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氣暈,報仇

聽着這一聲太監傳來的刺耳聲音,後院的三個女人和前院的三個男人,都吃了一驚:“她怎麼來了?”

衆人久別重逢,有許多話要敘說一番,本是一件暢快美事。網偏偏,廣玉公主來了,就好像一顆老鼠屎,掉入了美酒當中,叫衆人都覺得膈應不已。

“你們兩人藏在這裡,暫且不要出去,等我和王爺應付走了她,咱們再敘話。”肅王妃按下沐神醫和雲詩,起身便要朝外面走去。

雲詩隨後起身,笑着說道:“何必如此?我也出去會一會她。”

“雲詩?”肅王妃和沐神醫都驚訝不已,“她發起瘋來可了不得,若知道你和塗大人回來,指不定要瘋成什麼樣呢?給她看見你們兩個,真是再沒有一日好過了。”

當年,廣玉公主瘋魔了一般,隔三差五就找侍郎府的茬,便是平民路人都看不過去了。偏偏她是公主,又沒人奈何得了她,只把塗大海和雲詩煩了個夠嗆。

後來一把火燒起,將侍郎府燒成了灰燼,塗大海夫婦盡喪命於火海,廣玉公主暗爽或心痛卻不提,自此卻是清淨了。

然而云詩與塗大海卻不是真的死了,而是領了永興帝的密旨,使了一個金蟬脫殼之計,逃之夭夭。今日這般毫無準備,突然刺入廣玉公主的眼中,只怕又要激怒了那瘋子。

“媛媛就等着這一日呢。”雲詩無奈笑道。見肅王妃和沐神醫詫異,便說道:“她先頭不是被廣玉公主嚇了一回?心裡很生氣,從沒得到過我們的疼愛,卻被我們牽累至此,今早上便說了,叫我和大海速速進京,廣告好友,就說已經回來了。讓廣玉公主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我們身上,再沒工夫找她的茬。”

肅王妃和沐神醫愣了一下,隨即沐神醫喃喃說道:“倒像是媛媛做的事。”

“媛媛也太過分了。”肅王妃擰了擰眉,“她耍小孩子脾氣,你和塗大人可不能這般縱着她。廣玉公主是多危險的人物?你們怎麼能如此冒險?”

才說着,那邊塗大海和孟莊主快步走過來了,口裡叫道:“怎麼還不過去?公主來了,咱們速速到前頭去拜見。”

“塗大人,你也要見她?”肅王妃問道。

塗大海笑着走到雲詩身邊,摟住她的肩膀,說的話與方纔雲詩所說一般無二:“我家媛媛發話了,叫我們必須現身,我們可不敢不從。”

“隨你們吧。”肅王妃無話可說,便整了整衣衫髮髻,打頭前面去了。

前頭,廣玉公主坐的軟轎被放在地上,她的雙腿還沒痊癒,也不下來,仍舊坐在上頭,使勁拍着扶手,等不及地大喊:“塗大海?塗大海?你敢不見我?”

三對夫妻碰頭之後,朝這邊走來,還沒走近便聽到這一聲,不禁都驚訝起來:“她怎麼知道你們在這?”

“不知。”塗大海和雲詩對視一眼,也覺得奇怪。他們昨日纔回來,只見了孟尚書、永興帝,今日才見了孟莊主、肅王,廣玉公主是如何知曉他們回來的?並且,她怎麼知道他們在肅王府的?

這話說來便有些巧合了。

昨日塗大海和雲詩回來,雖然不曾高調露面,卻也沒有刻意低調。尤其他二人均是五官端正,氣度不凡,塗大海揹着雲詩一路從城門口走到尚書府,落入不少人的眼中。而云詩的相貌秀麗絕倫,一別十三年,卻不曾變化許多,更是惹人注目。被孟尚書帶入皇宮,自然也有許多宮人見到,一傳二,二傳四,漸漸就傳到廣玉公主的耳中。

廣玉公主率先帶人去了孟尚書的府上,叫着要人。孟尚書懶怠理她,直說人不在。廣玉公主還不相信,狠狠鬧了一番,把孟尚書氣了個夠嗆。在尚書府鬧了一圈,的確不見塗大海的身影,廣玉公主就朝肅王府來了。

在她想來,塗大海夫婦既然回來了,又沒有在尚書府住下,則必然是住到肅王府去了。畢竟肅王和肅王妃,年齡與他們相當,說起話來也更自在。如此一想,更加確定了,立時便帶人來了。

這一番誤打誤撞,卻當真給她撞見了。眼看着塗大海挽着雲詩的手,一路朝這邊走來,廣玉公主止了大喊,嘴脣抿得緊緊的,雙手死死摳着軟轎扶手,死死瞪着他。

“參見公主。”肅王和肅王妃的品級與廣玉公主一般,自不必下跪。塗大海等人,卻不得不跪下了。

廣玉公主抿着嘴,急促喘着氣,也不叫起。良久,伸出手,指着塗大海的方向,忽而尖叫起來:“你騙我!你爲何騙我!”

