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手，狠狠拽下那項鍊……
珠子瞬間散落，落在厚重柔軟的地毯，彈起幾下便無力的沒了動靜。
像極了她在這裡醒來的第二天，在門口也曾這般做過，爲什麼曾經扯碎的項鍊，再次回到了她的脖間……
記憶恍惚了一瞬……
——小糖糖，來，這個送你……
——跟樑琛送你的比，你更喜歡哪個？
腦中，靳舜的聲音緩緩響起，那些陌生的畫面出現在她的記憶中，真實得……讓她害怕……
怎麼回事！
她猛地退後，看着靳舜的目光，帶着驚恐。
“哥……你聽到了嗎？那項鍊，竟然是她主動給出去的！那可是我們樑家……”
樑琛看向她，眼神裡帶着的冷意，讓樑虹堪堪咽回了後面的話，下一瞬，眼底卻是更加激烈的不甘……
“還有嗎？”他開口，卻是看着於玲，“接着說。”
於玲情緒恢復了些，看了林糖一眼，目光裡依舊帶着小心和歉意，微垂了頭，道：“少爺……請您不要怪林小姐，我想她也是……也是怕您責怪纔不敢承認下來……在那之後，在知道了林小姐把您送給她的掛飾都給了靳少爺之後，我就知道林小姐之所以出現在這裡，興許……並不是我想象中的，被綁架或者脅迫來的了……後來，後來靳少爺在這裡待的時間越來越長，我想回去，但不敢開口，也沒有機會開口，因爲靳少爺跟林小姐……他們大多數時間裡都待在一處，並且……不許人打擾……”
說到這裡，她身子顫了下，“之前這裡還有一個傭人，也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就是因爲打擾了靳少爺跟林小姐兩人的相處，被趕了出去的……”
林糖滯了下……
被趕走的那個傭人……
她爲了試探靳舜，確實開口趕走了一個傭人的……
於玲的話，把那些事似乎都重新串了起來，但……
爲什麼都不再是她所經歷的那般了呢……
於玲垂着頭，還在繼續說着：“所以我不敢去打擾，想着等靳少爺走後，跟林小姐提一下……但沒想到，就在昨晚，林小姐找到我，說如果少爺您找來的話，讓我……讓我配合一下……我當時……還不知道是所謂的配合時指的什麼，但沒想到，沒想到……”
說到這裡，她轉過了頭，再次看向了林糖：“小糖……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你竟是讓我……這麼騙小姐和少爺……你知道嗎？在看到你跟靳少爺好上的時候，我其實心裡很難過的，你在樑宅這些天裡，小姐她……小姐她跟你的感情那麼好，還有少爺，少爺對你那麼好，你怎麼能……你這麼做，實在……實在太不對了……所以你會怪我也好，我實在說不出昧着良心的話……”
林糖聽在耳中，每一句都像讓她渾身的冷意更甚一層。
“於小姐，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你要打什麼小報告的話，還是說些你們少爺小姐願意聽的吧，至於小糖糖……”靳舜擡手，握在林糖肩頭安撫一下，下一瞬，冷冷的看着於玲，“你這麼當着我的面，一分面子都不給她，當我是死的嗎？”
“靳舜……你還護着她……”樑虹開口，語氣顫得厲害。
“她現在是我的女人，我不護着她護着誰？樑小姐，還請你擺好自己的立場，我們之間早就一拍兩散，沒了關係了，我都不介意你找什麼男人，你這麼反過來對我的女人指手畫腳，不覺得不妥？”
“靳舜。”
“哎呀，忘了你樑大少爺了，不好意思啊，不過你跟小糖糖男未婚女未嫁的，她重新選擇的機會還多的事，樑琛，不是我說你，有必要嗎？不就是被人家踹了，還搞得這麼興師動衆跟抓姦一樣的陣仗，怪不得小糖糖寧願偷跑到我這裡也不跟你一起，嘖嘖……”
“靳舜，你說夠了嗎！”林糖驀地轉身，狠狠瞪着她。
“好好好，我不說了，別生氣別生氣……”靳舜一副討饒的模樣，看在林糖眼中卻讓她的怒氣更上升了幾分，她強迫自己要冷靜，這個時候，她不管跟靳舜說什麼，甚至是罵他打他，靳舜也只會……
在樑琛面前盡力的表演……
她不能……不能給他再表演的機會……
現在已經，夠亂的了……
腦中嗡嗡作響，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氣力才聽着於玲繼續說了下去……
