澆透過很多次地,也除過草,一路茁壯成長的秋糧,只有強壯的體魄,果實卻很慘淡。
若離在發現了豆莢裡的豆子又癟又幹瘦之後,又去查看了雖然是東倒西歪,依然豐茂的有着綠幽幽枝葉的玉米高粱,很悲劇的發現,它們和豆子一樣,外強中乾。
就在早上和甄一脈去打水的時候 順便請教了常婆婆,常婆婆告訴她,那是因爲土地還是生的,因爲這片土地沒有種過莊稼,和種子沒有關係。不過現在玉米高粱還沒結棒子,出穗,在根部壅上些土肥,也許會有幫助。
壅土追肥那天常婆婆已經說了,不過那天的主要作用是玉米高粱太高了,怕下雨吹風的倒了下去,現在又擁有了新的作用。
曬了一陣天,地裡早已幹了,若離提着鐵杴將門前堆積的純人糞肥料 一掀一掀的端進玉米地,堆積在每顆玉米的根部 。
才堆了幾行玉米,就聽見有很多人的腳步聲,轉臉看去,鮑天麟司馬羽司馬翼蓋星雨蓋星雲都學着她的樣子,端着一掀一掀的土肥。
這還差不多,她忙對着左右展開一張燦爛的笑臉,鮑天麟就擠了擠眼睛:“金若離,以前常幹這活吧?”
“纔不是哩。”若離端起一掀肥料進了地裡:“這種事一般都是男人乾的,我是女人啊。”
“這麼說你是幹男人的活了。”鮑天麟很輕鬆地玩似的端着肥料來來回回的,邊和若離鬥着嘴。
若離嘟着嘴自我解嘲:“那有什麼辦法,來到這裡就是把我個女人當做男人用的。”
鮑天麟很不認可的向若離身邊靠靠攏:“金若離,我們這些男人可也是跟着乾的。”蓋星雨聽若離說的可憐,擡頭看了看微微一笑,有鮑天麟在場他是不會多言的,司馬翼司馬羽也相視一眼。司馬羽笑着低下頭去。
“你們是跟着我幹,並沒有自己幹。”只幹了一會兒就覺得有點力不從心,若離擦了擦額頭的汗:“我呀,沒做女人的命。”
“金若離,女人什麼命啊?”鮑天麟慢慢的移到了若離身邊,和她並肩作戰,帶着滿眼的戲謔:“說來聽聽。”
幾個男子們聽鮑天麟這麼一問,都有意無意的向兩人靠攏。
爲了帶動大家工作的積極性,也爲了調節氣氛,若離清了清嗓子:“這個女人嘛。自然是要被養着的, 都是女人是水做的,既然是水那就要讓她有水的嬌柔。如果女人都跟我一樣。幹着粗活累活,過不了幾天,手指變粗腰身變粗,皮膚變粗,那就不是水了。而是水牛了。”
“金若離,照你這麼說女人是不是什麼事都不用做了?”鮑天麟對若離說的話嗤之以鼻很不認同:“只能是端着姿勢好好的坐着了。”
“那倒也不竟然,我說的是女人是水做的,水嗎自然也有它的作用了,你看看前面那條河水,它不是曲曲彎彎的就從那麼遠的地方流了下來。它可以澆田灌地,還可以飲牛飲羊啊,還可以洗衣服啊。”
聽若離牛頭不對馬嘴的說了一溜串。鮑天麟斜了斜眼睛:“金若離。,我說的是女人要做什麼,你扯到那條河,有關聯嗎?”
若離並不是跟他真的講道理,而是亂說一些混洗的邏輯。引起這些男孩子們的興趣,好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幹完這些不算太累卻很費時的活計。所以大着聲音說: “看起來是沒關聯,其實息息相連,我的意思是女人就是以柔治天下,你看看這山高皇帝遠,深山老林的地方,連一條官道都沒通,這條河水卻通了過來,所以女人就是用來做男人不能做的事的。”
果然幾個男孩子都慢慢聚攏來聽兩人辯論,若離端着的土肥越來越少,走的速度卻越來越快,她嘻嘻笑着說:“女人嘛,要做的事就是讓男人心甘情願的做事,不但心甘情願的做,還要做的轟轟烈烈理直氣壯。”
“那你能不能讓男人這麼做啊?”鮑天麟看着若離幾乎是端着空鐵杴來來回回的走,嘴角扯出一絲笑意,順手將他端來的壅在了若離腳下的玉米根部。
“那要看什麼樣的男人,如果是我中意的,我就會千方百計的以柔克剛,用盡千嬌百媚的狐媚功夫,讓他情不自禁的願意爲我去做。”
她只是爲了調節氣氛調動積極性,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幾位男子心裡都用起了一股想要爲某個女子拋頭顱灑熱血的衝動,鮑天麟腦子裡的那個女子就和若離混爲一體。
就聽見玉米地外一聲嬌柔似水的聲音:“金若離,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用千嬌百媚的狐媚功夫?那不是勾欄妓院的下賤女人才做的事嗎?你好歹也是我爺爺公開認的義女,怎麼像個那種地方出來的?”