“公主何出此言?”塗大海行禮過後,便不管廣玉公主叫不叫起,扶着雲詩站起身來。

另一邊,孟莊主有學有樣,扶着沐神醫也站起身來。

廣玉公主的眼睛死死盯着塗大海,倒是無暇教訓幾人的無禮,指着他道:“你明明沒死,爲何要騙我死了?”

當時知曉他的死訊,她難過得厲害,還爲此流了淚!誰知竟是一場騙局,思及至此,更加惱怒起來:“塗大海,你戲弄本公主,本公主要治你的欺君之罪!”

她乃是天家公主,代表皇室的顏面,她若受了欺辱,便是皇室顏面受了損害,要治塗大海一個欺君之罪,也不算妄言。

塗大海聞言,不急也不惱,一隻手仍舊牽着雲詩的手,彷彿生怕刺痛不了廣玉公主似的,口裡答道:“下官何曾戲弄過公主?還請公主示下。”

“你還敢不認?”廣玉公主氣得死命掰着扶手,好似要站起來似的,被身邊的宮女們連忙按住,“侍郎府失火,你明明沒死,爲何要做出一副死了的樣子?”

塗大海的臉色便沉了下來:“公主倒是提醒了下官。當年侍郎府無故失火,卻不知道是何人所爲?下官既然回來,必定要上書奏摺,請皇上查一查。”

“你——”廣玉公主立時變了臉色。侍郎府的那場火,究竟是誰放的,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難道塗大海也知道了?轉念一想,證據已經全部銷燬,他就是查也查不出什麼來,身子微微放鬆下來,點了點頭:“是要查一查。此事就包在本公主身上,本公主派人幫你查。”

話音落下,幾乎整個肅王府的下人,神情都有些微妙。當年廣玉公主放火燒侍郎府,證據確鑿,偏偏暴力銷燬證據,使得大理寺無法立案,此事廣爲人知,幾乎不是秘密。聞得廣玉公主此言,全都覺得是個笑話。

“不敢勞動公主大駕。”塗大海垂眼答道。

廣玉公主見他低眉垂眼,心裡不由得開心起來,微微向後靠去,又問道:“你何時回來的?不妨到本公主府上,本公主給你洗塵接風?”

她一個大齡未嫁的公主,邀請人家有家有室的臣子一同用飯,尤其是避過了人家的夫人,單獨邀請他一人,怎麼說怎麼不好聽。偏偏,她素來是沒什麼好風評的,做過的荒唐事數不勝數,衆人也見怪不怪,只在心底又鄙夷一分。

“塗大人已經同本王說定了,中午在本王這裡用飯。”這時,肅王開口道。

廣玉公主頓時轉過頭,對肅王怒目而視:“你說什麼?”

肅王卻不怕她,又說一遍:“塗大人夫婦中午在本王府中用飯。”

廣玉公主氣得眉毛倒豎,死死掰着軟轎的扶手,好像要掰一塊下來,丟到肅王的臉上似的。

“都還愣着做什麼?公主的腿還沒好,你們不勸着公主在府裡養傷,刻意擡她出來吹風,是不想叫公主的腿痊癒嗎?”肅王妃隨後擡手指着公主府裡的下人,厲聲說道,“還不速速擡了公主回府?”

“肅王妃好大的架子,都指使起本公主府上的人了?”廣玉公主不悅地道。

肅王妃道:“公主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們自然要爲公主想着些。”

“呸!”廣玉公主最厭煩她假惺惺的模樣,仗着生得顏色好,得了肅王的寵愛,“來歷不明的小賤人,你也配跟本公主說話?”

當年肅王妃帶着一名三歲幼童,出現在京中,因着遭到無賴騷擾,恰時被肅王救了,從此深深愛上,非她不娶。皇室幾經查探,也不曾查出肅王妃的身世,故此大力阻攔。肅王不聽從,執意要娶肅王妃,很是抗爭了一番。這對伉儷,一直爲民間戲班所鍾愛,是他們最愛說的一段書。

偏偏廣玉公主不喜,她不僅不喜肅王和肅王妃這一對,還厭惡與他們如出一轍的孟莊主和沐神醫這一對。這些心機深重的賤女人,憑着一副好相貌,就得到男人的喜歡。憑什麼,她貴爲公主,卻得不到塗大海的喜歡?

