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天麟帶着若離順着山壑繞過幾座山角,好不容易來到去鎮上的那座高山懸崖之下的山谷裡。兩人擡起頭,仔細辨認很久才確定了高聳入雲霄的山腰那看不清楚的山洞,對着山洞垂直的位置,沒多久就發現被司馬翼司馬羽炸塌陷的暗道。
鮑天麟指着塌陷下去的地面:“金若離,我們沿着這條山路,就能知道司馬翼司馬羽去了哪裡,然後順藤摸瓜找到他們。”
若離看着深深陷下地面的坑,不解的問:“鮑天麟,司馬翼司馬羽跟這個坍陷下去的土坑有什麼關係?難道他們陷進去了?”
“不是他們陷進去了。”鮑天麟找根木棍試了試塌下去的地面:“是他們將暗道炸塌了。”
“毀了暗道?”若離吃驚地看着塌下去的地面:“他們有炸藥?”
“司馬翼司馬羽精通各種火攻之術,毀掉這條暗道對他們來說易如反掌。”鮑天麟試探過塌陷之處的深度:“按理說應該沒什麼意外。”
“這就說不準了。”若離看了眼幽深的山谷:“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萬一遇上什麼高手也說不定。”
“他們就是高手。”鮑天麟扔掉手裡的木棍:“不過綠眼王子也不可低估,按理說他已經回去了。”
鮑天麟自我分析着,向山谷深處走去。
深谷裡遍佈荊棘,到處都是碎石雜草,不知名的蟲子蹦來竄去,有幾隻落在手背上,被蚊子咬了般的一會就起了包。
忽然從草叢裡竄出一隻蜥蜴般的軟體動物,嚇得若離跳了起來,爲了保險起見,她小心翼翼的撿起一根長棍。試探着前面齊膝的雜草,驚出幾隻飛蟲。
“金若離,你又是在打草驚蛇了。”鮑天麟微微一笑走在前面,順手拿過若離手裡的長棍敲着亂草叢:“這活還是我來吧,萬一真的有蛇,先嚇死你了。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鮑天麟,你就是拿着打狗棍也像是個丐幫幫主。”若離跟在鮑天麟身後,見他手裡拿着木棍依然氣質不凡,笑着說:“換了我就徹底的變成要飯的了。”
“打狗棍?”鮑天麟想起他們剛來玉溪村被黎寶根的大黃狗追着咬的狼狽樣子:“你還怕狗?你比狗還厲害。”
“怕,怎麼不怕?”若離也想起了那一幕。笑了起來:“只不過那時侯你和一脈都小,我相比之下就是大人。現在你們長大了,我的仰望。這不就躲在你身後了。”
“長得再大也沒你大。”鮑天麟聽若離說的仰望他。心裡升起一股自豪感:“不過可以替你擋一檔。”
“那我就不客氣了,以後只管躲在你身後。”若離緊緊跟着鮑天麟,走過荒蕪雜亂的草地,鮑天麟在前面細心地將一些帶刺的撥在一邊。
兩人尋找着路面塌陷的足跡,走過一條條溝壑。繞過一座座山腳,似乎走了千山萬壑終於來到了能看見縣城的地方。
鮑天麟停下腳步回過頭看着若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暗道的出口應該是你上次被綁架的院落。”
“可是它在哪裡呢?”若離看着遠處的縣城,她是個方向盲,想起上次不知從哪裡就去了軍營重地,小聲說:“我們能找得見嗎?”
