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一脈拉緊若離的手,大大的眼睛很是茫然,卻用極小的聲音安慰她:“姑姑,不用怕。”
鮑天麟一直跟在黎寶根後面,見黎寶根要進若離的屋子便說:“你們先等一下,這裡也是女眷,得迴避一下。”
“好好好,迴避迴避。”黎寶根很配合的轉過身子,示意跟在後面的狗腿子也轉了過去,鮑天麟便讓若離甄一脈先去甄珠兒甄貝兒的屋子。
甄珠兒甄貝兒在屋子裡將門開大,在門口聽着動靜,見若離甄一脈進來,甄珠兒狠狠地秒殺了若離一眼,對甄一脈可親的笑了笑。
若離顧不上觀察兩位小姐對她的態度,對甄一脈說:“一脈,你去看看。”
甄一脈點頭答應着走了出去,若離提心吊膽的站在門口。
律法有規定,流放之人必須遵守一切行爲規則,尤其是不可犯雞鳴狗盜之事,如有違者罪加一等,是要受到處罰的,那處罰可就是牢獄之苦了。
黎寶根和那一羣爪牙她倒是不怕,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這隻大黑狗卻讓她心驚膽顫。
果然那隻老黑還沒進屋子,就表現出一種興奮,舌頭伸得老長,腳下也加快了速度。
司馬翼司馬羽跟在後面,棱角分明威嚴冷酷的臉上毫無表情,那些個爪牙不敢看兩人的臉,跟在自家主子身後如參觀視察一般,一點沒了往日的跋扈。
鮑天麟依然帶着一貫性的笑臉,只不過沒有往日的陽光,更多的是不羈。
黑狗進了屋子,喘着粗氣伸着舌頭低着頭一直往裡邊走,走到炕洞處停了下來,很急躁的轉了好幾個圈,黎寶根瞪大一雙頗有靈氣的眼睛,緊緊地盯着老黑的一舉一動。
黑狗打了雞血般的興奮,圍着炕洞轉來轉去,還不時地跳躍一下,鮑天麟忽然想起了什麼,臉上的表情一僵,見黎寶根有點懷疑的往前湊,伸手從腰間摸出一個東西。
大黑狗在炕洞周圍旋轉幾圈,停了下來似乎被什麼吸引,低下頭長長的鼻子吸了幾口氣,甩開四條腿一步的一步的走了出去,連裡間都沒去。
黎寶根兩隻眼睛定在黑狗身上,滿以爲它發現了什麼,卻見它轉身出去,眼裡露出一絲失望。
跟着黑狗出了門,他隱隱的覺得空氣中突然瀰漫了一種說不清的味道。
黑狗找了一圈什麼也沒發現,站在院門前的空地上人吐着舌頭喘着粗氣,似乎迷失了嗅覺。
黎寶根眯起眼睛看着鮑天麟,從小到大還從沒人用這樣坦然不羈的眼睛看過他,他爹可是十里八鄉乃至鎮上縣上有名的財主,少年時也曾做過一官半職,在這窮鄉僻壤的地位幾乎跟皇上一樣。
他從小是含着蜜罐子出生的,爹和大哥常年在外處理一些糧油米麪的生意,家裡就他和兩個妹妹孃親二孃三娘,娘又是正室夫人,他和大哥都是夫人所生,家裡現在幾乎是他說了算。
大黃狗從他記事起就跟着他,是真正的狗腿子,多年來隨他縱橫鄉里,馳騁于山水之間,所向披靡,周圍的這些玉溪村,黎莊,榆樹灣,柳家堡的人也許聽到他的名字還能鎮定一點,但是大黃狗絕對能使他們聞風喪膽落荒而逃,大黃狗就像是他的左臂右膀,現在臂膀被卸,他覺得身體的某個部位好像缺少了零件。
“黎少爺。你看也看過了查也查過了,也沒發現什麼吧,那在下不客氣了,黎少爺,我們雖是流放之人,也是入了戶籍的,算是玉溪村的,我看我們還是將村長蔡老爺找來,討個說法吧,我們被流放之人如果再犯有什麼雞鳴狗盜之事,可承擔不起。“
鮑天麟雙眼明亮,眉如漆刷,面如粉雕,看起來明朗陽光少年郎,說出的話卻有條不紊很有分量。
黎根寶雖然感覺得到大黃狗就在這裡,他幾乎能聞到大黃狗的氣味,甚至隱隱的能看到那身黃色的皮毛,卻也只能就此罷手,這隻大哥花重金買回來的金貴的老黑都找不出來,看來是找不到了。
他雖然紈絝,腦子並不笨,這些個原來只是聽說的人,一眼就看出並不是一般的人,個個氣宇不凡,還有他也不想招惹村長蔡老爺,因爲爹說過麥收時候找人去蔡老爺家爲他提親,說的是他的女兒玉梨小姐,玉梨小姐溫婉可人,他百分之百的滿意。
權衡了一下輕重,黎寶根散開眯起的目光,機靈的眼珠微微轉動,隨即抱了抱拳:“叨擾了,在下失去愛犬一時煩躁,不到之處還望海涵。”
“我們走。”黎寶根說完帶着一羣人走了。
鮑天麟撇了撇嘴角。“黎少爺慢走。”
“田麟。今天算是本少爺白來一趟,不過以後你們還是小心一點。”黎寶根走了幾步到底心不甘,轉身又警告一句。
鮑天麟鮑天角流放文書上寫的是:田角,田麟。黎寶根便喊他田麟。
司馬翼司馬羽面露慍色,雖然是流放改造之人,但是皇子的名字被一個鄉村小財主這樣直呼,心裡還是很不舒服。
鮑天麟微微一笑,牙齒潔白整齊,對着司馬懿搖了搖頭,皇子的名字一個鄉村小財主怎麼會知道,就是那些天天見面的大臣有的都會忘記,他們只知道排行,及王爺前面的字,況且現在並沒有帶姓。
“黎少爺知道在下的名字?真是厲害,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黎少爺慢走。”鮑天麟揮了揮手,笑眯眯的做了了揮手告別狀。
“就你們這幾個人,還沒來本少爺就已經知道了,你們說是司馬翼司馬羽吧。”
黎寶根轉臉回了一句,大踏步走過院子前面的空地繞過側牆,蓋星雨站在院子裡向他揮手道別。
“少爺,我們就這樣算了?”走到後面的空地,連福看黎寶根腳底下都帶着一股不甘心,很貼心的湊過臉去問。
“算了?”黎寶根鼻子輕哼一聲:“我黎二少爺是這麼輕易就算了的人嗎?回去再好好審問一下菊香那丫頭,我就奇怪了,菊香說見了田麟,馨蘭卻說沒看見。”
連福輕着腳步,踮着腳尖:“少爺,別人沒這麼大的膽子吧?不過小人看着幾個人也不是什麼善茬。”
“本少爺也不是善茬,他們不是善茬也是個流放之人,帶罪之身,以後慢慢再收拾他們,我娘說進了臘月門不可惹是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