陰毒的目光,落在雲詩的臉上:“當年那場大火,怎麼沒把你燒成灰燼?”哪怕在人前,廣玉公主也不曾掩飾過對雲詩的厭惡。

雲詩擡起頭來,柔柔一笑,輕聲說道:“上天鍾愛罷了。”

“你——”廣玉公主最恨她這副什麼時候都雲淡風輕的樣子,彷彿什麼都不被她放在心裡。

“大海,我忽覺身體不適,我們這便向公主辭行,到後面歇着吧?”雲詩忽而身子一晃,軟軟偎在塗大海的懷裡,一手扶着額頭,仰頭對塗大海說道。

塗大海眉頭一肅,立刻說道:“再沒什麼比夫人的身體更重要了。”扭頭對廣玉公主道了一聲“告退”,半攬雲詩在懷裡,扶着往裡頭去了。

“哎,我怎麼也有些頭暈起來?”就在這時,沐神醫也微微一晃,對孟莊主說道。

孟莊主生得比塗大海高大幾分,聞言伸手將沐神醫打橫抱起,對廣玉公主說了聲“告退”,大步往裡頭去了,幾步便追趕上塗大海。

廣玉公主見狀,直是氣得險些上不來氣。

偏偏塗大海本來扶着雲詩,緩緩走着,正是男子體貼,女子柔弱,好一副美麗畫卷。被孟莊主搶了先,塗大海不服氣了,彎腰蹲下來,硬要雲詩伏在背上,攬住她的腿彎,大步向前而去。一人抱着媳婦兒在前面大步走,一人揹着媳婦兒在後面急急趕,竟是比賽起來。

“欺人太甚!”廣玉公主只當四人故意演來氣她,目光落在雲詩捏着拳頭捶塗大海的背,半是笑半是叫,隱隱傳來“快停下,你顛得我不舒服”,更是叫她氣怒攻心,眼前一黑。

肅王妃見狀,連忙對公主府的下人們一瞪眼:“愣着做什麼?快擡了公主回府!但凡有個閃失,唯你們是問!”

公主府的下人們,只見廣玉公主此刻話也說不出來,喘得厲害,也是嚇壞了,連忙叫着:“起駕,回府。”匆匆亂亂地走了。

“何苦來哉?”望着廣玉公主的軟轎遠去,肅王妃搖頭道,“白白招了一肚子氣,她總是記不住,你說她圖什麼?”

廣玉公主和塗大海、雲詩之間,往往便是這般。廣玉公主前來找茬,塗大海和雲詩四兩撥千斤,最後被削麪子的人總是廣玉公主。她偏偏記不住,過不幾日又來找茬。

“想她作甚?”肅王淡淡說道,“咱們裡頭去。”

肅王妃便笑了,忽然身子一軟,媚眼一擡:“我也頭暈。”

“王妃要扶、要抱還是要背?”肅王的眼中帶着笑意問道。

肅王妃想起方纔孟莊主和塗大海的舉動,忍俊不禁,笑着牽了肅王的手:“咱們快裡頭去瞧瞧,他們幾個鬧成什麼樣了?”

“好。”肅王不着痕跡反握住她的,跟着肅王妃的小跑,邁開長腿往裡頭去了。

後院裡,幾乎是一先一後進了院子,沐神醫從孟莊主的懷裡下來,雲詩也從塗大海的背上下來。

“誰叫你抱我的?我不是叫你扶着我?”沐神醫素來是個冰雪美人,在大庭廣衆之下,與孟莊主如此親密,還是頭一遭。

孟莊主做了虧心事,訥訥不敢說話。

那邊,雲詩也捶着塗大海,滿院子跑:“你顛死我了!我叫你停下來,你怎麼不聽?”

“我怕那瘋婆子追過來。”塗大海一邊躲着愛妻的拳頭,一邊口裡答道。

雲詩“呸”了一聲:“她的腿壞着呢,怎麼追得上來?”

“哎喲,我忘了。”塗大海說道。

雲詩追着他跑了兩圈,有些累了,便不跑了,只嗔他一眼:“回家你等着!”

旁邊,孟莊主和沐神醫看戲似的,瞧着兩人打鬧。見兩人停下來,沐神醫有些羨慕地道:“你們兩人成親十幾年,半點不見膩,竟是越過越熱鬧了。”

“他天天氣我!”雲詩指着塗大海說道。

塗大海聽了,趕忙走過來,脖子一擰,湊過來道:“夫人捶我吧,莫氣壞了身子。”

“你就人來瘋吧!”雲詩捶了他一下,就把他推開了。

孟莊主看得一愣一愣的。往日他總覺得,他夠臉皮厚了,哪知跟塗大海一比,竟是小巫見大巫。塗大海這份厚臉皮,當真是天生的,一舉一動,毫無做作的痕跡。

“你們跑得歡,可知廣玉公主快給氣暈了?”這時,肅王與肅王妃走了進來。

塗大海理直氣壯地道:“我家夫人身子不適,我自然要快些揹她回來的。公主身子不適,叫駙馬管去,我們可管不着。”

“你就逞口舌之快吧!”肅王妃說道,“你明知道她沒嫁人,才這樣說。方纔當着她的面,你怎麼不問?只怕她立時便要氣死過去,再不會擾你們的了。”

塗大海驚訝挑眉:“她一直沒嫁人?”