若離擡頭一看。甄貝兒病怏怏卻儀態萬千的屹立在大門外與太陽爭輝,甄珠兒就站在玉米地旁,半捂着鼻子,氣匆匆的衝着她喊。
只不過是隨口說說,就被扣這麼大的帽子,若離生平最討厭人說什麼勾欄妓院的, 說別人這樣,就是想顯示自己的純潔。
便氣沖沖的收起鐵杴趕到玉米地邊,雙眼冒火:“甄珠兒,你小小年紀,怎麼說話如此狠毒,我也只不過是隨口說所,怎麼就跟你嘴裡的掛上了鉤。我告訴你我們民間有句俗話,叫做會咬的狗不叫,不要看你整天裝的一本正經的,說不定滿腦子男盜女娼。而我看起來嘴上瘋瘋癲癲的,其實才是淳樸善良純潔無暇。”
甄珠兒被若離的話噎了一會兒,一雙凌厲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她,她除了生氣剛纔若離說的話,更重要的是昨天她就在春雅的房間裡照看甄貝兒,而若離幫甄貝兒做了一大碗看着就饞涎欲滴的清湯麪,還臥了一顆雞蛋。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病的直不起身子的甄貝兒一口不剩的吃完。
直到甄貝兒弱弱的來到她身邊小聲說:“金若離,就你那樣子還純潔無暇呢,是放蕩不堪吧!”,她纔跟着狠勁的點着頭。
“我說你們這兩孩子怎麼長的貌美如花,口如蛇蠍呢,我怎麼着就放蕩不堪了,我做什麼了?好好的工作氣氛,你們不幫忙也就算了,還在這裡說東說西的。再者就算我是放蕩不堪,那鮑天麟,司馬翼司馬羽蓋星雨蓋星雲都是些什麼人啊,人家都是人中之龍,就被我這麼個不堪的人就勾引了?你們說說我也就是了,怎麼打擊面這麼廣?”
若離見這兩個又聯手對付她,故意大着聲音。
鮑天麟,司馬翼司馬羽蓋星雨蓋星雲的目光就齊刷刷的看了過來。
甄珠兒甄貝兒嚇了一跳,兩人沒想到若離會這麼說。
甄貝兒忙辯解:“金若離,你不要搬弄是非嗎,我和姐姐只是說你,沒有說別人。”
“怎麼沒說?我就是和他們在一起啊,而且一直和鮑天麟說話,你的意思就是我我在勾引誘惑鮑天麟了,拜託,就算我有這麼下作,人家也好歹是有頭有臉的人。”
這個無情無義的蛇蠍美女,昨天她還好心好意給她做飯吃,今天就來惡語傷她,絕不能讓她得逞。
“金若離,我說的是你,沒有說天麟哥哥。”
見若離和甄貝兒鬥起了嘴,甄珠兒閉上了嘴巴,她已經很清楚的看到,她佔不了上風,再繼續下去的話,還很有可能敗得一塌塗地。
見甄珠兒不插話,若離緊緊地盯着甄貝兒,甄貝兒有點後悔剛纔多嘴,但是若離已經將她的話音伸到這樣深刻的地步,牽扯到了具體的鮑天麟,她也不得不澄清一下。
“甄貝兒,你們姐妹兩真是擡舉我了,沒有說別人,又沒說鮑天麟,那麼我是自己勾引自己了,我有病還是你有病。”
見兩人蔫了下來,地裡的活兒也幹得差不多了,若離知道再繼續糾纏下去也沒什麼意思,提起鐵杴進了院子,回去再慢慢算賬。
這口氣有點難嚥,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竟然又一次的說她是淫蕩之人。
一擡頭卻見甄一脈閃動着一雙大眼睛站在屋門口,滿眼的歉意。
甄一脈剛纔提着鐵杴想出去,就聽見門外吵了起來,他又不能說話,也不想在鮑天麟面前表現的很有主見,只好站在裡面等着。
跟若離一起這麼長時間了,他知道若離心直口快心無雜念。
所以只能用抱歉的目光。
看見甄一脈的眼睛,剛剛纔下定的決心慢慢瓦解,這孩子就像是十年後自己的孩子,只要他理解,那兩個不懂事的就隨她去吧。
便很快的將剛纔的滿臉怒意轉換爲慈愛的笑臉,順手將鐵杴立在了牆側,看着甄一脈說: “一脈,不關你的事,你這兩位姐姐就以詆譭我爲樂,我受得了,有句話叫做人在做天在看,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你先等會,我洗洗手就去做飯。”
說完進了廚房舀出一水瓢涼水倒進院子裡的瓷盆。
甄珠兒甄貝兒目瞪口呆的看着目光冷冷的鮑天麟目不斜視的進了隔壁院子關上門,其餘的都提着農具進了個各自的院子,又看着若離進了廚房,甄一脈也跟着進去幫忙燒火,才一前一後的溜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