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四少夫人正和她身邊兒最得力的桂婆子一遍一遍數着那梨花木箱子裡的銀錠子。好久沒瞧見成色那麼好,那麼飽滿的銀錠子,還一見就是那麼多個,四少夫人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桂婆子讚道:“主子,奴才瞧着這白玉珍珠也是上等貨色,這一套雕琢下來,那工錢也低不了。您瞧這色澤,多配您啊。”
四少夫人聽得此話當然是眉開眼笑的,立刻放下銀子,轉而拿起一對白玉珍珠耳環,在自己耳朵上比着,連聲催促道:“趕緊拿銅鏡來。”
桂婆子立刻搬來了銅鏡,四少夫人顧影自憐了半晌,心滿意足地將耳環放了回去,又拿了珍珠鏈子在脖子上比着。
接下來,髮簪、吊墜、花鈿、手鍊……整套的白玉珍珠做成的東西都被她試了個遍。桂婆子舉着銅鏡都都要麻了,心裡直罵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拍主子馬屁也不撿個別的說法。
好不容易四少夫人才試完了東西,難得地有點兒腦子,說:“再漂亮我也戴不了,戴在身上太明目張膽了,難保被人認出來。”
桂婆子眼珠子一轉,道:“主子,今兒去那二姑娘屋裡翻東西,二姑娘院裡的人都瞧見了的。要是這事兒鬧出去……”
“她院兒裡的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啊?本夫人沒拿她一個子兒,她賴不上我。”四少夫人戀戀不捨地摘下最後一條白玉珍珠手鍊,不屑地道:“不就是個農家出身的小丫頭嗎?十來歲年紀,能翻得動什麼大浪?”
桂婆子還是有些擔心:“她不敢聲張倒也罷了,可要是她覺得委屈了,告到夫人那兒去……”
“夫人也沒親眼見着我拿她東西呀。”四少夫人將這一套白玉珍珠的東西放回了箱子裡,闔上箱子,遞給桂婆子,說:“你先把這箱子藏起來,最近四爺老問我要錢花,可別讓四爺瞧見了。明兒個你去把那套白玉珍珠的東西給死當掉,再全部給我交上來。”
桂婆子忙高興地答應下來,心裡想着這事兒辦好了,少不得要從主子這裡的得點兒好處。抱過箱子自去藏了箱子,桂婆子回來稟告四少夫人,說事情都辦妥了。
四少夫人正在把玩從那梨花木箱子上敲下來的鎖頭,見桂婆子回來,招了她過來嘀咕道:“你說老太君手裡邊兒到底捏了多少銀錢?就是給一個連面兒都沒見過的小賤蹄子都能那麼大方,倒是對我這個孫媳婦兒一毛不拔。”
桂婆子附和道:“許是老太君想要在人面前擺擺闊氣。”
“我瞅着也是。”四少夫人恨恨地哼了一聲,說:“老太君手裡是真有些底子,這鎖頭都還是純金的呢……熔了換成銀子,少說也有好幾十兩。”
桂婆子有些垂涎地嚥了咽口水,伸手成捧狀,道:“主子也把這鎖頭給奴婢,奴婢明個兒當那白玉珍珠,順便也把這金鎖頭給熔了換成銀子,一併交給主子。”
桂婆子心裡盤算着找哪家金銀行,塞點兒小錢賄賂賄賂那熔金師傅,好從中貪點兒進自己腰包裡。正想得美美的,卻聽四少夫人開口說:“還是不換銀子了。”
桂婆子以爲四少夫人看出了她的心思,後背都涼了一下,磕磕巴巴地道:“主子怎麼……改變主意了?”
“難得得塊金子。”四少夫人說道:“要就那麼給熔了,我捨不得,倒不如直接熔了金子打點兒首飾。那套白玉珍珠的首飾戴不了,戴戴金飾也不錯。”
桂婆子暗暗鬆了口氣,心道,打金飾她仍舊可以從中撈一點兒,遂歡喜點頭,手往前伸了伸,等着四少夫人把金鎖頭擱她手上。
剛摸到實物,就聽外面的婆子慌張道:“四少夫人,桂姐姐,不好了,七爺和二姑娘帶着好些人等在前廳,說要見四少夫人您。奴婢瞧着他們臉色不好,許是來興師問罪了!”
桂婆子一慌,忙將金鎖頭揣到了懷裡。
四少夫人也有些訝異,道:“那丫頭還真有膽子。不過,七弟跑來添什麼亂?”
祖宗!現在哪裡是想這個的時候!
桂婆子還有兩分腦子,趕緊讓那婆子去叫今兒個跟着四少夫人一起去二姑娘房裡的人,囑咐她們不能說四少夫人拿了老太君給二姑娘的見面禮的事。
“有什麼不能說的?”四少夫人還有閒心找身華貴衣裳,好襯頭面,聽桂婆子這樣吩咐,她十分不解:“我在那兒等了那丫頭半天都不見她人,現在她自己送上門來了,我再好好警告她一番不就行了?”
桂婆子忙得團團轉,回頭對四少夫人道:“要是隻有二姑娘來,主子隨便說什麼都成,可七爺也跟着來了,有些話主子你可就不能說了啊!”
四少夫人撇撇嘴:“七弟又不管事兒。”桂婆子沒有時間跟四少夫人解釋,叮囑了其他婆子一番,便去瞧四少夫人是否準備妥當。
“主子,到時候可別說東西是您給拿走的,這要傳出去,咱們四房可是丟了大面兒,四爺恐怕更不待見您。”桂婆子急切地道:“可別像那次弄死嫵兒一樣,把小萍推下井這事兒又給翻出來提,明明都瞞好了,一下子就前功盡棄了。”
提到嫵兒和小萍這兩個人名,四少夫人一臉厭惡:“那倆賤蹄子都去見閻王了,還提她們做什麼?再說了,知道是我弄死那倆賤蹄子的,府裡不也沒人敢說我半句不是?要敢跟我對着幹,我就立馬寫信給我爹,除非包家的人都不想活了。”
桂婆子冷汗連連:“我的祖宗,您現如今也是包家的人,凡事兒還是收着點兒好……您就聽奴婢的話,到時候就說沒有拿,要是二姑娘說她院裡的人都看見了,您就說指不定是她那院子裡的下人給昧了去,畢竟那會兒二姑娘沒在院裡,也沒親眼看見。沒證據,二姑娘也拿您沒辦法。主子您可記住了。”
四少夫人不耐煩地擺手道:“好了好了,我記住了。”
此時的筱雨和包勻清正等在四爺院裡的前廳,筱雨瞧着這一院子伺候的人,實在是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