他身側走過,我自然也就跟了上去。留下兩個“高傲”的鬼物面面相覷,最後都陰着臉跟了上來。
穿過大門,我詫異地發現,裡面沒有擺設,沒有冥差站兩排,也沒有電視劇裡演的跟縣衙一樣的桌椅驚堂木。裡面黑漆漆的,你只能看到自己腳下白色的窄道一直通往黑暗盡頭,天空裡有一顆碩大的金球,六道金環環繞着金球不斷翻轉,除此之外再無一物。
走了兩步,烏鴉就停下了,面無表情的看着前方。
“本聖君似乎並沒有召見你...夜遊神,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沉默中,突然有道聲音從那無盡黑暗裡傳入耳朵,很熟悉,正是當初那煙霧裡的聲音。
“我只是不想耽誤了聖君的時間。”
烏鴉的聲音依舊毫無感情可言,冷冰冰的。
“是嗎...”
隨着話音落下,無盡的黑暗裡,突然綻放出兩點幽藍色的光芒,光芒搖曳,映襯出旁邊的五官輪廓,一張巨大的臉,就這樣在虛空中凝現了。隱約只能看出他很臃腫,細節則是模糊不清的。
“那麼,所爲何事...”
烏鴉沒開口,我已經急着露出了石碑,大聲喊,:“來談這個!你放了我師父,我就把這東西還給你!我知道這玩意兒對你應該很重要吧?等價交換怎麼樣?”
石碑一出,那臉瞬間就抖動了幾下,藍色的眼睛瘋狂搖曳,幾百條血管一樣的東西遍佈他的面容,十分猙獰。
“南陰...南陰!還給我!”
一聲嘶吼,無盡黑暗裡突然揮出一個碩大的黑煙籠罩的拳頭,對着我就抓了過來,速度那麼快我根本躲閃不及,烏鴉卻先一步一爪斬斷了我身上的繩索,隨手一劃,那石碑,就被丟進一個黑漆漆的洞裡面去。
日遊神跟那大陰司都驚住了,似乎是沒想烏鴉敢這麼做,連同天上的閻羅王也怔住,良久拳頭收回黑暗,他陰悚的怪笑幾聲。
“夜遊神...你要反叛嗎,也許你承擔不起這個代價?”
話音落下,白道兩旁蕩起藍色的煙霧,煙霧退下,沉重的喘息聲發出,看了眼我心頭一緊,這裡不知不覺,已經被幾十只猙獰的牛頭與懸浮在空中鬼臉魚腰的夜叉圍攏。身後的日遊神與大陰司已經陰笑連連,我跟烏鴉站在這裡,顯得如此渺小,孤立無援。
“哼~也許你該想想,爲了區區兩個弱不經風的人類,值嗎?”
閻羅王的語氣充滿高傲彷彿他所說所做的一切毋庸置疑,甚至連我都開始害怕,害怕這麼淡薄的交情,烏鴉幫到這兒,是否已算是仁至義盡?但烏鴉的神情,卻似乎從來都沒有變過,他直視着閻羅王的雙眼,手一劃,冥洞,消失了...
(三更奉上麼麼噠,明天寒流休息,看看有沒有時間也三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