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了開機鍵,短暫的等待的時間裡,手心沁了細細的汗珠,提着心,明明沒有什麼,卻做賊似的感覺……
——嗡嗡,嗡嗡
剛開了機,手機的震動接二連三,信息一條接一條,她攥緊了手機,等到那震動終於停下的時候才一一翻看起來……
來的短信,全都是靳舜來的,號碼雖未存,但那串數字她卻莫名心驚,點來開……
——林糖小姐,怎麼不回覆,不信我嗎?好吧,你先看看這些……
這條信息接下來的,就是好幾張的圖片,而圖片的內容……
那是在咖啡館的畫面,二樓臨窗的位子,照片是從外面拍的,並不算十分清晰,但……面對面坐着的兩個人的長相卻是分別拍了個清清楚楚……
那人一如往常的打扮,連那身風衣都是今天穿回來的那件,而另一位,果然就是白露……
比起樑琛一如往常的模樣,她戴了帽子,照片是從他們進門到出來整個一組的,能看出在門口的時候她還在了墨鏡圍了圍巾,整個人捂得嚴實,倒像是怕被認出來一樣……
林糖滑動手指,一張張略過,照片再滑不動到沒有的時候,最後便又是靳舜的消息……
——這只是其中一組,林糖小姐,你難道不好奇他們後來去了哪裡嗎?你想知道的,我不介意全都告訴你,只是這種事,我比較喜歡當面談,畢竟你對樑琛徹底失望的表情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看到的哦……
信息的後面就是一串地址,還有時間,似乎知道她還在病中,日期並不是定在了這兩天,不過也像是掐準了她回覆的時間,林糖握着手機,眉眼定定,擡手,將所有信息一併刪除,而後拉黑了靳舜的號碼。
這一串的動作做得迅速又果決,神思比她想象中還要冷靜些。做完這些動作,她像是虛脫了一般,仰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
腦中自動的,將她方纔看到的那組照片連續了起來,像是想象,又像是真正看到的,從他們兩人進了咖啡館到不知在聊什麼再到兩人離開上了車子,她像是親眼目睹一遍,心底淡淡的沉悶感……
只是一同喝了咖啡,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了……
可她真正在意的,是他會重新見白露的事實,若說靳舜的信息裡,還有什麼能讓她在意的的地方,也無非是他最後說的……
不知是故弄玄虛還是確有其事的,“你難道不好奇他們後來去了哪裡嗎?”
後來啊……
她看到的照片上兩人最後上了車,林糖認得,那是白露的車,曾經載着她從樑宅到車站過的那一輛,也是……
白露氣急敗壞給她強行塞到口中那種藥把她帶到樑宅的,那輛車……
從照片的角度,甚至能看到車裡的司機,正是慣常跟在白露身邊的那個被她叫做李叔的人……
這麼想着,她心底的沉悶更多了起來,輕輕閉上眼,眼前亂哄哄一片,一會是他們兩人不知談着什麼的畫面,一會是在甲板白露撲到他懷裡的情景,一會又變成了在樑宅,樑虹的治療不盡人意,整個樑宅都在忙亂的樣子……
她擡手,揉着眉心……
藥效漸漸發作,不知什麼時候,竟這麼睡了過去……
夢裡依舊是這些雜亂的畫面,甚至比想象中還要清晰的,一夜的夢境,清醒過來後比睡前還要累幾分……
她側過頭,看了下時間纔是五點多,摸過手機,只有一條信息,心下微動,是……樑琛的……
——虹虹沒事。
簡單的四個字,發信息的時間是在半夜了,那時她已經睡了過去了……
他……那麼晚還沒睡?