“她若是嫁了人,以她對你的這份癡纏,你就等着樹敵吧。”肅王妃只當他做作,沒好氣地道。

若是廣玉公主嫁了人,還如此糾纏塗大海,只怕駙馬要氣恨到了骨子裡,屆時又是一樁說不清的債。

幸虧廣玉公主風評極差,永興帝有意給她說門好親,竟是沒有同意的。其餘願意做駙馬的,永興帝又瞧不上。廣玉公主不肯嫁,永興帝漸漸也沒耐心了,隨了她去。故此這些年來,廣玉公主竟是蹉跎至今。

塗大海和雲詩相視一眼,說道:“我們當真不知此事。”

“哎喲,我也沒生得多俊,她怎麼就非看上我了呢?”面對衆人的無語,塗大海擡手摸了摸剔得光溜溜的下巴,很是悵然。

衆人再也忍不住,紛紛罵道:“往常怎麼不知你如此厚顏?”

“當年那個談笑風生,諧趣橫生的青年才俊,到哪裡去了?”

十三年過去,時光還給他們的,竟是一個自作多情、厚臉皮、矯揉做作的中年男子。

“唉,過去的我,究竟去了哪裡?”塗大海被衆人指着,更加悵然,擡頭望天,“誰把我還給我?”

衆人全都無語,翻了個白眼,進屋去不理他了。

只有雲詩站在他身邊,伸出手來,握住他的:“你一直是你。”

他們不知,她卻知道,他何嘗是故意變得如此?當年的他們,都是未經世事的青年。穿越前,穿越後,過的日子都十分簡單。表現出來的,自然是一派天真。後來被派去南方推行水利,隱姓埋名,無人知道他們的身份,過程之艱,難以言說。便是那時,塗大海從一個單純的青年人,逐漸變作了老成持重。他又怕她不喜,每每獨處,便愈發做出歡快模樣,討她喜歡。她心疼他不易,便也違了本性,同他一起沒羞沒臊地掉節操。

後來到了月聖國,有儀蘭護着,又沒人給他們臉色看,再不必在人前裝得老成持重。但是,多年來養成的沒節操的習慣,卻是改不過來了。一來二去,便成了現在這般。

“我們也進去。”塗大海笑着反握住雲詩的手,進了屋裡。

廣玉公主回過神來,已經到了公主府。想起肅王府裡遭受的屈辱,她緊緊咬牙,臉上五官都猙獰了,忽然揚手叫道:“來人!”叫來一名心腹,囑咐一番,說道:“將這番話傳給太子殿下!”

當年火燒侍郎府過後,永興帝就表過態,再也不會縱容她了。外人只見永興帝連這種事都給她遮掩過去了,只當永興帝多麼護她,繼而不敢惹她。廣玉公主心裡清楚,她是徹底失寵了,所能依仗的,只有自己了。所幸斐仁對她還算不錯,便打了主意,要借斐仁的勢。

太子府,斐仁聽了廣玉公主派人傳來的話,若有所思:“有意思。”思索片刻,站起身來,招手喚了人,“來人,去玉河村,把本太子的小寵帶回來。順道,把塗大人的女兒也綁了送來!”

“是!”下屬應聲抱拳,轉身離去。揚起的臉上,一雙如鷹的眼睛,銳利冷戾。

玉河村北頭,塗菲媛帶着阿俊,正在往家返。兩人的身後,麻衣老頭的肩上扛着一頭野豬,跟在兩步之外。

思來想去,阿俊的午飯只能從山裡來了。於是,塗菲媛便叫了阿俊,進山打獵。麻衣老頭如影隨形,攆也攆不走,塗菲媛見他傷勢好了一些,便也不管了,由着他去。

回來的時候,他非要從阿俊的手裡奪了野豬,自己扛着。阿俊不願意,他的食物只有自己扛着才安心,但是麻衣老頭又哭又叫,非要替他揹着。阿俊本想打暈他,丟到一邊,還是塗菲媛勸他道:“這人是你親孃派來的。你只有收服了他,纔有機會回家。”

阿俊雖然還不樂意,卻也沒再說什麼,勉強賜予麻衣老頭替他揹着食物的資格。

ωwш¸Tтkǎ n¸co “等等!”快到家門口時,忽然瞧見一隊身穿鐵甲的侍衛迎面而來。打頭之人,生着一雙如鷹般的眼睛,讓塗菲媛立刻眯起眼睛,攔住阿俊:“快跑!”

