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若離早早起牀,先讓甄一脈去馱水。她自己拿着一把小刀,先去後面林邊早已看好的野酸梨樹前,將嫩黃嫩綠的嫩芽順着樹幹掰了下來,裝滿一笸籮。回到蘋果樹苗前,將果樹樹幹輕輕的劃開,將掰下來的穗芽放了進去,用麻繩綁好。
每棵樹上都綁了幾枝嫩芽。
整整忙活了幾天,都沒顧得上去鎮上照看生意,終於在一個陰天來臨前纔將那些個樹苗全都嫁接完畢。
看着傷痕累累的樹苗,若離拍了拍手。反正已經這樣了,她也不知到這樣做對不對,也沒個園林專家給個意見,梨果子是生怕自己養家餬口的手藝外露,只是簡簡單單的說些個大家都知道的,更深一點的再也不肯透露。
接完了蘋果,若離請黎全根帶着去黎家果園掰下個最好吃的蘋果樹嫩芽,桃樹芽,回去將幾棵桃樹及留下來的蘋果樹苗接好。
常婆婆遠遠的看着若離在地裡忙活幾天,鎮上都沒去,顫巍巍的走了過來,看着綁滿麻繩的果樹嘆息道:“都說桃三杏四梨五年,蘋果也得三四年,想吃核桃等八年。若離姑娘,等幾年以後吧,也不知道我老婆子能能等到哪一天。”
若離將常婆婆請進院子,牡丹花也已經發芽,牆根處還從黎府移來一架葡萄,這幾天剛剛將葡萄蔓從土裡刨了出來,將架子搭好,葡萄蔓已經順着搭好的架爬上了高牆。蔓上發出了嫩芽,藤蔓也漸漸變綠。
“婆婆,喝點茶。”若離進屋拿出茶碗,專門去廚房拿出燒開水喝的無底鍋,爲婆婆泡茶。
常婆婆喝着若離泡好的香茶,吃着鮑天麟從外面帶回來的點心,咋着嘴巴:“若離姑娘啊。託姑娘的福,老婆子也吃上糖餑餑點心,這輩子也算沒白活。這些年來婆婆可是看着你一點一點的過來的,老身沒看錯,若離姑娘真是能幹,你看看現在這日子過得。真是給個皇上也不換。”
若離笑着看婆婆沒牙的嘴快速的蠕動,陷進去的嘴角掉下點心渣子,拿出手帕幫她輕輕擦去:“婆婆說哪裡話,還不是婆婆幫忙,婆婆您老一定能活一百歲。等你九十歲。我一定爲婆婆送上大禮。”
“婆婆一聽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伸出胳膊上的金鐲:“若離姑娘,說起大禮。這個金鐲就是老身一輩子見過的最大的禮。你是不知道因爲這隻手鐲,那幾個媳婦孫媳婦都趕着孝敬我,你看看這身衣服就是大兒媳婦給做的,這雙鞋子孫媳婦做的。”
“有人孝順就好。”若離笑眯眯的看着常婆婆吃東西,說着家裡的事兒。前些天婆婆過八十大壽,她專門爲她打了金鐲子,還讓隨心放出話去,誰最孝順以後這隻鐲子歸誰,效果不錯。
甄珠兒甄貝兒各自在屋子裡聽着外面若離常婆婆說話,甄珠兒無聊的的對着鏡子看着自己明顯的不如以前的容顏。再次拿出鮑天角給她的信物,看着堆在牀腳的一摞衣服發呆。
鮑天角給了她信物,拿走了她的第一次。什麼話也沒留給她就走了。這麼長時間她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好在前些天鮑天麟給了一張銀票,說是鮑天角給的。
外面傳來常婆婆蒼老的放肆的笑聲,伴着若離清脆的笑語,她輕輕地嘆了口氣。一直以來她總是覺得自己出身高貴,不屑於若離爲伍。慢慢的又覺得鮑天角鮑天麟都對若離刮目相看極不甘心。後來有了鮑天角的承諾,她更是覺得高人一等。處處端着架子。自我感覺都比別人好。
卻是到頭來,除了妹妹甄貝兒,落得個孤家寡人。以前還想着從甄一脈口中套出一點三義軍的信息討好鮑天角。可惜這麼多年下來,甄一脈始終守口如瓶。她想幫着妹妹套牢鮑天麟以後做了妃子好有個伴兒,結果卻白費力氣。想起那天和甄貝兒費盡心事做出的事兒。,便覺得心裡堵得慌。
那天她和甄貝兒帶着鮑天麟給的一錠銀子,看準了一家妓院,兩人不顧羞恥,裝作是花街柳巷的暗娼,找到妓院的老鴇。高價求來一些春藥,當時老鴇見到兩人驚爲天人,還熱情的高價邀請她們來妓院做頭牌。
一想起這點甄珠兒就覺得難受,想自己堂堂一個未來王妃,怎麼會掉價去裝暗娼。
甄珠兒心裡不舒服,甄貝兒也緊緊咬着牙,比起甄珠兒她更多的憤慨,不甘。
