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對包家而言是很重要的一天,而對筱雨來說,完成這項儀式,她在包家的事情便算是基本上完成了,所以也由不得她馬虎。
鳴翠和另外兩個耿氏派來的丫鬟給筱雨梳妝打扮,筱雨雖然不大喜歡繁複的髮型髮飾,以及太過精緻的妝容,卻也只能乖乖待着由着她們擺弄。中途針線房送來了衣裳,鳴翠伺候着筱雨穿了,圍着她轉了一圈,笑容滿面地說道:“姑娘真漂亮。”
其餘的丫鬟婆子也一個勁兒地讚歎着。
筱雨打賞了她們銀錢,帶着鳴翠去羅漢廳見包奎堂和耿氏。
“姑娘不用急,今日姑娘起得早,這會兒想必各位爺和少夫人都沒過去呢……”鳴翠笑着追上筱雨,道:“因着四少夫人和六少夫人都去不了,所以大少夫人她們也都不去了,也就只剩下老爺夫人和幾位爺,姑娘不用這般心急,幾位爺想必這會兒才匆匆起牀呢。”
筱雨放慢了些步子,想想也是,但還是道:“之前就是讓幾位兄嫂等我,今日這種時候,可不好在犯這樣的錯誤,趕早不趕晚,快些走吧。”
筱雨到達羅漢廳的時候,果然如鳴翠所說,包家的主子們都還沒到。筱雨微微鬆了口氣,坐在了鳴翠搬來的繡墩上,接過茶水潤了潤脣。鳴翠上前幫着她整理頭上因趕路的急切而鬆散了些的頭髮。
頭一個來的人竟然是包勻清,這讓筱雨有些意外。
“七哥昨個兒沒醉臥溫柔鄉?”筱雨挑眉問道。
包勻清神情很清醒,身上也是乾乾爽爽的,想來昨日睡得早,今早也起得早。聽筱雨這樣說,包勻清哼了一聲道:“你就只當我是那登徒子,沒日沒夜就窩在女人牀上不成?今兒可是你的大日子,我要是不重視,回頭要是被你修理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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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雨忍俊不禁:“我何事修理過你了?”
“從前瞧着你溫良恭儉讓的,這會兒秉性可不就暴露無遺了?”包勻清嘀咕道:“霸道,小氣,有仇必報,心眼兒還特小……”
筱雨眯了眯眼睛:“七哥,我眼耳口鼻可都靈着呢,你該不會是忘了,隔了老遠我都能聽見馬賊狂奔的聲音?你說話聲音再小些,我也能聽得清楚。”
包勻清頓時閉嘴,扭過頭來對着筱雨訕訕笑了笑,說:“你就原諒我童言無忌……”
鳴翠繃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筱雨白了包勻清一眼,心裡暗道:“丟人。”
兄妹兩人鬥了不多一會兒的嘴,耿氏便趕到了。瞧見包勻清和筱雨都在,耿氏有些意外。
“老七,你怎麼這麼早?”
包勻清挺了挺胸脯道:“母親莫不是以爲,我就是那等最後一個打着哈欠才能到的?”
耿氏笑着點點頭道:“哪次不是你最後一個到?”
筱雨對包勻清挑了挑眉,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
包勻清覺得自己丟了面子,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耿氏笑着坐到了主位,丫鬟奉上茶水點心,耿氏道:“老爺本要與我一起過來,不過總管尋他說事去了,可能要耽誤一些時候。”
說着耿氏側身對荷曳道:“讓人去催催各位爺。”
“是。”
很快的,從大爺到五爺,都趕了過來。接着包奎堂也腳下生風地走了進來,豪爽地笑道:“事情都解決了,人都到齊了嗎?外邊兒轎子都已經準備好了。”
耿氏有些爲難,包奎堂環視一週,皺了眉頭怒道:“老六人呢!”
“老爺息怒,大概是有什麼事兒耽擱了。”耿氏忙上前輕撫着包奎堂的胸口,一邊給大爺使眼色。
大爺連忙暗地裡讓人給六爺報信。
衆人在羅漢廳又等了一會兒,仍舊不見六爺的身影。大爺派去的人倒是回來了,帖耳正要對大爺說話,卻被包奎堂瞧見。
包奎堂氣不打一處來,猛地一下拍了桌子怒道:“什麼事兒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你!老老實實跟本老爺交代清楚,你們六爺做什麼去了,怎麼這個點兒都還不到!”
那傳話的小廝頓時嚇得一個哆嗦,也不敢隱瞞,跪在地上磕磕巴巴地道:“六、六爺不在府裡……”
“什麼?!”
包奎堂立馬站了起來,怒目圓睜:“他不在府裡在哪裡?今兒個什麼日子他不知道嗎!”
“父親息怒,兒子馬上讓人去找六弟回來。”
大爺趕緊說道,沉聲吩咐人去尋六爺。
“若是誤了時辰,就是尋他回來又有何用!”
包奎堂氣怒攻心,畢竟有昨日六少夫人孃家的那出糟心事兒杵在他心裡,一提到六爺包奎堂便氣不打一處來,只覺得這個兒子讓他失望透頂。
這算是包家的家內之事,筱雨不好插嘴說話,只能站在耿氏一邊,耐心等着大爺派出去的人把六爺給尋回來。
羅漢廳內的氣氛有些凝重,那些個爺們兒的嫡子們,最大的也不過只有十二三歲的年紀,見他們的祖父發火,都不敢大聲說話。
凝滯的氣氛一直到六爺出現在羅漢廳正廳門前方纔被打破,但隨之而來的便是包奎堂的爆發。
“你個逆子!”
包奎堂上前,想呼六爺一個耳刮子,到底是舉了手沒落下來,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甩了袖子坐會了主位,卻是衝着扶着六爺的左右兩個小廝罵道:“六爺從哪兒回來的?一身酒氣不說還滿是胭脂味兒,昨個兒誰跟六爺出門的?把人給我揪出來!”
筱雨朝六爺望去,之間他身上衣裳皺巴巴的,一副歪歪扭扭的不甚清醒的模樣。再加上包奎堂的一番形容,不難想象六爺昨個兒是去喝花酒了。
釋放壓力嗎?筱雨暗忖道。
“來人,拿水來把六爺給潑醒!”
包奎堂對這樣丟人現眼的兒子一點都不憐惜,直接讓人取了水來澆醒了六爺。
六爺被刺激得使勁兒甩頭,茫然地擡起頭來,左右望了一圈,眼睛方纔恢復了些清明,到底是記得面前的人是他父親,低了頭輕輕喚了包奎堂一聲。
包奎堂胸口起伏着,想着不好誤了開宗祠拜祭的時辰,忍着怒氣讓人迅速給六爺換身衣裳梳好髮髻。
正吩咐着,筱雨卻耳朵一動,皺了皺眉。
不遠處,六少夫人披頭散髮地往羅漢廳的方向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