太子派來的侍衛們,也瞧見了迎面而來的塗菲媛等人。在打頭的侍衛隊長的指揮下,加快腳步朝這邊跑來:“站住!”

“阿俊,快跑!”塗菲媛看清對方手裡拿着的刀,以及幾人身上揹着的箭支,想起上回阿俊被射成刺蝟的模樣,只覺得心驚肉跳,連忙推阿俊。

誰知,阿俊卻不跑,沉聲說道:“媛媛,他們欺負過我。”

“他們有箭,你打不過!”塗菲媛急得連連推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先跑!”

阿俊被她用力推着,漸漸擰起了眉頭。

就在這時,忽然只聽“砰”的一聲,一股塵土揚了起來。卻是麻衣老頭將野豬往地上一丟,走上前來,指着迎面衝來的侍衛們,說道:“小主子,他們欺負過你?”

“嗯。”阿俊點頭,看了麻衣老頭一眼,“如果你替我報仇,中午我就分一隻豬腳給你吃。”

麻衣老頭頓時神情一震:“小主子,且瞧好罷!”說罷,雙手握拳,身上衣衫無風自鼓,低喝一聲迎上前去。

塗菲媛只覺得眼皮急跳,一個老頭對上近三十個年輕侍衛,還是帶着刀箭的?這樣的場景,她還從沒親眼見過。心裡有些不安,抓着阿俊的手,急急往後退。

兩人一直退到三四十步,才停下來,看着麻衣老頭跟侍衛們對上。只見麻衣老頭馬步一蹲,雙手徑直前推,頓時間,彷彿有一股無形氣罩,重重推了出去。將近三十名侍衛,就這樣倒飛出去,只除了打頭的侍衛隊長,豎起長刀在身前,僅僅是倒退幾步。麻衣老頭的左手一蜷,隨即又往前一推,這一回侍衛隊長便撐不住,直直倒飛出去。其餘爬起的數人,也倒了回去。

“媛媛,他好厲害。”幾十步外,阿俊湊在塗菲媛耳邊說道。

塗菲媛連點頭都忘記了,喃喃說道:“這不科學!”

然而,更不科學的還在後頭,只見麻衣老頭如虎入羊羣,衝進侍衛隊裡,左踩一腳,右拍一掌,很快衆人便癱了一地,起不來了。

“小主子,幸不辱命。”麻衣老頭走回來說道。

阿俊看向他的眼神變了,忽然擡手拍在他的肩上:“做得好!四隻豬腳都給你吃!”

“多謝小主子!”麻衣老頭面露感激之色。

塗菲媛十分無語。阿俊明明就是不愛吃豬腳,倒說得好像多麼看重人家似的。然而,心裡又有些欣慰。那些名著小說,倒是沒有白白給他讀。瞧瞧,他都記住了,該籠絡人的時候,一點也不鬆。

“小主子,這些人怎麼收拾?”麻衣老頭又問道。

阿俊則扭頭看向塗菲媛:“媛媛,怎麼收拾他們?”

塗菲媛沒有說話,擡腳走向倒在地上的侍衛等人。來到侍衛隊長的身前,低頭看着他。侍衛隊長也受了傷,躺在地上,爬不起來。一雙眼睛,仍舊如鷹一般銳利。

“阿俊,把他背上的弓箭取下來。”塗菲媛一指其中一名侍衛。

阿俊纔要行動,被麻衣老頭搶了先,擡手一揮,那弓箭便被憑空取了下來。

“上次是他射了你當胸一箭,你還記不記得?”塗菲媛從塗老頭的手裡抓過弓箭,眼睛瞥着腳下的侍衛隊長。

阿俊點點頭:“記得。”

“過來,我教你射箭。”塗菲媛說着,對阿俊使了個眼色,叫他看着。搭箭,上弦,對準空地,鬆手。“噗”的一聲,箭頭鑽入地面。扭頭看了阿俊一眼,“學會了?”