鮑天麟擡頭看了看天色。已近黃昏,找了個樹墩坐了下來:“怎麼會找不到?它還能飛了不成,它就在清苑縣城。不過說不定現在已被查封,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們先在這附近找個地方住一宿,明天去看看。”
若離看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這山溝邊緣的也沒個住處。便說:“現在還早,我們不如去黎少爺家客棧。那些個小二迎來送往賓至如歸的,多體貼。”
鮑天麟搖了搖頭:“我們還是不要去了,縣城一定在搜查綠眼王子,我們去了目標太大。”
“我們又不是綠眼王子。”若離小聲嘟囔着賭氣坐在了一邊:“人家幹嗎注意我們。”
“你是沒人注意,可是我又高又大的,萬一被問起了,不好說。”鮑天麟不理會若離的不滿,站起來很麻利的從腰間抽出短刀砍了幾根木棍:“要是說不清楚被關進大牢,出來得好幾天。”
“說的真玄乎。”若離撇了撇嘴過來幫忙將砍下的木棍堆起來:“黑天瞎地的又要露宿野外。”
鮑天麟地頭砍着木棍:“又不是第一次了,權當是重溫舊夢。”
“什麼舊夢,噩夢!”若離將木棍堆起來,順手將一些枯黃的草揪起來。
“鮑天麟,不用砍了,那邊有一間小屋。”若離運着枯草,忽然看見不遠處的青草坡上一座小小的屋子,跑了過去。
小屋在一片青青的坡上,坡下是一片混雜在樹木間的果林,果子才拇指般大,看的人還沒住進。
鮑天麟將砍下的木棍抱了過來,用手輕輕一拽銅鎖,推開門走了進去。
兩人用蒿草將屋子裡的灰塵掃去,將牀板上鋪的草墊上面的土抖去。
夜晚的月光從敞開的窗戶照進來,清清冷冷。
鮑天麟將一堆木棍放在屋子外面,拿出火鐮生起了篝火。
走了一整天的路,實在太累了,若離沒有心情享受月光下的篝火,甩掉鞋子上了低矮的牀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得正迷糊沒就聽見鮑天麟在身邊搖着她的肩膀:“金若離,別睡了,我們去看星星。”
“看什麼星星,睡覺。”若離裡睡得正香,很抗拒的將頭塞進胳膊底下。
“起來了,今晚的星星真的很特別。”鮑天麟不由分說的將若離拉了起來。
迷迷糊糊的到了外面,冷冷的風吹來,幾隻螢火蟲飛過,閃閃發光,
夜空中傳來青蛙的鳴叫聲。
鮑天麟拉着若離上了青青的山坡之頂,這片山坡在山林的邊緣,像是山林凸起的欄柵,下了山坡就是官道。
站在山坡之巔,月亮彷彿就在頭頂觸手可摸,星星好像就在耳邊,能聽見他們悉悉索索的交談。
鮑天麟拿出一塊油布鋪在地上,拉着若離一起坐下。
月光輕柔,如水般灑在身上,蟲兒輕輕鳴叫,,坡下樹木幽幽,遠處似乎有粼粼水光泛起。
若離豎起耳朵聽了聽,剛纔她聽到呱呱的叫聲,一時沒反應過來,現在看到粼光,才說:“鮑天麟,那邊是不是有水,你聽有青蛙叫。”
“我們去看看。”鮑天麟起身收起油布,自然的拉起若離的手,像是拉一個小姑娘。
兩人走出沒多遠,果然有一個小小的池塘,裡面長滿蘆葦,塘水青幽幽的泛着碧光,池塘邊一圈青翠的垂柳,它們在月光中溫柔的披着柔順的長髮。
兩人人坐在池塘邊,看着天上圓圓的月亮映在水裡。
“天上有個月光,水中有個月亮。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哪個更圓哪個更高。”
月光如水,水如月光。兩人默默的坐在池塘邊,若離的腦子裡閃過孩子,孩子應該已經三歲多了,馬上就要上幼兒園。想着他{她}稚嫩的聲音,柔嫩的臉龐。
她以爲她會很思念孩子,可孩子的影子只是在她的腦子裡一閃而過。
她驚奇的努力搜尋着,孩子卻無影無蹤。
她這才恐懼的發現,原來日思夜想魂牽夢繞的孩子,現在只是強制性的出現在腦海裡,只是瞬間。
難道,難道孩子沒從這具身體出生,她沒有骨肉相連的血脈。
爲了趕走這份突如其來明白的恐懼,她發泄般的扯開喉嚨吼了起來。
聲嘶力竭的歌聲在空寂的山林中格外嘹亮,一隻青蛙跳進水裡,池水泛起層層漣漪,似乎是一串音符。
鮑天麟側臉看着若離,光潔如月的臉龐散發着柔美恬靜的光澤,眼神迷離盲目,嫣紅的嘴脣微微張開,像只受傷的小鹿。
不由的心裡一緊,這兩年的的忙碌,他和若離之間疏遠了很多,雖然經常見面,見面也依然鬥嘴,卻沒了以前的親密。這些天他突然很懷念以前的日子,心裡隱隱的還有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情愫,似乎有件未完成的夙願,今天他更是想和若離單獨在一起,尤其是一起在明亮的月光下靜坐,就像現在。
若離的思緒飄飄乎不定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麼了。那種強烈的渴望見到孩子的心已經沒有了信念,老公的樣子也已經模糊不清,存封在記憶中的最珍貴的東西除了父母之外,全都被甄一脈鮑天麟鮑天角司馬小嬋蓋傾眉甚至司馬翼司馬羽蓋星雨蓋星雲不時地替代。
她覺得這樣很可怕,她是一定要回到她自己的身體內的,孩子是她和老公恩愛的結晶,爲了這個結晶她和他整整奮鬥了十年。
她一遍一遍的回憶着和老公一起的恩愛,努力,有了孩子的欣喜若狂,來到這裡的無奈糾結。
“金若離,在想什麼?”鮑天麟看着月光一樣柔美的若離越來越迷離的眼神,側過臉龐。
好不容易沉浸在過去的若離還在遊離,聽到鮑天麟溫柔的聲音,彷彿老公附在耳邊咬着舌頭,不由得擡起眼睛癡迷的說:“寶貝,當然在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