手指微動,她輕點在屏幕給他回信息,剛打了兩個字,靳舜發過的信息在她腦中重現一般,手下微頓,輸入框的字打打刪刪,最後發出的卻是……
——那就好。
虹虹沒事。
那就好。
兩條信息,一條比一條短……
她想起從前,那時候學校不允許帶手機,那時候的手機也還不是現在智能機的模樣,整個屏幕按鍵要佔一半的那種,學業很緊的時候學校加了晚自習,要求全部住校,不許走讀,緊張的一天的課業,回到宿舍已經是十點多,值班的老師準時在樓道里查看,哪間宿舍有燈光就要扣分,她跟大多數同學一樣,躺在被窩裡拿着手電筒照着默背單詞或是看書,但手機總會偷偷放在旁邊,背一會單詞看一下有沒有他的消息……
後來她把他發過的消息全部整理到了本子上……
那個年紀會做的事,現在看來或許很傻,更是一輩子,也只有那個年紀纔會去做的傻事了……
可,明知道是傻事,怎麼會……偏偏就忘不掉呢……
她躺在牀上,雖時間還算早,但已經毫無睡意,冬日的天裡,清晨來得更晚一些,窗外也漆黑一片,她索性起了身,自己拄着單拐簡單洗漱了下就回來繼續看書了,雖是以前看過的書,但裡面的內容她有的已經陌生,畢竟已經好久沒有碰這些東西了,她看着書,儘量不去分心,看進去之後也就不再分神,感知不到時間流動的時候,時間反而過得格外的快,直到於玲來敲門,她纔回了神。
於玲像往常一樣準備早餐照顧她,許是因爲昨晚的談話,兩人之間的氣氛些許的怪異,林糖看得出於玲對她的閃躲,也不逼她,畢竟這種事,總要她自己願意去理解她了纔算好,她的解釋反而會弄巧成拙。
她一天裡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了看書上,陳笙笙送她的微單被她一直帶着的,她邊看書邊擺弄着,不能去外面,就拍房子裡的靜物,幸好公司那邊現在要求的姿勢電子稿,不需要她自己再弄暗室之類的,時間過得快,到了晚上,樑琛卻沒有再來。
她下意識拿過手機,果然手機上有他的消息:
我在樑宅,這幾天暫時不會過去。
依舊簡短平穩的話,她手指微動:
嗯。
發出去後頓了下,又加了句:
虹虹不要緊了吧?
他很快回了過來:
不要緊了,只是暫時離不開我。
看着他的信息,她微微鬆了口氣,手指落在輸入框,想再發些什麼,卻不知說什麼才恰當,兩人之間的對話是圍繞着樑虹的,既然知道了樑虹沒事了,好像也就沒有繼續聊的必要了……
手指挪開,她把手機放到了一邊,目光落回到書上,他的暫時不會回來,反而讓她心底鬆了口氣,想起靳舜發來的東西,還有她昨晚在他的吻裡的沉溺……
他今晚若是回來,反而讓她不知如何面對了……
舒了口氣,她繼續看起書來。
但她沒想到的是,他口中的暫時不回來,在過去了五天之後還是沒有回來……
五天裡,她的腿傷在好轉,陳醫生說再過幾天就不要單拐了,雖然恢復不錯,還是讓她不要亂走動,她一一應着,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看書,要麼就是擺弄微單,拍了一些照片都並不滿意,總感覺像是還缺點什麼,這讓她更加心急想要早點好起來,就算不能去遠處,單是在小木屋的範圍裡也是不錯的,畢竟這裡是曾經被規劃建成度假區的地方,在景觀佈置方面雖然少不了人爲的痕跡,但卻是藉助在原本那座山的基礎上的,意境還是不錯的。
公司那邊已經跟她聯繫過了,面試也挺順利,填地址的時候她跟陳笙笙說了下,填了陳笙笙那邊的地址,畢竟這裡……
她也不知道能住到什麼時候……
這幾天她一心研究準備新工作的事,樑琛沒有再來過,於玲欲言又止幾次,但到底還是沒說出,倒是陳醫生,每天來都會跟她提幾句,也不會問她樑琛爲什麼不回來,只是聊家常一眼的說起,大部分時候說的是樑虹的情況是,說張醫生制定的新的治療方法有些冒進,對樑虹而言,樑琛算是她的精神寄託,所以格外會依賴他……
他說這些的時候,林糖大多時候只是聽着,偶爾跟着問幾句,那些專業的東西她並不懂,陳醫生便告訴她,雖有樑虹的治療有風險,但只要過段這段時間了就能基本治癒,說到最後半真半假的說她不要因此怪樑琛,他暫時離不開樑宅……
林糖就笑,也不反駁他,心裡卻是悄悄鬆了口氣的,除了這些,她其實,還有另外一件事,猶豫了幾次還是沒出口……
那就是……白露……
白露的病情,陳醫生是知道,她記得在白露出院那天,陳醫生跟她說過他會去白家的別墅,當時……還有意無意的提醒她讓她保護好自己來着……
當時她爲作他想,後來才隱隱察覺,陳醫生當初那番話,或許……真的是在提醒她白家的人對她抱有那麼大的敵意……
也因此,她越來越覺得,陳醫生知道的,比她想象中更多一些。
看着窗外陰冷的天氣,她目光收回,重新落回到書上,心裡暗想,等陳醫生明天來了,不然就……再問問他好了……
反正,只是……問問而已。
但她還未等到第二天向陳醫生詢問的時候,就先發生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