阿俊點點頭:“嗯。”

塗菲媛便將弓箭遞給他,然後指着侍衛隊長說道:“他怎麼對你的,你就怎麼對他。”

阿俊沒吭聲,只是眼睛變得又黑又沉,搭箭,上弦,對準侍衛隊長的胸口,鬆手。“噗”的一聲,箭頭直直射中,穿透侍衛隊長的胸口,又釘入土地半個指頭深。

侍衛隊長髮出一聲慘叫,如鷹一般的眼睛變得血紅,死死盯着阿俊,隨即口中溢出一縷鮮血,扭頭死了。

“你還記不記得,誰釘了你的手腳?”塗菲媛又問。

阿俊的目光投向侍衛裡頭,目光鎖定幾人,點了點頭:“記得。”

“去吧。”塗菲媛說道。

阿俊便提着弓箭,走入侍衛裡頭,無視幾人的求饒,搭箭,上弦,對準目標,鬆開手指。分明是才摸弓箭的人,卻比習了多年的老手,用得還要精準。

“我們是太子殿下的人,你們不能如此!”眼見阿俊冷麪無情,將箭支射向隊友們,其中一人色厲內荏地道。

塗菲媛冷冷看着他:“你們說是就是?有證據嗎?”

“我們有太子府的腰牌!”那人連忙拿出腰牌。果然,精鐵打造的腰牌,上刻太子府,做不得假。

塗菲媛的眼神閃了閃,說道:“誰還有腰牌?有腰牌的,就放你們一命。沒有腰牌的,立死!”

“我們有!”其他人連忙說道,紛紛解下腰牌。

也有精明的,想透了塗菲媛的意圖,高聲制止道:“不可!不可給她腰牌!”

已經晚了,麻衣老頭擡手一揮,所有腰牌都被他抓在手裡。

“阿俊,回來吧。”塗菲媛勾脣譏笑。

本來想把他們全殺了的。這些人,傷害過阿俊,死有餘辜。只不過,既然能夠不髒了手,那就省一番力氣。反正他們回到太子府,也沒命去。

“留一隻弓,把他們的箭筒都解下來。”塗菲媛心念一轉,又說道。

阿俊學會射箭了,就叫他留些弓箭,以後再打獵,也不必滿山追着跑了。以他的準頭,一箭射去,任是什麼也倒了。

“嗯。”阿俊點了點頭,低頭看去。侍衛們頓時連忙解下箭袋,全都交給他。

“你們可以走了。”塗菲媛說道,一指被釘在地上的侍衛隊長,“把他帶走。”

侍衛隊裡走出來兩人,擡起他們的隊長。擡了一下,沒擡動,竟是箭支釘入地面太深。兩人使了好大勁,才把他擡起來,不敢回頭看,忍着滿身傷痛走了。

“就這麼放他們走了?”麻衣老頭看到後面,也知道這些人都對阿俊做過什麼,眼睛都紅了。

塗菲媛淡淡道:“他們回去也便宜不了。”眼睛落在麻衣老頭收起的腰牌上,譏諷一笑。

斐仁可不是什麼好脾氣,且瞧他養了一羣俊美少年,與兇猛野獸相鬥就知道了。那個人,殘忍又冷酷,就是個變態。這羣人沒有帶回阿俊,還丟了腰牌,又能有什麼好下場?

“咱們回家。”塗菲媛說道。

阿俊扭頭說道:“扛着野豬。”經過這一回,他知道麻衣老頭是自己人,又聽他話,徹底放心叫他給他扛着食物了。

“是,小主子。”麻衣老頭扛起野豬,跟在後頭,進了家門。

塗老頭和李氏不在家,都下田去了。種的玉米,有一陣子沒除草了,也該第一次施肥了。塗老頭吃過飯就去了,李氏去得晚些,又帶上了阿皎,都不在家。

三人回到家,便開始收拾野豬,準備做午飯。麻衣老頭不肯叫阿俊動手,便自己操刀,給野豬剝皮,剔除筋肉內臟,動作極是流利。

“你的傷都好了?”塗菲媛見他裡裡外外一把抓,幾乎把阿俊的活幹完了,不禁問道。

麻衣老頭說道:“勞姑娘關心,已經不礙事了。”

自從知道塗菲媛乃是塗大海和雲詩的女兒,他對塗菲媛就客氣了許多。

“那你收拾吧。”塗菲媛瞥了他一眼,又朝阿俊使了個眼色,便回屋去了。

阿俊留了下來,蹲在麻衣老頭身邊,擡頭睜着一雙漆黑的眼睛:“你叫什麼名字?”

麻衣老頭被他這雙天真單純,一派坦誠的眼睛看着,只覺得心肝兒都顫了顫:“小主子,叫老夫麻一就好。”

“麻一。”阿俊叫了一聲,聲音軟軟的,嬌嬌的,好聽得不得了。他偏了偏頭,又問道:“你多大歲數了?”