想她擁有絕世容顏,守着兩個王爺卻獨自守在這間小小的房間裡,還被那個惡魔凌辱,想起該死的綠眼王子,她狠狠地將脖子上掛的骨質的不知什麼東西的信物摘了下來,扔在腳下使勁的踩着。
那個該死的惡魔,奪走了她的貞操卻一走了之,.沒有想着對她有個交代,卻轉臉就和她合謀,想要金若離。
聽着外面若離朗朗的笑聲,她憤憤的吐了口口水。
她後悔自己這麼長時間了,沒有好好的認真的對付這個金若離。
若離和常婆婆喝完了一壺茶,婆婆起身告辭,若離忙站起來:“婆婆,今天不要走了,我給你露一手做頓紅燒肉吃。”
說起紅燒肉婆婆的嘴角流出了口水,她沒了門牙,關不住,口水就流了出來。
她很羞澀的用手捂着嘴巴,竟然紅了臉,像個小姑娘般。
若離笑了笑,小聲說:“婆婆越活越年輕了,臉紅的像個小姑娘似得。返老還童啊。”
“若離姑娘見笑了。”常婆婆收拾乾淨嘴上的口水:“給你說實話,若離姑娘,人老了就不知道害臊了,聽你說紅燒肉,這涎水收都收不住。”
常婆婆的樣子讓若離想起了老爸,紅燒肉是他的最愛,也是他的拿手好菜。她的這手得了老爸的真傳。
她圍起圍裙,將鎮上帶回來的精品五花肉切成小方塊,又削了幾隻土豆,用油稍稍一炸。然後將白糖化成糖漿。用開水衝開,加上白糖調料食醋,鹽。將肉放了進去。
不大一會肉在鍋裡咕嘟咕嘟的翻滾起來。
等到肉快要熟的時候,將土豆放了進去。
大鍋裡燉着紅燒肉,後鍋裡就悶上了黃米乾飯。這裡屬於北方,不種稻子不產大米,城裡那些大戶人家吃的白米都是從外面運回來的。
雖然是不產大米,卻產黃米,而且產量還很高。
所謂的黃米也就是玉米一樣的秋糧糜子去了殼,黃燦燦的。跟小米差不多。卻沒有小米那樣好營養,但是和大米一樣可以蒸大米乾飯,吃起來乾乾糙糙的,沒有大米柔軟。
蒸好了黃米乾飯,拿出醃製的酸白菜,加上乾紅辣椒用油熗了熗,她去過常婆婆家幾次,見他們吃的飯就是黃米乾飯就酸菜。 若離將飯菜準備好,對着院門外喊:“一脈,吃飯了。”
正在外面用心檢查嫁接好的樹幹開口處的甄一脈應了一聲,走了進來。
若離請常婆婆進了屋子,坐在牀上,自己和甄一脈一邊一個坐在創牀沿。
“婆婆,你吃。”若離將一大碗冒着尖的熱氣騰騰的黃米乾飯雙手接給常婆婆,甄一脈將一雙筷子給她,泡好一杯茶,兩人才坐下來端起碗。
常婆婆吃的很香甜,若離專門爲她準備的酸白菜一筷子都沒動。
若離不解的問:“婆婆,上次我記得去你家,你說過你最愛吃酸白菜的,今兒怎麼不吃了,是不是我們的不好吃。”
常婆婆一邊快速的嚼着鬆軟香膩的肉塊,一邊說:“若離姑娘。是我活傻了還是姑娘你傻了。這麼好的紅燒肉放着,老身還吃什麼酸白菜,你在老身家裡,什麼菜都沒有隻有酸白菜,老身要是說不愛吃,酸白菜都沒了。”
原來這樣,若離笑着爲自己加了一筷頭酸白菜,她倒覺得酸白菜酸酸的辣辣的很合她的胃口、
三個人邊吃飯邊說着話,甄貝兒慢悠悠的走了出來,進了廚房一看,案板上還剩下一大老碗的紅燒肉,紅紅的油汪汪的還冒着熱氣。
她掀開後鍋。還有一點黃米乾飯。
她看了看。拿起兩隻碗。爲自己和甄珠兒一人盛了一碗,上面蓋上紅燒肉。
走到廚房門口,她又覺得不解氣,重新回來將一大碗紅燒肉全都蓋在黃米乾飯上。走出廚房先去甄貝珠兒房間,將一碗給了她,端着剩下的一碗回到自己房間,用腳後跟關上門。
坐在牀沿,雙眼盯着窗外拿着筷子使勁的往嘴裡扒拉。
一碗飯吃完也沒嚐出個什麼滋味。心裡卻漸漸舒服了一點。,放下碗筷她才長長出了口氣。
以後再也不能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了,的好好吃好好喝。她終於發現,就算她自視再高再大,容顏再美麗,也不會有人在意。
在這樣下去會發瘋的。
她將飯碗端回廚房,沒像往日一樣回房間,而是出了院門,想看看能不能看見黎寶根,這孩子長長有意無意的在山後轉悠,她知道他是衝着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