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方六少與程舵主的見面並沒什麼進展,程舵主看似很豪爽,但一直就在那叫難,難,難,將困難誇張了數百倍後,最後也沒拍着胸脯說再難也要勉力一試,而是說,得向上彙報,不能亂了規矩啊…
只能回去等信的李真便給弘參彙報了,程舵主狡猾狡猾的,一點都不實在。
方六少給弘參的彙報材料卻是此事怕不是分舵舵主可做主的,不知漕幫要幹嘛…
聽了兩份報告後,雅朗拍了拍弘參的肩膀,“還是你小舅哥聰明些…”
而馬車行此時也恢復營業了,朝廷的特快專遞並沒因爲是國營而效率低下…一時間矛盾頗有激化之勢,馬車行大門已經給砸爛了一扇,府衙的衙役已緊急呼叫,控制不了局勢了,請求支援,請求火速支援…
俞知府趕緊請示欽差大人阿克敦,阿克敦則叫俞知府走正常程序,於是,俞知府趕緊給浙江巡撫、杭州將軍發去了公函,請求人力支援。
很快,杭州將軍就親自領兵前來,不過,卻率先去城門外的兵營拜見了雅朗,鐵帽子王嘛,馬屁得拍好。
杭州將軍成英乃正黃旗人,和弘參一個姓,家裡混得還算不錯,因此,是認得弘參的,見弘參在旁,忙又衝弘參作了作揖,“二阿哥好。”
弘參的爵位不高,升升降降後,如今只是貝勒,按理成英是不用給弘參行禮的,奈何弘參乃敦慶帝親子,得尊重,幸好成英輩分比弘參低了那麼一輩,這麼一綜合,成英便作揖了。
不想卻聽弘參道。“呵呵,將軍眼拙了,呵呵。雅朗,掏銀子吧…”
在成英楞的當口,卻聽雅朗悶聲道。“成英,你再仔細瞅瞅。看看這到底是幾阿哥?”
“一局定輸贏的,哪能還有第二局?”弘參催促着,“趕緊掏錢…”
雅朗很不甘的從袖子裡拿了一張銀票出來,往桌上一放,“找錢來!”
弘參拿起銀票,瞄了一眼,將懷裡一揣。“再打幾次賭就全是我的了,還找什麼啊,也不嫌麻煩,先存我這吧…”
“那先存我這,”雅朗不幹了,“誰知道下次誰輸誰贏呢?”
“哎呀,你那麼小氣幹嘛,”弘參嘰歪了,“我這不是沒錢找嘛,行了行了。等有小銀票了,就找給你,瞧你那小家子氣…也不怕成英將軍笑話…”
說到這,弘參衝成英憨憨的笑了笑。
成英眨了眨眼。不對啊,這明明就是二阿哥啊,怎麼聽着像是四阿哥呢?難道自己不在京的這兩年,幾個皇子阿哥又長得越來越像了?
雅朗得了提醒,意識到自己沒什麼形象了,瞪了弘參一眼,假意咳嗽了一聲,“都是一個祖宗,有什麼好丟臉的?”
成英忙扯了個笑容,試探道,“莫非是四阿哥?”
弘參將臉朝成英面前一湊,“覺得我像二哥?”
成英倒也不撒謊,老實的點點頭,“我和諸位阿哥已有兩年未見了,有些恍惚。”
弘參又將臉湊向雅朗,“我長得像二哥?”
“廢話,”雅朗白了弘參一眼,“你們幾兄弟本來就像…”
“我還以爲我長出自己的棱角來了呢,”弘參顯得有些失望。
“你以爲你牛啊,還長角。”雅朗鄙視道。
“我是龍子好不好,”弘參白了雅朗一眼。
“正經點,正經點,”雅朗敲了敲桌子,“成英,四阿哥此次來紹興,對外的身份是爺的幕僚,姓李,和他連襟一個姓,你在外別說漏了嘴。”
“是。”雅朗和弘參一路疾馳到紹興,並沒和江南的地方大員見面,因此,成英等人也是靠紹興的公函才知曉莊親王來了,聽得雅朗如此吩咐,成英當下瞭然,“王爺,我此番帶了五百兵丁過來,不如留下一百供王爺差遣。”
杭州將軍並不管地方上的事務,但消息卻是靈通的,知道糧倉出了問題,知道雅朗怕死的住進了兵營,不過如今一瞧,倒有些理解了,有皇子在,安保是要謹慎些的,因此,當即便表示願意爲弘參,喔,不,弘曆的安全問題出一份力。
雅朗擺擺手,“不用,紹興城裡近日怕不得安寧,除了馬車行,喔,馬車行是我和四爺名下的,那個,你得給我們護好了,那個說到哪兒了,喔,除了馬車行,紹興最近的茶館裡也熱鬧的很,難免有那腦子發熱的一時忍不住站起來掀桌子,你的兵丁屆時難保不夠用…”
成英沒再堅持,期刊是雅朗搗鼓出來的,成英是知道呢,紹興城裡茶館論戰不斷絕對的和雅朗脫不了干係,既然雅朗都說有由文鬥發展成武鬥的趨勢,那就提高警惕防着吧…
“對了,你在江南有幾年了?”弘參問話了。
“兩年有餘。”成英道。
“對漕幫是何觀感?”弘參開門見山問道。
“組織嚴密,有嚴酷的漕規、家法,也很講江湖義氣,除了青壯年男船工外,還有一些讀書人加入,旗語、暗語盛行,我沒在水師長久待過,所以不知道優劣,”成英的評價很中肯,“平日倒沒在岸上惹是生非過…”
“你和漕幫的人打過交道沒?”雅朗問道。
成英點點頭,“打過交道,每年年節時分,漕幫都會送些孝敬,銀子倒不多,所以…”
這倒和朝廷轉給雅朗和弘參的信息相符,雅朗笑了笑,“都是誰去拜會你呢?”
