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漫散的腳步停在四通八達的斑馬線路口。
“嘿誒……”趁着等紅燈的空檔用手掌遮擋着迎向披灑大地的陽光, 這個有着一雙碧綠色眼睛的女生拖着聲音自言自語,“這裡就是歷史中還沒經歷過[零點反轉]的童實野町?感覺還挺熱鬧嘛。”
在這番慢悠悠的喃語功夫間,交通燈換成了綠色。
收回目光, 她迅速隨同人羣穿越, 再度變得冷淡的眼神始終沒有與任何人進行接觸。
在這副面無表情下, 面容的主人正進行沉默的思考。
——雖然紅龍給自己的外掛配額已經用完, 但直至來到這個時空, 她也不知道這個外掛的用意到底爲何。
不過有個事情讓她禁不住有點在意。
——直至現在,自己腳踏實地來到還沒爲[遊星粒子]發展起來的童實野町,她纔是第一次感覺到呼吸。
沒過多久, 似乎是走累了,她坐在路邊的長椅上。
松下下意識緊繃的雙肩, 在緩了幾口氣後, 她愣愣地打量這片陌生的四周。
這時正值午後, 陽光和煦,並不耀目。
呼吸啊, 那是多麼平常的事情。
但直至來到這個更久遠的歷史空間中,她才真切地意識到呼吸所伴隨而來的鮮活感覺,仿若塵封了百年,猝不及防地在一朝被觸發,萬物生機瞬間復甦那樣。
剎那間, 她竟然有些發矇。
在依琪諾思緒飛散時, 戴着耳機的路人不小心扯掉了接線, 正在播放的歌聲在那人的手忙腳亂中被突地釋放, 惹來旁人的側面。
And whatever comes will come soon
(一切因果如期來臨)
Dying I will pray to the moon
(及我消亡之時 我祈禱能飛向月亮)
That there once will be a better tomorrow
(那裡明日美好)
如同一個深沉的寓言。
……或者, 一個美麗的謊言。
依琪諾頓時一個激靈。
緩過神來後,她已經條件反射般的一手握緊了一副卡組, 這時她才稍稍覺得有所安慰。
那副是和她一道七次穿越時空的、屬於她自己的卡組。
同時,那也是她唯一能想起自己來向的物件。
冷靜下來後,在這個熙熙攘攘的陌生街頭上,這個經歷了多次時空穿越的時間回溯者,突然很想抱着雙膝把自己蜷縮起來哭。
**********
很多時候,能讓人不顧一切的動力,不外乎就是兩個。
——希望和絕望。
那麼,爲什麼總是有人叫我們不要絕望?
那是因爲,絕望的淚水只能澆灌出不幸的花朵。
或許一時間還是隔得距離遙遠。
但希望可不只是蒼白無力的言辭。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成爲歷史的主角。
但我們可以努力,讓自己出演某個奇蹟的角色。
爲此,還活着的我們只能繼續前行。
軟弱之於我們,毫無意義。
**********
從阿圖姆和蕾貝卡的這場決鬥開始,遊戲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臂似乎不太對勁。
雖然彌散着肉眼無法得見的熱度,但遊戲還是直覺地感覺到,好像是在壓制着些什麼。
隨手捂住自己手臂隱隱發熱的位置,在整場決鬥中對場地目不轉睛的他默不作聲——或者說,他壓根就沒在意到這些異樣。
那時候的他正全副心思都投入到阿圖姆和蕾貝卡的決鬥當中,無暇分神。
在決鬥已經結束的此時此刻,遊戲只能默不作聲地站定,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外表看上去與自己無比相像的人以不緊不慢的腳步走向自己。
隱約中,他似乎聽到了心跳的聲響。
撲通……
撲通——
撲通——!
每一下都來得緩慢而分明,似乎伴隨着泵起的血液暈染出溫暖的熱度,仿若剛剛甦醒,正號令活力迴流填充。逐漸地,這心跳的聲音變得愈加的沉穩有力,像是來自自己的胸腔,又似是來自某個遙遠的時空,讓遊戲一時間無法分辨得真切,連帶意識也有些恍惚。
與此同時,阿圖姆已經來到他的面前。在遊戲堪堪回過神來時,阿圖姆試探着開口:“夥伴,我只是……”
阿圖姆正當打算嘗試解釋自己先前的舉動,沒想到遊戲竟然搶先於他一步——遊戲也不過是輕輕一個點頭,之後在撇開目光的同時輕描淡寫地便打斷了阿圖姆的解釋:“嗯,我知道。”
“你知道?”
“我知道阿圖姆你這樣,只是不想把我牽涉在內。”
阿圖姆不解,貌似可憐地問:“那爲什麼你還在生氣?”
“我沒有生氣。”
說出這話時,遊戲的語氣很平常,態度坦蕩。
與此同時,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正視着因爲這個回答而一臉愕然的阿圖姆,眼神的平靜恰如他此刻接上說話的聲音那般——“我這樣的冷淡,不就是你所期待的表現麼?”
你希望我不知道,是因爲怕我會過分深入而受傷,那我直接明示距離就好,多麼的簡單。
……既然你是如此希望。
遊戲的理所當然,顯然是刻意爲之。
一陣沉默緊隨而至,箇中似乎裝載了無限的思緒和考量,像是有什麼在固執地等待,也似乎有什麼在接下來的某個瞬間豁然開朗。
等了一段時間後,見到的依然是阿圖姆不聲不響的注目,遊戲輕輕嘆了口氣,態度鬆動了些許,咕噥:“另一個我,你果然是太自以爲是了。”這看上去,更像是似乎有些無奈。
“嗯。”出乎衆人的意料,似乎已經反應過來的阿圖姆在這時倒是很坦誠地點點頭,“我承認。”
這應答來得爽快,不假思索的感覺令遊戲愣在當場,因爲對方這種虛心接受的模樣實在是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以致於讓他甚至懷疑對方是在敷衍自己。
——之前不是還難得拜託伊西斯和海馬他們,向自己隱瞞他的行蹤麼?怎麼突然間……
沒讓遊戲疑惑多久,接下來,阿圖姆似笑非笑,繼續說道:“我現在總算明白過來了……”
這顯然還有下文的說話令遊戲的眉頭依舊皺着。他盯着阿圖姆,問了聲:“什麼?”
阿圖姆擡頭直視遊戲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微笑着說道:“明白爲什麼就算不希望你被牽涉,我也依然希望能永遠跟你在一起。”
聽懂阿圖姆的這話,全民不約而同下巴脫臼繼而做出類自由落體運動。
——喂!剛剛的算是表白嗎!?這算是什麼情況什麼神展開啊喂!?
遊戲也被這話打得措手不及,一下子就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睜圓雙眼瞪着言出驚人的那傢伙。
面對衆人的驚訝視若無睹,阿圖姆旁若無人地執起遊戲的手,拉過去,然後把那隻手掌覆到自己的心胸位置。
起初,遊戲對此還是臉紅着不明其然。只是沒過多久,那雙漂亮的紫羅蘭色眼瞳緩緩地闊開。
——感覺不到……
在遊戲的掌心之下,應該正正是阿圖姆的心臟位置。
但是……
不知不覺退開手掌與之的距離,遊戲難以置信地盯着那個帶着平靜的似笑非笑的人,驚訝得連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瞳也禁不住地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