於玲頭深深伏了下去：“少爺……事情就是這樣，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了，但……但我相信林小姐並無惡意的，興許，興許她只是怕您，只是不敢跟您說，只是……用錯了方式，請您……請您不要怪她……”
“行了，”李阿姨上前一步，“於玲，少爺讓你說什麼你就說什麼，至於其他的，少爺自有判斷，輪不到你插嘴。”
林糖胸腔起伏劇烈，陣陣的眩暈感，讓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可她仍只看着他的方向，模糊的眩暈裡，去看他的表情……
“樑琛，我沒說謊……”
她開口，聲音輕輕，呢喃一般。
“小糖糖，不要這樣了……”
“你滾開！”她驀地拔高聲音，聲音並不尖利，卻撕了嗓子一樣的讓她難受，她瞪着靳舜，從未有過的恨意，“靳舜！我讓你滾開！就算你騙過了所有人也騙不過我！也騙不了你自己！”
她轉身，向前一步，步子邁開，重重踩下，腿上的疼意讓她腦中清明瞭一瞬，她只看着樑琛，“我沒撒謊，我是被他下了藥帶來關在這裡的，掛飾是他在我意識不清時拿走的，不是我給他的！我沒有說過那些話！帶斗篷的男人當真來過，並且，真的是張瀾山！我親眼看到了的！”
“林糖！你當我我哥傻嗎？”樑虹驀地開口，卻是，叫了她的名字……
“你自己低頭看看啊，你這幅模樣，就算說你是被迫的，可是……”樑虹呼吸不穩，像是極大的在隱忍着，“如果那都算是強迫，那麼我們剛纔看到的那個……那個那麼……那麼主動的女人，難道是另外一個人嗎？！”
“小姐，小姐你不要激動……”李阿姨忙扶住她，“林小姐，你也太……太不要臉面了些！非要讓我們小姐把那些骯髒事都說出來嗎！”
骯髒……事……
是了，他們一直在說的，在說的親眼所見的事……
她腦中隱隱出現的，那些她一直逃避的記憶……
還有此刻她身上，無論如何掩飾藏不住的……滿身的痕跡……
漫天的無力感，頃刻間向她襲來，第一次的，如此無力……
身後，靳舜似乎低低笑了一聲，餘光裡，她卻沒看到他的表情變化，興許他真的笑了，又或許，只是她的錯覺……
她終於開始明白靳舜此前說的，讓她痛苦難堪的事，指的是什麼了……
有口難辯。
是她此刻最大的感覺，她像是獨獨被隔離到了一處荒蕪的島嶼，與島外的人，隔了一整個江海的距離……
她想說於玲的話是假的，於玲大概也被張瀾山做了什麼手腳，但這樣的話說出，只能讓她看起來……更像個瘋子罷了……
除她之外，誰還能……信她啊……
“我沒撒謊……”她看着那人的方向，呢喃一般，重複着。
“樑琛，樑虹，”靳舜上前，“事情你們已經清楚了，看來我們小糖糖還有些沒有準備好，我要單獨安慰一下小糖糖了，你們可以出去了，還有，記住下次去別人家，最好不要這樣擅自闖入，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樣寬宏大量。”他說着，擡腳踢在於玲身上：“既然那麼向着樑家，那麼這次正好跟着滾回去吧，不要在這裡礙着小糖糖的眼了。”
於玲瑟縮了下，撐着身子站起來就往李阿姨身後湊去。
樑虹看着靳舜，目帶受傷，李阿姨扶着她，小聲在她耳邊安慰着什麼。
“李阿姨。”在靳舜挑釁似的目光中，那人終於開口，卻是道，“你帶她們先出去。”
他說的她們，顯然是樑虹和於玲。
於玲腦袋垂得更低了一些，沒有說話，樑虹卻像是受了刺激一般，驀地擡手抓住他的胳膊：“哥……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
“出去。”他薄脣微啓，微轉了頭，看着樑虹的目光，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看着樑虹瞬間慘白的臉色，聲音微緩了些，“跟李阿姨先回去。”
“哥，那……你呢？”
“該我帶走的，我自然是，要一併帶走。”他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眼底卻冷得沒有絲毫溫度。二更，寶寶們晚安！
二更，寶寶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