麻一答道:“老夫今年八十有三。”

“比爺爺年紀還大?”阿俊有些吃驚,湊近了一些,看着麻一。但見麻一隻是須發花白,面上的褶皺甚至沒有塗老頭多。而塗老頭,也纔不到六十歲。

麻一聽了,心裡有些不高興:“小主子,那不是你爺爺,你不要平白自降身份。”

“那就是爺爺。”阿俊說道,“你再說,我不跟你說了。”

麻一見阿俊擰了眉頭,一臉不悅,連忙收了嘴:“是,小主子,老夫不說了。”

“是我娘叫你來的?”阿俊見他不說了,便又蹲好,一邊看他宰殺野豬,一邊問道。

麻一點點頭:“是,小主子。”

“我娘……”阿俊才說了一截,不知想到什麼,忽然面色微變,猛地住了口,起身站起來走了。一頭扎進西屋,將門一關,不見了人。

麻一還等着他問呢,見狀愣住了。

“他娘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接他回去?”站在正屋門後,看着這邊的塗菲媛,眼中閃過詫異,走出來問道。

麻一擡頭看着塗菲媛,小小年紀,粉嫩嫩的,一團孩子氣。雖然是那兩個人的女兒,到底是個孩子罷了。搖了搖頭,不說什麼,低頭收拾起野豬來。

見他不說,塗菲媛挑了挑眉頭,也沒追問。

快到中午時,塗老頭和李氏回來了。塗菲媛已經冷了茶水,趕忙倒了給兩人解渴。飯菜已經做好了,等兩人歇過來,便開始吃飯。

還想叫斐烈過來一起吃,被李氏死活攔住了:“別,別叫他。他是大人物,奶奶可受不了。”

塗菲媛便笑她:“奶奶,這回不想叫他做你孫女婿了?”

“你這死丫頭,嘴裡胡咧咧,那個詞兒也是你說得的?等你爹孃回來,看我告你的狀。”李氏惱羞成怒,追着要打她。

塗菲媛咯咯笑着,盛了飯菜,端給斐烈,便回這屋來吃飯。

下午過了一半,祁朗才帶着人回來。

“屬下不力。”祁朗單膝跪在斐烈面前,垂頭喪氣地道。

斐烈便問道:“怎麼回事?”

祁朗答道:“我們去時,他已經不在了,約莫是聽見風聲跑了。我們帶人去搜,也沒搜見他的人影。”

“此子倒是有些本事。”斐烈的眉頭不動,不喜也不怒。

祁朗擡頭道:“再給屬下幾日,屬下定將他找出來!”

“不必了。”塗菲媛就站在旁邊,聽見事情的來去,說道:“他既然是有本事的,想來有些路子。既然知道我們等他,根本不會出來。你們回去吧,過陣子他該露頭了。”

“都怪屬下!”祁朗垂着頭,悔恨不已:“若非是屬下打聽他時,走漏了行跡,也不會叫他跑了。”說着,擡起頭來,對斐烈說道:“大人,就叫我留下吧,何時逮到白長貴,何時召我回去。”

斐烈低頭看着他,垂在袖中的拇指,緩緩摩挲着衣料。半晌後,點頭道:“好。一應食宿,自己解決,不許打擾塗姑娘。”

“是!”祁朗答道。

塗菲媛想了想,點點頭:“也好。那就麻煩你了。”說到這裡,念頭一動,“你們可以去鎮上沈家,他們的姨娘乃是白長貴的妹子,說不定躲在她那裡?”

“我們這就去!”祁朗聞言,立刻起身,帶人就往外走。

塗菲媛微微皺起眉頭,只覺得心頭隱隱有些不安。白長貴一日不除,就是一個隱患。

“塗姑娘?”就在這時,門外頭響起一個聲音,半個身子探出來,衝着塗菲媛笑:“好久不見。塗姑娘,一切安好?”

塗菲媛沉下臉,冷哼一聲:“關門!”