“一個姓韓的師爺…”成英道。
“你和姓韓的聯繫一下,叫他們的祖師爺,不是有三個祖師爺嘛,隨便來一個,”弘參彈了彈衣袖,“爺要會會他…”
“報四阿哥的名號?”成英遲疑了一秒。
弘參點點頭,“嗯。”
“是。”成英應下來,“王爺和四阿哥還有何吩咐?”
雅朗看了看弘參。“沒別的了,你進城去吧,俞大人送了帖子過來。說晚上要給你接風,我們就不去了,你盡興…”
成英走後。雅朗沉默了良久,“四爺是招誰惹誰了?”
弘參苦笑了一下。“今年我出個燈謎,無妄之災,打一人名…”
“給李真透個話吧,免得他聽說你是四爺,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雅朗跟着苦笑了一下,還不忘提醒弘參,“你小舅哥那…”
“他那就不管了。明日裡怕是鄉紳們得找他了,”弘參壞壞的笑了笑。
雅朗已安排好人手,明日在茶館嘶聲力竭的宣傳女戒是狗屎,想必鄉紳們是坐不住了的。
“在軍營見吧。”雅朗又將話題轉回到了漕幫身上,“安全些。”
“不能損了四爺的名頭啊,”弘參笑道。
“那也不能以身試險。”雅朗持不同意見。
“你是旱鴨子,我的水性可很不錯呢…”弘參道。
“我會水的,”雅朗忙澄清,自己可是跟着弘曆在小溪邊撲騰過兩下的。
“先等漕幫的信吧…”弘參擱置起了爭議,“你覺得會是誰在使壞?”
“舊日東宮之子。”雅朗肯定道,“只有他們纔會覺得不甘心,尤其是弘皙,以皇太孫自居可是好多年的…”
“但是。弘皙去守過陵的…”弘參道,“經歷了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應該不會那麼擰了吧?”
人爲什麼越老越沒雄心?那是因爲經歷多了,見識多了,領悟到平安纔是福,追求自然便靠邊站了。
如今的弘皙若還要掙扎,他腦子裡閃出的第一幕絕對不是黃袍加身的歡慶場面,而是一輩子圈在皇陵的悽苦,子孫們夾着尾巴做人的委屈,相比起來,爪哇島的日子怎麼也該是和蜜一般甜了…
八爺夠不甘心吧,回京後不也認命了?…
“那會是誰?”雅朗道,“就算你們兄弟打得頭破血流,但太子之位最終還是會落在你們兄弟頭上啊,其他叔王沒資格的,他們的子孫也沒資格的,除了舊日東宮,任何人折騰這事都師出無名啊…”
“也許幕後之人的目標並不是金鑾殿呢?”弘參道。
“那不是典型的損人不利己嘛…”雅朗覺得這怎麼可能,誰會這麼吃飽了撐的。
“也許是損人利已呢?”弘參反問道。
“怎麼利己?”雅朗道,“搞這麼大陣勢,竟然不是爲了那掉腦袋的事,怎麼利己?”
“我總覺得弘皙不會做這蠢事,”弘參沉吟着。
“那就是弘皙和四爺同時得罪了一個人,而且還將那人得罪得夠狠!”雅朗嘰歪着。
“弘皙得沒得罪人,我不知道,”弘參皺眉想了一會兒,道,“但四弟嘛,倒有一個,那就是將喇嘛得罪狠了…”
“不會吧?”雅朗楞住了,“漢人不信喇嘛的,漕幫怎麼會?”
“不行,我得趕緊寫信通知皇阿瑪,追追喇嘛這條線…”弘參急忙站起。
雅朗一臉的不可思議。
而京城外,唐燁看着李真的舅舅們,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天啊,還真能生啊,粗略一數,兒童起碼有20幾個,天寒地凍的地方難道除了生孩子就真沒其他娛樂活動了?
“大舅,二舅,三舅,”唐燁按捺住心中的驚訝,笑容滿面的試探性的對下了馬車走在隊伍前面的三個中年男子喚道。
“外甥媳婦是吧?”大概是大舅開的口。
“是,三爺在江南辦差,無法趕回,還請舅舅們見諒。”唐燁還是知道不能在李真舅舅們面前直呼李真名諱,可叫相公又覺得彆扭,索性就俺李真在李家的排行叫起了三爺。
“差事要緊,”大舅道,然後一一給唐燁介紹了自己的兄弟,老婆,兒子兒媳,小閨女以及孫子孫女們…(未完待續)