“等等!”周監正連忙鑽進來,小跑到塗菲媛面前,“塗姑娘若厭煩我,我便不礙塗姑娘的眼。只是,先頭答應我的酒,何時給我?”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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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互相,養成第129章 孺慕,漸生第94章 規勸,玉兒第66章 要價,還價第126章 奸商,開張第28章 時至,收網第63章 武王,贈藥第129章 孺慕,漸生第89章 直面,廣玉第55章 解決,賤人第18章 教訓,許郎第58章 奮起,反撲第105章 阿俊,醉酒第124章 悉數,揭曉第29章 姦情,敗露第2章 幸福,中傷第39章 有驚,無險第33章 搬石,砸腳第64章 莊主,奸詐第17章 撕掉,褲子第50章 狗剩,惹禍第17章 撕掉,褲子第129章 孺慕,漸生第11章 打賭,大獲第47章 藉機,下套第49章 暴力,推倒第19章 驚人,天賦第135章 驚險,重貶第134章 驕傲,小豹第104章 贈酒,招工第104章 贈酒,招工第27章 插手,密賬第24章 策反,醒來第5章 疑竇,信念第64章 莊主,奸詐第12章 買肉,機遇第80章 妖孽,識字第98章 天定,良緣第103章 驚豔,亮相第132章 真心,假意第134章 驕傲,小豹第45章 坐騎,狗剩第36章 緊擁,咬耳第94章 規勸,玉兒第133章 心願,墨寶第46章 請進,沈家第55章 解決,賤人第129章 孺慕,漸生第3章 守護,身世第19章 驚人,天賦第53章 擡出,父名第102章 約法,三章第111章 家常,敘話第134章 驕傲,小豹第129章 孺慕,漸生第31章 以牙,還牙第14章 減肥,燉肉第68章 身世,浮出第106章 聞香,而來第33章 搬石,砸腳阿風完結文盛世天下之農門棄婦第70章 逃跑,丟棄第9章 戲弄,進城第18章 教訓,許郎第118章 營救,信任第50章 狗剩,惹禍第29章 姦情,敗露第112章 惱了,攆人第131章 螳螂,黃雀第24章 策反,醒來第39章 有驚,無險第124章 悉數,揭曉第24章 策反,醒來第40章 斷筋,明志第91章 認親,大會第79章 坐山,觀鬥第34章 起名,狗剩第33章 搬石,砸腳第107章 月聖,秘聞第41章 購買,葡萄第54章 唆使,真兇第106章 聞香,而來第84章 阿俊,來歷第99章 上門,拜謝第132章 真心,假意第5章 疑竇,信念第42章 閒言,碎語第118章 營救,信任第132章 真心,假意斐烈二第8章 謀奪,埋禍第48章 買一,贈一第99章 上門,拜謝第9章 戲弄,進城第46章 請進,沈家第105章 阿俊,醉酒第47章 藉機,下套第119章 雲詩,毀容第105章 阿俊,醉酒斐烈三
第60章 互相,養成第129章 孺慕,漸生第94章 規勸,玉兒第66章 要價,還價第126章 奸商,開張第28章 時至,收網第63章 武王,贈藥第129章 孺慕,漸生第89章 直面,廣玉第55章 解決,賤人第18章 教訓,許郎第58章 奮起,反撲第105章 阿俊,醉酒第124章 悉數,揭曉第29章 姦情,敗露第2章 幸福,中傷第39章 有驚,無險第33章 搬石,砸腳第64章 莊主,奸詐第17章 撕掉,褲子第50章 狗剩,惹禍第17章 撕掉,褲子第129章 孺慕,漸生第11章 打賭,大獲第47章 藉機,下套第49章 暴力,推倒第19章 驚人,天賦第135章 驚險,重貶第134章 驕傲,小豹第104章 贈酒,招工第104章 贈酒,招工第27章 插手,密賬第24章 策反,醒來第5章 疑竇,信念第64章 莊主,奸詐第12章 買肉,機遇第80章 妖孽,識字第98章 天定,良緣第103章 驚豔,亮相第132章 真心,假意第134章 驕傲,小豹第45章 坐騎,狗剩第36章 緊擁,咬耳第94章 規勸,玉兒第133章 心願,墨寶第46章 請進,沈家第55章 解決,賤人第129章 孺慕,漸生第3章 守護,身世第19章 驚人,天賦第53章 擡出,父名第102章 約法,三章第111章 家常,敘話第134章 驕傲,小豹第129章 孺慕,漸生第31章 以牙,還牙第14章 減肥,燉肉第68章 身世,浮出第106章 聞香,而來第33章 搬石,砸腳阿風完結文盛世天下之農門棄婦第70章 逃跑,丟棄第9章 戲弄,進城第18章 教訓,許郎第118章 營救,信任第50章 狗剩,惹禍第29章 姦情,敗露第112章 惱了,攆人第131章 螳螂,黃雀第24章 策反,醒來第39章 有驚,無險第124章 悉數,揭曉第24章 策反,醒來第40章 斷筋,明志第91章 認親,大會第79章 坐山,觀鬥第34章 起名,狗剩第33章 搬石,砸腳第107章 月聖,秘聞第41章 購買,葡萄第54章 唆使,真兇第106章 聞香,而來第84章 阿俊,來歷第99章 上門,拜謝第132章 真心,假意第5章 疑竇,信念第42章 閒言,碎語第118章 營救,信任第132章 真心,假意斐烈二第8章 謀奪,埋禍第48章 買一,贈一第99章 上門,拜謝第9章 戲弄,進城第46章 請進,沈家第105章 阿俊,醉酒第47章 藉機,下套第119章 雲詩,毀容第105章 阿俊,醉酒斐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